番外合集 第4章 小段子合集

《挑食》

作为魔宗护法，世人对薛青澜有着数不清的刻板印象，比如心狠手辣，刻薄寡情，性格扭曲，吃饭挑食等等。但薛青澜其实并没有不好好吃饭，他毕竟是习武之人，为了保持体力起码能做到每天按时吃两顿饭。而且他也不挑食，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野菜窝窝头，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但闻衡说他长的就像是不爱吃饭又挑食的样子，平时住在一起时还好，一旦薛青澜出门，闻衡送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要好好吃饭”，回家进门第一句一定是“瘦了，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薛青澜为了打破他的偏见，有一回特意在垂星宗认真地吃了三天饭，把自己吃重了一点才回家，进门就一个纵身飞扑挂到闻衡身上，半天没撒手，让他充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结实。闻衡掂了掂他，沉吟不语，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谁知道从那之后闻衡突然一反常态，每天早起半个时辰练剑，薛青澜被迫跟着早醒，困得要发疯，万分不解，问他也不说，只好托范扬帮忙旁敲侧击。范总镖头斗胆一问，闻衡严肃而沉痛地告诉他：“那天我抱着青澜好像比之前重了一点，我在想是不是我这些天太过懈怠，疏于锻炼，以致臂力退步——可见人还是不能放松对自已的约束。”

范扬：“……”

范扬：“告辞。”

《立冬》

时逢立冬，薛青澜奉命外出公干，恰好目的地是以繁华著称的妙绝城，于是去问闻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闻衡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薛青澜一挑眉，伸手托着他的脸，半是怜惜，半是唏嘘道：“江湖漂泊，瞧把我们大公子给蹉跎的，都无欲无求了。要什么都行，不用给我省钱。”

闻衡只是仰脸看着他，温柔一笑，道：“早去早回。”

半个月后闻衡推开房门，看见灯下托着腮翘着腿等着他的薛青澜，那人面带风尘倦色，双眸却明亮如星：“喏，你要的‘早去早回’，回来了。”

《醉酒》

薛青澜一直很好奇闻衡醉酒是什么样子，除却少年时遭逢剧变，再重逢后他几乎没怎么见过闻衡失态，随着年岁渐长，他整个人仿佛活成了行走的“端庄”二字。但他们邪魔歪道就是好奇心强，越是正人君子越想看他发疯，于是某日晚饭时连哄带骗，趁机灌了闻衡好几杯烈酒。

闻衡喝酒不上脸，也没有大哭大笑举动离奇，甚至难以判断他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薛青澜凑到他眼前晃了晃手，轻声试探着问：“衡哥？”

闻衡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边上，像那种优雅高傲的猛兽主动低头亲人。薛青澜心都要化了，于是又凑近一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道：“好乖，好乖。”

孰料下一刻闻衡突然毫无预兆地出手，猛地一阵天旋地转，薛青澜被他牢牢锁住手腕，禁锢在了桌案和座椅之间狭窄的缝隙中。

闻衡眸光锋利如冷刀，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声音里却含着微醺的戏谑笑意，贴着他耳廓，一字一顿地说：“你、上、当、了。”

薛青澜：“……”

《新年》

年关将至，湛川城里的集市格外热闹，街边到处是卖年画剪纸的手艺人，百姓络绎不绝，小孩子满地乱跑。闻衡和薛青澜混在人堆里，一路走马观花，说是出来采买年货，其实备办要紧的东西根本用不着他们动手，两人只负责凑凑热闹，沾一沾人间的烟火气，毕竟一年到头忙忙碌碌，也只得这几日太平清静。

摊上的小玩意大多是自家手制，谈不上精巧，薛青澜大多只是扫几眼，经过一个摊子时却忽然驻足，躬身拾起了一个小鸟木雕，端详片刻，闻衡留意到他停下，随口问道：“喜欢这个？”

薛青澜似乎有一瞬出神，摇了摇头，将木鸟放回原处。

“我以前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木雕，这么大，”他给闻衡比划了一下，“忘了是哪年别人送的，我一直带在身上，有一次动手时不小心，手差点被剁了，刚好那一刀砍在木头上，算是替我挡了一劫。”

闻衡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再劝，揽着他的肩继续向前走。他知道薛青澜的脾气有时候说倔也很倔，他认定的东西，哪怕已经破破烂烂粉身碎骨，仍然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再想要也不会找别的东西来替代。

除夕夜里，守岁结束后回房就寝，薛青澜总感觉枕头有点硌，躺好了又爬起来，伸手一摸，在枕头下摸到一个硬质微凉的小东西。

——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小鸟木雕，工艺朴拙，大概不是出自老手，但圆滚滚的很可爱，带着一点活灵活现的神气劲儿。

他指腹下滑，摸到小鸟肚子上还细心的刻了两个字，是“平安”。

远方响起连绵不绝的爆竹声，盖住了从容靠近的脚步声，直到身影遮住烛火，有人挑起帘帐，看见他怔怔地坐在被窝里。

闻衡将他的手连同掌心木鸟一起握住，温声道：“新春吉乐，岁岁平安。”

《碰瓷》

这天傍晚，薛青澜和闻衡正在院中乘凉，一只面相凶恶的长毛狸花叼着个脑袋大身子细的小狸花从半敞的门缝里溜进来，嗷呜一口把小猫扔在薛青澜的靴面上。

闻衡眼睁睁地看着江湖上赫赫有名、令某些人闻风色变的魔教护法躲闪不及，当场定住，全身上下只剩眼珠还会动，朝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越影山下的小院里时常有野猫光顾，薛青澜有时候会顺手喂点鱼干鸡骨头给它们，没想到一来二去讨得野猫欢心，带着小猫来碰瓷了。

闻衡蓦然失笑，觉得很稀罕：“看来它是相中了你，要把自己的猫崽送给你养。”

薛青澜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让它叼走，我不养。”

“为什么？”闻衡拎着小狸花的后脖颈，把它放到石桌上，“不喜欢它吗？”

大狸花也跳上了石桌，用脑袋拱他的手，一边咪呜咪呜地把小狸花往他这边推。

薛青澜绷着脸，冷漠地道：“谢谢，很可爱，拿远点。”

“……”

闻衡都快看不下去了：“养着吧，家里又不差它一口饭，难得你们有缘分。”

薛青澜和小狸花大眼瞪小眼，手指在膝盖上舒展又蜷起，最后低声道：“江湖人不养宠物。”

这是一个既不普遍也不客观的说法，起码就闻衡所知，哪怕是那些漂泊不定的游侠，养匹马或养只鸽子都是很常见的；而有门派或有家室的就更没什么顾忌了，猫猫狗狗师弟师妹，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是个活物，没什么不能养的。

所以薛青澜拿这句话当挡箭牌，闻衡一眼就看出来他在逃避。

薛青澜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毒手，越想要什么越留不住什么，同时他又是个极其重情的人，一旦投入进去，就很难再抽身。与其贪图片刻慰藉换来一辈子的难受，他宁可从一开始就不动心。

“无论什么故事，没有开始，就不可能有圆满，”闻衡伸手揉了揉大猫的脑袋，悠悠地说，“如果当年我没捡到你，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青澜，不要怕。”

在他温和的目光里，薛青澜终于迟疑地抬起了手。

那双手常年持刀，有着足以掀起狂澜的力度，却小心翼翼、比晚风还轻柔地落在了小狸花毛绒绒的头顶。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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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段子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