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1章 陆总的仪式感

秋天到来的时候，谢竹声终于还是被陆深拐（划掉）带回了家。

开始同居的那种。

初秋的傍晚，已经有秋雨酝酿起来，天色有点儿灰白。风很凉，吹得花园里的花枝草叶摇摇摆摆，石子小径上卷过了几片枯败的落叶。

谢竹声拿着几支桔梗花，转头望望花房的玻璃墙外，说：“好像要下雨了。”

陆太太也跟着转头：“风有点大了，咱们也回去吧。”

“好。”谢竹声把剪子收好，关掉灯，就和陆太太一起从花房出来。

陆太太挽着他的手臂，踩着石子小径慢吞吞往前走，跟他闲闲地聊天儿：“也不知道深深回来了没有。”

谢竹声替她拨开一朵垂落的木芙蓉，抿了下唇，没说话。

陆太太抬头看了他两秒，还是忍不住，问：“声声，你和深深……闹别扭了啊？”

这几天在家里出出进进，她就瞧着小情侣好像有点儿怪怪的，吃饭都要隔着坐，也不怎么说话。

这是……小两口子闹矛盾了？

谢竹声却一愣：“没有啊？”

陆太太看见他眼底真实的茫然，不由也愣住：“那怎么看你好像躲着他的样子？”

……躲？谢竹声睫毛扑扇一下，神色就有点儿不自在起来，耳根微微有些红。

陆太太拍拍他的肩膀，细声安抚：“声声，你不要怕，他欺负你，你就和伯母说，我一会儿给你教训他去。”

谢竹声眼神飘忽了下，抿了抿唇：“他……没欺负我……”

“真的吗？”陆太太担忧地望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微微一移，就忽然顿住，“啊……”

谢竹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就对上男人静默的目光。

“…………”

高大的男人穿着石墨色衬衫，黑色长裤笔挺修长，两只手都插在兜里，在石子小径的尽头一棵茂密的桂花树底下站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被风吹得有点乱，正默不作声地瞧着他。

谢竹声愣了下，就微红着脸，不大自然地躲开了目光。

陆深看了他几秒，微微转开视线，叫了声：“妈。”

陆太太的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个来回，不经意瞥见小青年的衣领被风吹开，露出脖颈上一点青红的齿痕……

她突然就悟了。

陆太太收回目光，浅盈盈地笑起来，和儿子打招呼：“才回来啊。”

陆深喉结动了动，说：“还要出门。”

陆太太：“？”

就看见儿子又把视线落向自己身边的小青年，说：“声声，去换衣服，带你去买东西。”

“啊？”谢竹声一脸迷茫，“买什么东西？”

陆深抿了下唇：“去了就知道。”

谢竹声犹豫，看了眼陆太太。

虽然这预感莫名其妙的有点儿不太好，但该说不说他还真有点儿该死的好奇！

陆太太笑着拍拍他手臂，很善解人意：“你们一会儿出门，记得帮我捎一盒东街那边的龙须酥。”

谢竹声还能拒绝吗？他只能乖乖点头：“好。”

风又吹，陆太太裹了下披肩。谢竹声与她一起走在前头，陆深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

进了门厅，陆父在沙发上坐着听戏，陆太太松开谢竹声手臂，说：“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谢竹声看着她离开，转回头跟陆父打了个招呼，就穿过客厅往楼上走。

全程没有分陆深半个眼神儿。

陆父敲打节拍的手指一停，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眼珠一转，就对上厨房门口自家老婆的目光。

陆父眼神询问：这怎么回事儿？

陆太太捋了下耳边鬓发，微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小情侣的事儿，还能有什么？横竖是自家儿子不做人就完了。

身后的皮鞋踩地声不紧不慢地跟着，谢竹声抓着楼梯扶手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回头，却越发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听着没怎么快，却一直都紧紧跟着他，谢竹声莫名的慌张，快步穿过长长的走廊，就要伸手去够卧室门上的把手。

却被男人一下从后面抓住了手腕，瞬息之间就把他摁到墙上去。

谢竹声一惊，挣扎了一下：“你干什么！”

陆深从身后欺近，低低的嗓音响在耳边：“你又跑。”

已经不能再熟悉的木质香味儿裹着男人身体的温度从身后逼近，谢竹声尾椎一阵阵的酥麻，气息都急促起来：“我，我是赶着换衣服！”

陆深大手紧紧抓着他两只手腕，另只手缓慢地抚摸上他的颈侧，剥下了一点衣领，露出一圈儿齿痕清晰的牙印，低低地问：“还疼么？”

他的指尖带着一点秋风的寒凉，谢竹声打了个哆嗦，声音微微发颤：“你别、摸了……”

陆深很听话，立刻就把手指换成了嘴唇，低下头来，慢吞吞地舔了舔牙印，又问：“抹的药有没有用？还疼不疼？”

惹眼的粉红眨眼之间就爬上脖颈，谢竹声忍耐地蜷了下指尖：“不疼了不疼了！你，你放开我！”

陆深终于松手，把他转了个身，捧着他的脸就亲下来。

走廊光线暗淡，寂寂无声，两个人接了一个深长的吻。

谢竹声被亲得腿软，气喘吁吁，刚被放开就使劲捶了下男人硬邦邦的胸膛，骂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陆深动都不动一下，深黑的眼珠盯着他绯红的脸颊，看他水润的眼睛，抿了下被小青年咬红的嘴唇：“你躲我，好几天。”

谢竹声眼神躲闪一下，很快又凶巴巴：“你好像还很委屈啊。”

陆深两手抱着他，不说话，薄唇抿得很紧。

“………………”

谢竹声无语凝噎。

要不是，要不是这男人太凶，他又怎么会像躲狼一样躲着他！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脸说这话，就推了下男人：“你起来，我要去换衣服了。”

陆深半点不松手，牢牢抱着他，和他对视几秒，视线就又落下去，在他的嘴唇和颈侧的牙印上流连。

谢竹声被他的目光吓得胆战心惊，软着手又推他：“你，你快放开……”

却被陆深攥住手腕摁到墙上去，紧跟着就把头埋进他脖颈，吮吸那圈儿齿痕，谢竹声一下仰起头来，难耐地喘息了几下：“陆，陆深……”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滚烫的呼吸喷洒到他的锁骨上，唇瓣很轻柔地摩挲了下那个牙印，又说，“对不起……不该咬你。”

“嗯嗯啊啊。”谢竹声头晕目眩，胡乱应声，“我不怪你……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拱到他脖子里的大脑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叫：“声声。”

谢竹声挣了下手腕：“干嘛……？”

“声声……”

手指被分开，陆深与他十指相扣，终于抬起头，目光很沉地盯着他。

黄昏的秋风从走廊那头的窗户外吹进来，吹走一点光亮，墙根下的光感灯带自动亮起来，微微暖黄的灯光，倒映在男人的眸子中，恍若瞳孔深处烈烈燃烧的一点火光。

谢竹声和他对视，几乎要以为他要开口说一些会叫他很羞耻的话了。

这男人最近都这样，很燥，越来越燥，看他的眼神像饿狠了的狼，随便在什么地方抱住他就不肯撒手，还，还把他摁到床上……老是咬他。

就好像……已经有什么东西克制不住了似的……

现在又把他按在这里，又用那种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他想说什么，他会说什么？

他抿紧了嘴唇，心跳很快。

窗外树枝摇晃，风好像更大了点儿，陆深搂他的力道更重，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肉里，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却只说：“你不准再躲我。”

谢竹声微微一愣，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呆呆地“啊”了一声。

陆深抿了下唇，又低头来亲他，谢竹声却好像一下有点生气起来，偏着脑袋不给他亲，很认真地挣扎。

陆深用胸膛挤着他，把他夹在墙壁和自己的中间，很执拗地去追他的嘴唇，谢竹声拿胳膊挡着他，声音很小，但有点凶：“你走开啊。”

陆深紧紧抱着他，似乎真的很不解：“你为什么生气？”

谢竹声说不出话，又推了下他：“你到底还要不要出门了。”

陆深勒着他的腰：“那你再给我亲一下。”

谢竹声给他亲才怪，艰难地去掰他的手，却忽然听见脚步声响，下意识转头，就看见陆太太拿着个花瓶走上楼梯，一转身，就一下呆住：“你们……”

陆深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就被怀里的青年一把推开，慌不择路的兔子似的，头也不回地跑进卧室去了。

陆深：“…………”

陆太太：“…………”

陆深回头，掩唇咳了下，叫了声：“妈。”

陆太太掠了下鬓发，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

才说出这么一个字，卧室门又开了，小青年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脸蛋通红，背着手在陆深身边乖乖站好，很紧张地叫了声：“陆伯母。”

陆太太：“………”

陆太太：“噗嗤。”

陆深也笑了，抬手给他顺了下脑袋上翘起来的毛，被小青年抓着手腕拽下去，像乖乖等着被长辈教训的小孩一样紧张地望着陆太太。

陆太太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说：“怕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她走近，把花瓶递给他：“伯母把花插好了，给你们放在房间。”

谢竹声双手接过来，脸上的红晕还很浓，说：“谢谢伯母。”

陆太太很温柔地望着他，眼睛一转，就隐蔽地瞪了下自家儿子，有点没好气：“不是要出门？你还在这里磨蹭。”

陆深面不改色，说：“马上就走。”

陆太太看了看谢竹声，又瞥一眼儿子，忍不住又笑了下，飘然下楼去了。

走廊里恢复安静，两个人对视一瞬，谢竹声抬手打了下陆深的胳膊，抿着唇进房间去。

陆深轻轻笑一声，跟着他进屋。

谢竹声晕晕乎乎地被陆深伺候着换了衣裳，晕晕乎乎地被他拐上车，晕晕乎乎地跟他进了超市的大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竹声望望四周琳琅满目的货架，有些茫然。

家里缺什么东西，阿姨都会去采买，食材什么的虽也不是顿顿空运那么夸张，但也足够新鲜高级，怎么样也用不着他们自己跑来超市买东西啊。

说不定还没家里的东西好呢。

陆深不说话，拖了一只推车出来，一手牵着他，带他到零食区，对上谢竹声疑惑的视线，说：“想吃什么，去拿。”

富人区的进口超市，什么东西都贵得吓死人，谢竹声抓紧兜里的手机，如同攥紧自己的小钱钱：“我不要。”

陆深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拿起旁边货架上一盒巧克力，放进推车里。

谢竹声一眼瞥见标签上的数字，吓了一跳，赶紧又把巧克力拿出来放回去：“我不爱吃甜的。”

陆深抓着车把手，垂眸看他：“上周给你这个，你还说好吃。”

……那他也不知这么小一盒巧克力就标价三个九啊。

陆深又把刚放回去的巧克力取下来，顺便拿了几个不同的口味，然后伸手牵住他：“看看还想吃什么。”

谢竹声反抗无效，眼睁睁看他眼也不眨地取东西，光薯片就拿了十多种不同口味的，高高堆了一车子。

他都不敢去看标签上的价格，就老老实实跟着金主爸爸走，眼睛盯着满满一车子的零食看，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不对劲起来：“等等，陆深……”

陆深把手里两包牛肉干放进车子，侧眸看他：“怎么？”

谢竹声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斟酌着问：“你最近……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嘛？”

突然带他来买这么多零食，就莫名有一种在外边儿偷完回家因为心虚给老婆买护肤品的渣男味儿……

陆深微微一顿，表情顿时就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谢竹声心中警铃大作：“你真干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看着陆深的表情，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可怜巴巴的黄脸婆！

他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所以你真的……对不起我了？”

旁边的路人隐蔽地投来视线。

陆深张了张口：“不，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谢竹声难以接受地后退一步，水润的杏眼里迅速涌上悲愤和绝望，“我为你叠被，我给你铺床！你就这么回报我……”

旁边一对中年夫妇停下来，开始装模作样地挑选小饼干。

陆深按了下眉心，叫他：“声声。”

他看着小青年，很认真地说：“我没有。”

谢竹声才不信，颤抖的手指了指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今晚睡沙发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

陆深：“…………”

他自动屏蔽身边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丢下推车大步追上，一把抓住人胳膊：“声声。”

他低声：“演过头了。”

谢竹声：“………………”

他瞪大眼睛：“谁，谁演了！”

他指着不远处满满当当的手推车，气呼呼地质问：“那你敢不敢发誓，突然买这么多零食，你不是别有目的！”

陆深微微沉默了下。

谢竹声心凉一大半。我靠，我靠我靠，还真有啊！

陆深握紧他的手往回走，低低地留下一句：“再等等。”

再等等？等什么？

谢竹声一头雾水地又被他拐回去，在路人八卦又同情的目光中离开了零食区。

“你还要买什么啊？”

陆深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一声也不吭，在货架之间七拐八拐，才慢慢停下来。

谢竹声茫然的目光只在身边的货架上落了半秒钟，整个人就迅速熟透了，想也不想地要挣开男人的手：“你撒开，我要回家了！”

陆深的大手跟铁铸似的，牢牢牵着他，低声哄：“声声，你挑个喜欢的。”

谢竹声简直要冒烟，压着嗓子：“没有喜欢的！”

陆深单手就把他搂在怀里叫他跑不掉，目光在货架上梭巡，很认真地跟他商量：“柠檬味的怎么样？你不是喜欢柠檬味的棒棒糖。”

货架边寥寥站着几个人，闻言立刻看过来。

谢竹声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拼命掐陆深的腰：“我不喜欢！”

陆深随便他掐自己，伸手就拿了两盒，仔细地看：“再拿一个薄荷味的怎么样。”

谢竹声崩溃：“你别说话了……”

陆深耳根微微发红，低头在他耳边说：“第一次……你不选个喜欢的吗。”

他以为谢竹声应该会喜欢这种仪式感。

谢竹声发誓，陆深永远都不会有第一次了！！

买了一大堆东西，最便宜的竟然是最后拿的几个小盒子。

刚到下班的点儿，这种超市的人也不多，收银台边排了三五个人等着付款，默默地数前面这位看起来很冷漠的大帅哥究竟买了多少零食。

然后就看见他递给售货员三只盒子，“超大”“超薄”“清凉薄荷”的字样很吸睛。

几个男人顿时露出钦佩又嫉妒的目光。

谢竹声从男人背后偷摸儿溜过去，满脸写着这人谁我不认识呢。

陆深付款的间隙偏头看向他，谢竹声在他叫出自己名字的前一秒立马扭头转身就往门口走。

陆深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默默抿了下唇。

他好像又给搞错了……

或许他的小男友其实也不怎么喜欢这种仪式感。

久等了久等了！希望还会有人看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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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陆总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