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的案件公告后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而城务府早已做好应对,事后对受害人的赔偿安抚一样不少。还宣布城内免税半年,可把臾城百姓乐坏了。
时逸对此内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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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川和白望舒收拾好后两人也搬去别院。
从侧门走出,往深处拐角走去是一条空寂街巷,那是城主府后门。后门往斜对面过去有一扇上着锁的随墙门。
“此处就是早些年收的别院,面积不大因为背后靠山丘,城主就把靠山的位置改成了一出水榭,从正堂正房往后便是水榭园子的入口。
这边没有人居住,位置也偏只是交代了每月打扫,远离城主府和内宅,对公子静养是最合适的了。”周管家与两人介绍道。
周管家带着林言川和白望舒进了别院,下人抬着被褥等日常之物也跟在后面。
对比城主府小的不是一点点,但胜在精致,整个别院的主建筑都比较靠前,大部分的占地面积都腾给了后园了。
一行人进了正厅,跟着的下人刚进门口时就已经吩咐下去收拾了。到了正厅的林言川顺势坐在主座上,一路进来看着这个别院的陈设,确实是干净的,经常有人打扫,一路进来的树景也有好好打理。
除了些桌椅等家具,其他的真的是什么也没有,怪不得身后跟了那么多下人抬东西。
两盏茶的功夫领头的下人就和管家汇报住处收拾妥当,连水榭阁楼也打扫出来了,说是收拾,其实也就是把生活中用的归置好,也因为是养伤住的房间就格外的重新打扫了一下。
管家是听到城主提到了,想着都打扫出来也不会有什么错处。
“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了,别院的房门等上锁的也已经全打开,已经吩咐了三人负责两位公子的饮食起居。两位看是先休息还是在下带着两位逛逛呢?”管家招呼着负责饮食起居的三人上前,向林言川和白望舒请示道。
“一路走过来路途虽短,言川还有伤在身,等伤势好些我们还请周伯给我们介绍介绍。”白望舒笑眯眯的说道。
“老奴明白,现下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其他地方还需要一点时间,天黑前就可以收拾出来了。”随后介绍留下的三人道:“这是汉远、泞远、洪远,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说即可办妥,我就先带其他下人先回去了。”
“嗯,有劳周伯带人打点这一切了,我这样真是给伯伯添了不少麻烦。”林言川身体虚弱,这些天寒凉受了风寒,又道:“咳……还劳烦周伯带我们到房中,我想今日早点歇息了。咳咳咳……”
林言川想着真的要赶紧躺下休息了,这一趟下来伤的不轻,伤筋动骨一百天,况且还差点就死掉了。见状管家周伯道:“不劳烦不劳烦,这是我份内之事,那便请随我到卧房吧。”
将林言川引到卧房后,交代了三个远后,周管家也回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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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个月里,白望舒照顾林言川尽心尽力,林言川还笑他,都快变成自己的贴身小厮了。
林言川后腰和肩上的伤口血痂已经全部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凸起一块疤痕。只是那肩骨处还未好全,那右手还不宜用力。
大夫说可以多多走动后,两人这也是第一次好好的逛逛这清幽的园子。
从前院厢房出了此处庭院,往后园而去,入眼的就是一处长长的围墙。围墙中开了几处八角长棂窗,一窗一景。从左侧月洞门就可以进去。
两人撑着伞走了进去。
冬日里的池子寂寥,荷杆折腰而断,腐在池面上。池面右侧孤零零立着两层水榭小楼。
林言川心情颇好,道:“轻丝入青烟,青烟藏枯荷。这荷池那么大,夏日开了花一定很好看。”
“这水汽也太重了,要过去吗?”
林言川摇头,眼神却看着荷池,道:“没事,回去吧,往后再来。”
林言川想着荷香满园的时候再来,一定很美。两人又返道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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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林言川想到雲城的小杂铺,写了封书信给御秋,问了他过得怎么样,问要不要来臾城过年。
御秋回信,字迹歪七扭八,说留在雲城过年,年后窦三娘就要临产了,想多帮着李枢,另外也说了好多,说自己正在认字写字,每天都有练剑。另外还说到白望舒留的那把剑没用,因为使不动,剑有好好的保管。
两人看着歪七扭八的字,稍微有点吾儿初成长的欣慰。
“看吧,你好心留了剑,他都使不动。”林言川还是对他留剑的事有些许不满。
白望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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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元宵,两人都是在城主府过的。
今年与往年不一样,时逸的儿子女儿都去了伏弧山筹备朝仙会,不同的是有林言川和白望舒陪着,齐绽焱吵吵闹闹,和笋丁跑来跑去。放烟花,贴窗花对联,拜拜。
也是一个热闹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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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立春,春雷滚滚,气温也开始回暖。时逸带着齐绽焱到别院找林言川下棋。
“我的伤势已经好全了,也是时候回去了。”林言川从容落下一子道。
“回去啊……那好吧,回头我也跟你们师父说一声,他也太不上心了,你受伤了都不来。”时逸不满白华寅书信只回了个知道了。连看都不来看自己的小徒弟。
“我也去了书信报平安,本来也没那么严重。”
林言川伤包扎好后就去了传音纸鸢,说明了臾城的全部事情,也说了受伤的事。白华寅忙着在东海某个岛找珍珠,后来收到时逸的信,看的写的很严重的样子,但林言川报了平安,也就没过多担心。
时逸虽没看到那伤口,但想起白望舒当时的神情,哪里像没事的样子,道:“什么不严重,我觉得就挺严重,他呀,就是爱在外面晃悠。”
林言川笑而不语,认真下棋。
白望舒带着齐绽焱,在后园里不知道捣鼓什么,跑来跑去,汉远和泞远跟在后面,抱着箱子搬进搬出。
周管家下午的时候打着伞,拿着白华寅的书信去了别院。交给了正在下棋的二人。
“老爷,白大哥来的书信。”周管家边递上边道。
时逸接过书信,边拆开看边道:“看吧,刚还说起他,他就来书信了。”
看完后递给林言川,让他也看看。
“你师父要你两在臾城等着他,等他来找你们。”
林言川看着信,到手托下巴,道:“还真是,也没说什么时候。”
趁林言川看信之际,时逸悄悄悔子,事后假装无事发生。
“害,我这多的是地方住,你们住多久都行,有人陪我下棋我开心着呢。”时逸对两人住在臾城,自然是高兴的,想来不多时日白华寅就会来了,又可以叙旧,把酒言欢了。
林言川看完书信内容,笑道:“师父他呀,还真是不客气。”
“哈哈哈,我们之间一向如此。”
也只有好友才能写出如此出言不逊的信了。
夜里林言川和白望舒说了此事,对此白望舒没什么意见,在臾城这段时间,他还是很欢快的。
第二日雨停,泥土的气味混着新草的清香,路上的石板路还是湿哒哒的。
白望舒拉着林言川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就要带着他去后园。
“你什么事情这么急?”林言川被拉着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故作镇定道。
白望舒步伐不停,道:“去了你就知道了!嘿嘿!”
林言川就这么被白望舒拉着去了后园,过了月洞门,放眼望去最亮眼的是池塘岸边的绿柳,发了新芽,嫩绿嫩绿的,颜色鲜亮。
双重飞檐的两层楼阁,立在池塘右侧,由一旁的石板曲廊连接。
“走,在那边。”白望舒指着水榭那边。
林言川跟着走,疑惑道:“阁楼?”
白望舒只嘿嘿笑。
沿着池塘旁的小路,走至阁楼前,挑白毬文格眼的门板做工精细,镂空部分显着白色的窗纸,腰线的雕花放眼望去是可以拼接成一整幅的雕花画。
一楼匾额题字:轻荷烟榭。
“我们后面住在这边吧!”
林言川只觉得突然,问:“好端端的,怎么要住这边?”
“趁着荷花连叶子也没长出来,我们搬到这边住,后面每天醒来,映入眼帘的都会是不一样的池子!”
白望舒的描述在林言川的脑子里有了呈现,他是心动的。
“这边能住下吗?”
“上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说着带着林言川开门进去,上了阁楼,邀功道:“你看!这个榻,够我们两个人睡了,而且,你从这看,风景可好了!”
阁楼上有一张铺好的大榻,靠着窗边,窗一推开,能看到不少后山的景色。
“你看嘛,等荷池长好后一定更好看!”白望舒说的起劲。
林言川随着窗外景色望去,又看看白望舒,轻声道:“那就搬来这边吧。”
白望舒志在必得,阁楼上的小景色全都拿捏住林言川,不枉费他昨天和齐绽焱捣鼓那么久。
初春,两人搬进小阁楼。
白华寅让小徒弟在臾城等他,却又没说时间。白望舒去了传音纸鸢问,得到的回复还是继续等。
两人不知,白华寅还在找珍珠呢。想要作为徒弟践行的礼物。
东海海域广,曾是上古遗址,神秘莫测,唯一知道的只有秘境和海底凶兽,还有难得的千年珍珠。
白华寅不服气,已经捞找许久。
林言川和白望舒不知道自己师父卖的是什么关子,只好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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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清明时节,两人回了一趟江南。
章安得知少爷回来,张罗了十几二十人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从前林言川住的院子。
章安开心道:“少爷回来属下高兴,这次回来了要多带着盘缠傍身才行!”
白望舒打趣道:“安大哥,每次回来你这说的好像师父亏待我们一样,老是觉得我们在外面挨饿了不行!你看我两已经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言川看着章安现在成熟稳重的模样,才对自己离家多年有了实感。他道:“不用为我们张罗什么的,我们回来清明的一应事宜就劳烦你了。”
章安道:“属下明白,在玉灵观供的灯也不曾断过,少爷休息好后沐浴更衣,马车随时候着。”
林言川听完后点了点头,看着章安又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口,道:“章安,其实,你可以不在理会我家中一应生意的,做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的。”
当年章安找回他后,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而章安这些年一直打理林家的商行,直到后来他自立门户,开了店也是一起管着。
章安笑道:“少爷,在这件事情上,倒也不用劝我。老爷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就算如今我娶妻生子有儿有女,我也不会忘记我曾下定的决心。所以少爷啊,就这样吧。”
白望舒嗔怪道:“安大哥不帮管商行,我看你就是要回来继承家业啰。”
“你呀,就知道取笑我。如此就当我没在说过吧,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回来。这个你收下吧,当是我送孩子的礼物。”林言川也不多说什么,他边说边从纳戒唤出一个乌木盒子,里面三顶金玉项圈。
做工精巧,镶着颗颗红宝石,坠着长命锁。
盒子看起来灰扑扑的没打开,章安没有拒绝,收下了盒子,道:“谢少爷,这礼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安大哥,你这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就知道孩子会喜欢了?”白望舒戏谑道。
章安只是憨憨一笑。等会去看后才大吃一惊,但那也都是后话了。
而后,择了日子,去了玉灵观祭拜了两人的家人。
白望舒从小举目无亲,尽管对情人一无所知,他还是供了灯。他说,他是他家人在世上的唯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家人,会收到的。
而后又去了阿江的坟地。
白望舒从记事起受到阿江不少关照,他小时候不明白为何他身强力壮的,会颓废乞讨。现在他大概明白了一些,多半是心死了。
林言川见白望舒沉默的看着阿江的墓碑,道:“也不知阿江有没有亲友。”
白望舒微笑道:“有的,他说过一些他年轻的事,按照年龄来算,他朋友要是健康顺遂的话,估计现在孙子都满地跑了。”
林言川道:“我看是你想吧。”
“你不想吗?”白望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回去。既不作回答,也不正视这个话题。
“没几个男人不想的吧。”
和稀泥,林言川最是拿手。
在江南待了十多天,在家的事宜都是章安安排,期间章安的妻子生下了第三胎,是个女孩。
他们哪里经历过孕妇生产,从管家口中得知章安妻子生产,不由的到对方府上。
这去的路上,白望舒道:“我们前去,这合适吗?”
林言川脚步顿住,后有继续向前:“我担心,也有些期待。”
白望舒倒是若有所思的跟着林言川进了章府,他们只在前厅等着。两人在前厅感受着章府的紧张氛围。
白望舒紧张到搓手,坐立难安。他道:“这,这也太让人紧张了吧!干着急,什么也帮不上。”
林言川倒没有那么紧张,与他而言,他担心的原因是因为章安这些年来,已经相当于家人,是与他父母姐姐相熟的人。他不想他家出事,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他在也能救人。
林言川道:“没事的。”
章安夫人生产直至天黑,后院才一阵骚动。两人在前厅不多时就有一个小丫鬟脚步不稳地跌进来,顾不上疼痛,满脸尽是高兴,忙起身道:“公子,公子,夫人生了!夫人生了!是位小姐!”
白望舒很是高兴,激动的抓着林言川道:“终于,终于放心了!”
林言川知道了,也很是开心,对着小丫鬟道:“你回去和你家老爷说,我们已经知晓了,就先回去了。等他安顿好一切再说其他,让他现在好好陪你家夫人即可。”
小丫鬟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连连应是,撒腿又跑走了。
回林府路上,两人心情格外好。
而后又回到臾城。没办法,实在是白华寅硬要两人在臾城汇合,其目的嘛,是想当着时逸的面,炫耀两徒弟。
啊哈~增加了清明回家的这一桥段。虽然不多也都比较日常,但感觉小日常是很有必要的,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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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轻荷烟榭小别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