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出口处,正式入口设了一圈回廊,廊外圈是由竹子围合,回廊两侧设着钩栏,遮挡的竹帘也卷了上去,屋檐上挂着一个个灯笼。
因为是晚上的缘故,竹子周围也防止了灯笼,暖黄色的光晕显得不那么阴森。
中庭是水景,景中有假山,有流水,有拱桥,中庭的布景也和前置园子的灯光氛围一样。两侧的长廊是留着给客人雨天通行的,平时客人都是走中间的道路,不过也有不喜欢走中间的。
往里是建筑物,里面分了散座、雅座、厢房和单独的景位,不同的位置价格也不一样。
两人刚走出园子,候在一旁的伙计走上前行礼道:“二位公子,不知是否有预定位子?”
“我们没有定,难道要预定才可以来吃吗?”白望舒皱眉。
“没有没有,当然可以了,只是有客人会预定喜欢的位置,小的才会这样问的,两位里面请,不知二位公子是需要雅座还是厢房还是景位呢?”伙计边解释边请两人进去。
“这雅座厢房我们倒是都知道,景位是什么位置?”白望舒好奇地问,觉得这里噱头真多。
两人穿过回廊的一端,往中庭的路上走。
“这臾城里,我们家的景位是绝无仅有的。景位就是在一方方院子里打造了不一样的布景,私密好,也雅致。
有的客人喜欢与其他的客人饮酒作赋;有的客人喜欢会见好友喜欢私密好的;而有的客人风雅,喜欢我们这的景位。”伙计介绍道。
这价格之分的座位也被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这样啊,那便随意点雅座吧。”林言川开口了。
林言川的打算是多去几个这种地方偷听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的去私密那么好的位置还听什么民情啊。
出发的时候跟师父说了出发,在到臾城前师父交代了一下,先熟悉地形,打听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再去拜见城主,到时问起只管说只是在城中玩了两天。
两人被引到正厅前天井旁的一处雅座落座,雅座只是用简单的屏风分格出来的,一般说话的声音只要专注的听就可以听到,更何况一进来这些个自诩才子的一个个公子哥就在闹哄哄的吟诗作赋,谈话都不用刻意偷听。
“两位公子想要吃点什么?”落座后在雅座区域服侍的伙计边倒茶边问。
“你们这里有什么是最好吃的啊?”白望舒想着客栈掌柜说的天南海北的厨师都请来了,他自己还没吃过其他地方的美食呢。
“我们店里菜系全,这个本子是我们园子的菜单,两位可以看看。”店伙计拿起桌面上一个精装的册子递给两人,又说道:“有靠海的特色渔鲜,也有中原的蒸煮、香辣菜色,最近新来了西北烬南的厨子,所得一手地道的烤肉和饼子,他们那里饼子叫馕,不过也有些客人吃不惯这个馕。”店伙计介绍到。
“菜单?”两人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单子。
“是的,我们店内可以上的菜都在上面了。”
两人翻看了手上的册子,有图有介绍,详细注释,新奇的很。
“言川,我想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白望舒把本子转向林言川指着册子上的配图。
林言川翻了翻后说道:“这个烤肉来一份,还有酒蟹,辛鱼脍,栗子也都来一份,另外再上些时果。”左右看了看有道:“就这些吧。”
“再上一壶好酒!”白望舒趁着店伙计就要张嘴前赶紧点上。
“好的,两位公子稍等,您点的菜品稍后就来。”店伙计恭敬的就退下了,丝毫没有给林言川退酒的时间。
“你这次要是再喝醉,我就把你扔在大街上。”林言川想起之前再雲城扶着醉酒的白望舒回家那个场景,不由青筋跳起。
林言川拿起店伙计倒的茶,边喝变回想起那个醉酒事件。
往事如新……
探望小徒弟的师父放下茶杯,四周看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小徒弟还真沉得住气不靠自家的产业,看到两人好好的自己也就赶着去故友家了。
当时在雲城开小铺已经有一年了,师父路过雲城顺道去看了两个小徒弟,走前偷偷给了白望舒一壶挚友酿的桃花蜜,那酒入口香甜,度数极高。林言川酒量不行也不喜饮酒,但是白望舒以前老跟师父在不归山喝酒,师傅把他灌成酒搭子,以致后来白望舒也爱喝得紧。
平时喝点雲城本地的小酒也只是解解馋。
师父走的那天下午,白望舒原本是想偷偷河边喝完就回去的,双脚荡在树上看着河对岸边的一簇簇芦苇丛随风摇摆,吹着微风喝着酒惬意得很,酒劲上来直接在树上睡着了。
天色已黑林言川见白望舒还没回来就出门寻,寻到河边没看到人影就要抬脚走了,听到树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了白望舒的衣袍角,还以为是他偷懒来睡觉误了时间,叫了几句没回应就跳上枝头看是怎么回事。
扶着树枝站稳的林言川随即闻到一股伴着桃花味的酒味,白望舒脸颊微红睡在大树干上。这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师父偷偷给他酒了,觉得生气但也还是要把人弄回去才行。
“望舒,望舒醒醒,回去睡!”一手扶着树枝一手轻推白望舒的肩膀,又怕用力了把人推下去了就继续把人喊醒。
白望舒哼唧哼唧,迷糊的睁了眼,喝醉脑子也晕乎,微眯着眼只看到一张俊脸在重影摇晃,只觉得那脸在晃,怎么看怎么喜欢,随即双手捧着林言川的脸拖到自己面前定住笑道:“这么俊俏的一张脸怎么老是晃呢?”
说着越发觉得这脸真让人喜欢,自己又把自己的脸凑上去蹭了蹭,温热的酒气随着呼吸散出,喷洒在林言川的脸上,莫名有些气血翻涌。
林言川感觉被调戏了,从耳根到脸涨红起来,看着这人喝醉了又无可奈何。挣脱开来后看白望舒睁眼有些意识了,挎着他手臂跟他放狠话:“你给我安分点,不然把你扔在大街上!”
“不要……”听到要被扔在大街上的白望舒随即搂着林言川的腰。
下了树的两人趔趔趄趄的往回走,喝醉的人重得很,虽说两人身高相差不多,但白望舒的体型明显比林言川健壮,体力悬殊。
两人走走停停,白望舒不时昏睡一下,几次感觉林言川真的要撒手的时候又死皮赖脸的搂着林言川用脸到处蹭,然后又可以有一段路,反复几次终于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带回家。
第二天白望舒已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回来刚躺下的时候被林言川在手臂给了一拳,把他痛醒了,睁眼看到是林言川后心想原来是言川啊,打就打了吧!然后倒头就睡了。
回想完毕的林言川放下茶杯还是有些生气,想着那晚拖人回家后还去冲了个冷水,越回忆越是羞愤。白望舒只大概知道是自己酒品不行回家途中让林言川好一顿拖拽了。
看着林言川如此小气的样子也是觉得实在好玩,嬉皮笑脸的道:“啊你又生气了~你这样子师傅都不敢给我好酒了。”
说话间刚点的酒就上来了,其他菜也陆续的上了。
“吃吧,点都点了,这酒应该不至于醉。”林言川之前对他喝酒倒是没什么意见,也就那一次让林言川脑了而已。也想着这店的酒应该也不会有多高。
吃着天南地北的美食的白望舒两眼放光,林言川对这里的菜也很喜欢。两人边吃边听周围的“才子”吟诗作赋了几个来回,都是些山河壮阔辞藻堆砌的句子,其中也不乏有些出彩的句子,渐渐地变成了互相恭维的话。
“我们这些人中当属梁公子高雅不染,将来一定是我们中第一个大有作为的人。”一人恭维其余人有附和道:“是啊是啊。”
“到时科考一举高中可不要忘了今日情谊啊!哈哈哈哈。”
只见那个梁公子举着折扇掩笑,眼底尽是笑意,对这一句句恭维很是受用,收起折扇矜持道:“诸位在场者哪位不是人中龙凤,我梁某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各位勤奋好学,还是会赶上我的。”
白望舒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噗嗤笑出声。坐在边边他们也没注意到被嘲笑了。
“诸位同窗今晚我梁某人尽兴,这宴席我请了。”梁公子衣袖一挥,众人的酒饭钱全由这个梁公子买单了。
“哼。”另一边的以为羸弱的书生穿着和那些个公子格格不入,只是轻轻的冷笑了一声。
其中有人听到当即恼怒,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嘲笑,一届不得志的书生如今也不过是个臭引路的罢了。”
有些不明所以的同窗看了闻声看了过去,只觉得突兀。
被骂的书生也不恼怒,他桌上的茶饭已经吃完,没有理会那人的谩骂,连个眼神也没有,起身习惯的就去结账要走。
被晾在一边的恼怒书生一时尴尬,自己看不起那人的原因其实只是自己自尊心作祟,仅仅只是教书先生认为才学上穷书生比他好,他便记恨上穷书生,前些年穷书生落榜了,恼怒书生幸灾乐祸了好长一段时间。
穷书生边结账边回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下次可不要偷偷跟着我一个臭引路的进来了。”
众人一听这话,哄笑作一堂。
同窗都知道这个穷同窗落榜后为一些个店里给客人带路进来,那些店老板会给些银钱作为报酬,每月也足够养活自己与家中生病的亲人,就算是昔日同窗,有钱的公子哥们也会觉得既然落榜,就应该和别的穷人一样做活计讨生活。
事实上,今年的秋闱还未放榜,宋颐成被说落榜也只是因为考试后面色灰败,落在同窗的眼里自然是觉得考场失意。
少一个竞争者,众考生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大多数同窗对这个穷书生做引路人都不慎在意,众人嘲笑的是那个恼怒书生罢了,同窗多年连个小小园子都参不透还行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