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上停留了几天,花钱雇了名船夫,他们便出海了,大海茫茫无际,进入深海后,四周尽是无穷无尽的碧蓝海水,乍一见赏心悦目,看久了不免枯燥乏味,好在船夫擅长聊闲话,东拉西扯一番,从天上论到海底,言辞颇为慷慨激昂,倒平添许多趣味。
“解老板找的人不错,挺能说。”霍有雪倒了三杯酒。自己先干为敬,另两杯分别递给了解雨臣和颜卿宁。
他们这种商人,酒量不说万杯不倒也绝对千杯不醉,在海上喝几杯福耽误不了正事,霍有雪不至于自取灭亡在酒里下药,于是接过来喝下。
边喝边聊,船开进了雾中,能见度越来越低,雾大约有十几米的高度,蒙蒙地压在海面上,海雾与天空泾渭分明,海气又从雾中升腾,涌动异常的海气生出五缕黑烟直插天际,恰似只黑色的爪子从雾中钻出,怪手五指朝天,显得十分恐怖。此时海上风浪静得出奇,夕阳即将带着最后一抹余晖落下。
起了雾的海面实在太静了,甚至静得有点可怕,像是在酝酿着未知的巨大灾祸。
所有人都上了甲板,船夫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看到……雾蒙蒙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盏悬着的明黄色桅灯!
一艘深绿色的古代海船,从雾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眼前,除了一盏明晃晃的桅灯,船头既没有打信号灯,也没有打仓灯,船上没有任何动静,门窗紧紧地闭着。
“快,转舵避开它!”解雨臣转头对船夫叫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雾中出现的古老海船顺着海风撞到了渔船上,一个大浪打过来,霍有雪失去平衡,眼前一白,耳朵轰的一声,掉进了海里。
那瘦古船的甲板和船门上,到处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霍有雪掉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拉住了离她最近的颜卿宁,双双入水,浪头一个接一个的压过来,互相拍打形成很多急促的漩涡,水底下各种力量交汇,互相影响,形成了大量不可预测的水流。
“抓住!”解雨臣抛出绳索,朝海面喊道。
颜卿宁后脚往沉到更深处的霍有雪肩上一踏,踩出水花,反作用力将她往上推,抓到了凌空抛来的绳索,解雨臣用力往上拉绳子,可怜霍有雪给海水呛的直咳嗽,刚浮出个人头,随即又被一个浪头压到了水下。
手终于够到了甲板,突然脚腕被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被那股力量狠狠一拽,颜卿宁手没有抓稳,身体后仰重新掉入了海中,被大浪压了下去。
渔船被古老的海船撞的摇晃不定,船员接连掉入海中,船夫盯着突然出现的海船,眼睛瞪得大大的,舌头打结:“天,天哪,我跑船这么多年,见到真的幽灵了!”他自言自语道,竟然去阻拉正在救人的解雨臣,“既入海,便是忒提丝女神召她们去陪伴,只有妈祖能从女神手里要人,你,不可救。”
“放手!”解雨臣甩开他,船夫似着了魔拔出刀欲割绳子,解雨臣一个手刀砍晕了他。
岸上耽搁几秒钟,海面上早已没了人影。解雨臣用最快的速度套好潜水服,带上氧气瓶,跳进了海里。
“醒醒,浣漓,醒醒。”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颜卿宁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小花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正焦急地看着她。
他们阴差阳错的入了海底森林,在周围山脉的环绕下,起伏的地形之间有一道深涧般的海沟,里面的海水不时冒出一股又一般的怪异旋涡,海中鱼群皆不敢近前。
资料里的介绍浮现在脑海中,霍有雪高兴的笑出了声:“若我没猜错,我们在海上遇到的古代海船是幽灵船,它把我们撞下来,机缘巧合之下,坏事变成了好事。”
“霍姑姑不要高兴的太早,找到的入口和撞出的路口是不一样的。”颜卿宁晃了晃手电,手电光打亮了一片区域,“你自己看吧。”
光柱所指之处,是一艘被腐蚀得仅剩船架龙骨的老式木船残骸,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明显和撞他们下海的幽灵船是同一艘。
“究竟有多大的怨念,才会让我们进入里世界。”颜卿宁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声音很轻,霍有雪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颜卿宁诡异地笑了笑,提示她:“难道你认为,人和鱼一样。可以在水里自由地吐泡泡吗?”
是啊!水中无氧气,人类不可能在水中呼吸、言语,违背了逻辑规律。
她打了个响指,画面在眼前扭曲、变幻,木船残骸在消失,她出现在幽灵船上。
船上黑灯瞎火,几乎什么都看不到,铁皮的般身,仓室空间很大,船舱被血水染透,已看不出本来面貌,船仓过去就是货仓,里面同样一片漆黑。
又是假的。这艘船困住了多少航海家,颜卿宁心想,她屏住呼吸,努力想象溺水的感觉。
海浪从四周涌来。颜卿宁感觉到手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不清,水进入口腔和鼻子,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有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喉咙,她产生无助感,身体被水包围,被水流推动漂浮,好像漂流的木头。
窒息、无助和恐惧交织融汇,有一股力量将她顺势扯了下去,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一双手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颜卿宁紧紧连地抱住了,她渐渐上浮,回到了甲板上。
解雨臣搭上她的脉博,10秒钟后,他托住颜卿宁头部使其稳稳的平躺在甲板上,单膝跪地,双手交叠,左手掌根部置于按压点,右手掌压在左手手背上十指交叉相扣。手指翘起不接触溺水者胸部,伸直双臂,手掌根部垂直用力向胸骨按压30次。
抱歉了,他心说。
用一只手将颜卿宁的下颔向上抬起,头部后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了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