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聘医师 第6章 第 6 章

空气中弥漫着锈腥与寒冷，但今天的新城医疗部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塔林用废弃设备上的灯泡拼出了一串摇摇欲坠的彩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拉德卡摆弄着一个“圣诞树”——其实是用零件堆砌而成的金属骨架，上面挂满了报废的螺丝和齿轮，她最宝贝的便携式光屏仪罕见地被从机械臂上拆了下来，摆在桌旁为圣诞树投上一层闪烁的虚拟枝叶。

洛蒂则从厨房带来了一盘秘密警察的特别料理——合成肉饼和加了香料的营养液。

“虽然看起来像是某种危险废物，但我敢说这是节日的顶配。”洛蒂微笑着将肉饼推到桌子中央。

诺亚和小蛋糕忙着装饰，小机器人用机械手灵巧地挂上了红色缎带，小蛋糕则爬上桌，用投射灯在墙上投出了一张战前的圣诞海报，显示屏上跳出一个短语：“派对任务：完成”

“没错，这就是我们医疗部的圣诞树。”塔林满意地看着那颗明灭不定的光屏金属树，“全废土最划算的节日装饰。”

夜行鸟静静站在一旁，抬头看着墙上的彩灯。尽管挡风镜无法流露任何表情，她好像仍能透出些许怀念。

“夜行鸟，你上一次过圣诞是什么时候？”洛蒂问。

“很多年前。”她低声回答，“大概在战争爆发之前吧。”

安娜则坐在实验台旁，专注于调试一台过时的血液净化设备，对派对毫无兴趣。

“安娜，你呢？”塔林好奇地问，“你也有很久没过节了吧？”

“几十年。”安娜头也不抬，“节日不过是浪费时间。”

“几十年？”拉德卡挑眉，“看来今天我们要庆祝的不只是圣诞，还要给你的处理器重新注入点人性。”

就在大家争论着安娜是否需要些节日感的时候，医疗部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群运输队员抬着一个惨不忍睹的大块头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吉娜和卡尔兹。

“医疗部！”吉娜大声喊道，“巴巴图斯受伤了，快救救他！”

飞行单位的身体几乎被鲜血和机油覆盖，飞翼的残骸在他背上摇摇欲坠。安娜刚更新过的左臂机械关节完全断裂，胸口嵌着一块巨大的弹片，鲜血与冷却液不断从伤口中涌出。他的散热器发出哭泣似的嗡鸣声，表明核心冷却系统已经濒临崩溃。

“情况如何？”安娜快速靠近，检查伤口的同时语速飞快地问。

“榴弹直接命中！”鬣狗沉声回应，“他的心脏和主冷却管道都受损严重，电流回路已经紊乱！”

医疗部总管走路带风，“将他推进手术室，启动平衡台！”

平衡台是专门设计用于修复高度机械化单位的手术设备，配备了自动诊断与模块化修复系统。台体周围装满了焊接与缝合设备，它的主要功能是处理生物与机械系统之间的接口问题，同时兼顾紧急组织修复与部件维护。

拉德卡飞快地启动设备，平衡台开始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纳米针已经推进肾上腺素，操作台上的屏幕显示出巴巴图斯的详细损伤数据：

-左臂关节断裂；核心冷却管道严重破损；动力系统功率下降至35%。

-胸腔弹片伤口深及心脏；主要血管破裂；大面积失血。

“冷却系统必须优先修复，否则心脏会直接停摆。”拉德卡冷静地分析。

“他的核心系统能撑多久？”安娜问。

“最多20分钟，血压急剧下降，必须马上输血。”塔林的双手在台面噼啪作响。

“直接启用应急冷却回路。”安娜一边检查伤口，一边果断下令，“拉德卡，修复冷却管道并重启核心系统。”

团队默契地分工协作，没有任何人敢浪费时间询问细节。主刀医生沉声补充：“目标是恢复至少70%的功能。他必须活下来，不然我两个月的努力就全都泡汤了。”

夜行鸟站在另一侧，接管了核心能量管理。她拉过后脑的数据线直接连接控制面板调整能量输出，确保动力系统不会因过载而再次停摆。

“输出电流已稳定，但核心模块仍处于高压状态。”她报告。

“降低能量消耗，切换到生物心脏支持。”安娜边调整输液速度边命令。

洛蒂将巴巴图斯胸腔中的碎裂组织清理干净，用手术刀精准地缝合主要血管，并迅速用止血胶封闭伤口。她一边操作一边调侃：“他这胸口，简直比夜行鸟剁开的巨骨啮兽还悲惨。”

“专注一点，洛蒂。”

“手术完成30%，伤口清理完毕，接下来要拼他那齿**心脏了。”洛蒂将最后一根主要血管缝合完毕，抬起头看向安娜：“生物部分搞定了，现在轮到你们这些机械奇才大显身手了。”

安娜瞥了她一眼，核心模块的问题不在于修复，而是重新校准。他的心脏输出过载，一旦重启不平衡，会直接导致循环系统崩溃。”

“那还等什么？”拉德卡抬起焊接工具，咬着一颗螺丝钉说道，“我准备好了。”

“准备归准备，别搞炸了。”没有理会她的玩笑，安娜转向平衡台的控制面板。

突然，平衡台的屏幕闪烁起红色警报，一段连接到左腿的回路开始剧烈震颤。

“这什么情况？”拉德卡喊道，“接口短路了！”

下一秒，义肢突然滑稽的抽搐起来，伴随着高频电流的滋滋声。巨大的力量让整个平衡台都微微颤动起来，机械臂乱舞，差点打翻了旁边的工具箱。

塔林惊恐地尖叫：“切断连接！快切断连接！这东西会把我们全都砸扁的！”

“绝对不行！”安娜冲到控制台前，试图手动关闭义肢的能量回路，“这是我最新的设计成果，切断就全毁了！”

机械肢体猛然挥动，砸中了一侧的药品柜，瓶瓶罐罐滚落一地。拉德卡试图用一根钳子强行固定，但被卡在挥舞的小腿上甩到半空。

“别再纠结了！”塔林抱着桌腿几乎要哭出来，“要么切断要么死！”

“安娜！快做决定！”洛蒂一边护着一台仪器一边喊道。

就在场面彻底失控前，夜行鸟抬起了她的左臂——内嵌手炮的枪口精准瞄准了失控的机械肢体。

“不要！”

“砰！”

一道炽热的光束穿透了机械肢体，直接将它炸成了两截，断裂的零件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冒着一缕焦烟。

手术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冷却液顺利流过管道的细簌声，确保机械心脏不会因过热而熄灭。

“冷却管路已经稳定，但主循环回路的负载太高。”夜行鸟最先回到状态并报告。

“那就先减载。”主刀医生不再盯着那一堆报废的铁块，转头调整平衡台的参数，将心脏的输出功率降到最低。

拉德卡撇了一眼：“输出功率这么低，等他醒来连握个枪都费劲。”

“先保命，然后再恢复他的战斗能力。”安娜深呼吸一口气，把悲痛咽下。

洛蒂退到一旁，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值，“这感觉像在给一台拖拉机调发动机。”

“你觉得它只是拖拉机？”拉德卡一边调整心脏模块的连接一边吐槽，“这是咱们的高精尖战斗机器。”

“闭嘴，专注数据监控。”安娜打断好不容易回暖的温度，手指快速在控制面板上划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启动了核心能量分配程序。

平衡台的机械臂开始精确地校准心脏的核心模块。它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将一根根线路重新接驳到心脏内部的能量核心上。

突然，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警告：“能量输出不稳定，系统过载！”

“该死的！”拉德卡低声咒骂，“传感器可能受损了！”

“洛蒂，给我显微镜和焊机。”安娜命令。

洛蒂迅速递过工具，拉德卡熟练地替换了焊接头，同时切开了裂口。“试试看，现在稳定了没有？”

安娜更换了烧毁的芯片，核心模块不规律的闪烁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屏幕上显示能量输出从50%缓慢爬升至75%。

“传感系统已恢复，冷却水平恢复。”塔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他竟然撑住了。”

拉德卡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这玩意儿比我想象的坚韧地多。”

安娜扫了一眼恢复中的巴巴图斯，声音一如既往毫无波澜：“还没有结束，战斗单位的核心必须至少达到90%的功能，否则他无法执行任务。”

“至少他现在不会死在我们面前了。”洛蒂收起手术刀，靠在墙边，疲惫地看向屏幕。

“接下来交给他自己了。”安娜按下平衡台的最后一个校准按钮，机械臂开始缓缓收回。巴巴图斯的散热口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昭示着他的生机在缓慢恢复。

“心脏修复完成，冷却系统恢复50%功能。”塔林报告，但语气里仍透着一丝不安，“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但能量输出不平衡。”

夜行鸟走上前，重新接管操作台：“我会校准能量分配。”

随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逐渐趋平，“完成。”她低声说道。

十小时转瞬即逝，手术终于结束，圣诞节也接近尾声。

“好了。”洛蒂拍了拍双手，疲惫却带着一丝轻松地笑道，“现在他那心脏又能跳了，不过以后要小心点，可别再搞出这种大场面了。”

拉德卡坐在地上喘着气，翻了个白眼：“这破心脏让我多焊几个接头，下次再炸，我希望他的内存里永久刻上我的名字。”

“别忘了，他是个战斗单位。”安娜检查最后的参数，“这是常态。”

“有些牺牲确实是废土的常态，但今晚是圣诞节。”洛蒂扬起嘴角。

诺亚举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低声问安娜：“现在可以庆祝了吗？”

“这就是庆祝。“，安娜瞥了一眼昏迷的巴巴图斯，轻声说道。

尽管紧张的气氛还未完全消散，但每个人都在巴巴图斯微弱的引擎声中，感受到了片刻的安宁。医疗部的成员疲惫地瘫坐着，乌鸦座小队也松了一口气，吉娜将一块香料肉饼递给卡尔兹：“虽然冷了，但味道还是那个味。”

病房中，简陋的彩灯依旧在摇曳，虽然已经不是圣诞夜，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圣诞节就是这样。”洛蒂笑着举起一杯冷却的营养液，“为了新城。”

不会有人记得眼泪和疼痛，在这一年一度的特殊节日，每个人都努力留下最美好的记忆——圣诞树、小彩灯、友人亲手制作的礼物；在这死气沉沉的废土留下足以留存一整年的美好记忆。

窗外的寒风咆哮，但医疗部最后一盏亮着的灯仍然在模糊的玻璃窗后执着而温暖的闪烁。

这一章写的时候确实是圣诞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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