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聘医师 第1章 第 1 章

“让开。”金发女人推开大门的瞬间，冰冷的声音划破了办公大厅内的喧闹。

她披着一件白绿色的实验服，袖口处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机油，浅的近乎发白的金发反射着清晨的阳光，目光扫过眼前的陈旧设施和三名看似忙碌的工作人员。左臂夹着一摞文件，右手则轻轻拍了拍身边小机器人的头：“记住，诺亚，先礼后兵。”

诺亚的数据屏上跳出一行字：”社交模式：激活。“

她径直走到大厅中央，锐利的目光扫过三名工作人员：“我是安娜斯塔西亚，你们可以叫我安娜博士；从今天起，我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务。”

乱七八糟的器械和办公隔间中央，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倚在桌旁，扬起嘴角：“啊，医疗部总算来了一位医生。欢迎来到格林霍特医疗部，安娜博士，我是洛蒂。”她端起一杯明显稀释过头的营养液，虚空碰了碰杯。

一旁的数据分析员塔林从隔间中冒出头，看了看安娜，又看向她身后的诺亚，皱着眉问：“这发条小玩具能干什么？”

“这是诺亚，我的助手。”

“希望如此。”塔林低声嘟囔，转头继续敲击键盘。

“它会说话吗？”洛蒂好奇地问。

“它有内置的人类语言系统。”安娜简单回答，转头看向一个小型的机械生命体，“诺亚，把任务清单展示给大家。”

”收到。“诺亚的显示屏上立刻跳出一串清晰的列表，“任务一：支援医疗部；任务二：整理设备；任务三：友好互动。”

“友好互动？”洛蒂差点喷出营养液，“谁教它这个的？”

“我。”安娜说道，“为了让它安全融入人类社会。”

机械工程师拉德卡的机械臂夹着一块零件路过，手里拿着焊接工具：“不管你来这里干什么博士，只要别指望我们靠这些破铜烂铁救人。”

“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里。”

在她的身后，一台暗色的重型机械踏入，地板在它每一步下都发出微弱的咯吱声，挡风镜后黑漆漆一片，覆着装甲的右手放在小巧的机械犬——小蛋糕头上，后者正试图爬上一张桌子，晃动着它的爪子。

”这是夜行鸟，我的另一个助手。“

大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洛蒂第一个开口，谨慎地试探：“这也是……机械生命吗？不对，它们可长不了这么大块头，它看起来像是……人？”

拉德卡放下了手中的焊接工具，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不，人不会发出那种声音。”她指的是夜行鸟身上传出的低沉嗡鸣，那是主动力系统平稳运转的标志。

“这就是你的新成员？”塔林推了推眼镜，试图掩盖住自己下意识的恐惧，“我觉得她看起来更像是要清除人类，而不是救人。”

夜行鸟站在原地，缓缓转头，挡风镜后闪过一丝锐利的红光。她的电子音平静地响起：“屠杀不在我的行动范围内。保护，执行命令，确保任务完成——这才是我的待办事项。”

“好吧，那听起来更吓人了。”塔林嘀咕了一句，“难道博士没有给你装上友好互动模块吗？”

她的臂炮轻微倾斜了一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尝试搜索合适的笑话。”

洛蒂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喜欢她，说不定下次可以给她装个音乐播放器。”

“或者让她把我们都轰上天。”拉德卡用手肘碰了碰洛蒂，低声说道。

夜行鸟却并未理会她们的调侃，而是低头看了看小蛋糕，抬手轻轻将它抱到桌子上。随后，她抬头看向安娜：“我应该如何定位，博士？”

安娜看着团队成员的表情，无视了他们的窃笑：“在这里，夜行鸟，现在你也是医疗部的一员了。”

夜行鸟环顾四周，脑后的接收器倾斜了一个友好的角度：“收到。”

对话未完，通讯设备突然亮起。医疗部的大屏幕上弹出了娜塔莉的身影。

总司令的目光扫过房间：“从今天起，医疗部总管安娜博士将全权接管医疗部，你们的工作和资源分配将由她决定。”

拉德卡小声嘀咕：“早知道会是这样。”

“另外，”娜塔莉继续说道，“两个小时后，一批从前线替换下来的士兵将送来医疗部，进行全面的检查和维护。准备好一切，别让我失望。”

“明白。”安娜点头，随即转向团队，“准备工作开始。”

”迎新派对结束，是时候开始投入工作了。“塔林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递过一份报告：“医疗物资还能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的士兵就只能揣着玩具枪上战场了，不过前提是没有吞噬者突然造访。”

“吞噬者？”诺亚的胸前显示屏上跳出一行字，“危险等级：高？”

“非常高。”塔林叹了口气，“祈祷你最好别见到它们，或者说，别被它们见到。”

安娜站在医疗部的办公大厅中央，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混乱的场景。这里是她的新起点，但与其说是精密的科研实验室，不如说是一个堆满了锈迹零件和过期药品的修理厂。

墙上贴着几张手写的标语：“请勿浪费止痛剂”，“不要让机械臂和人类头颅同时出现在手术台上”，还有一张用红色油漆大写的：”禁止抱怨资源不足，除非你带了资源回来”

这绝对不是给医疗部成员看的，安娜想，她才在这里呆了五分钟不到就知道这些标语完全就是形同虚设。

“这就是娜塔莉给我许诺的未来？”她皱起眉，语气中充满质疑。

“未来可不会从这里诞生。”洛蒂耸了耸肩，“这只是我们努力维持活命的地方。”

诺亚努力证明自己的功能，用小爪子帮塔林整理数据终端的电线，同时用显示屏闪出“友好协作”的短语。

“为安娜博士，成为我们新任的设备修理员、药剂师，灾后清理员，新生儿保姆，以及心理咨询师而欢呼！”

医疗部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洛蒂的俏皮话而活跃起来，拉德卡拖着脚步走向工作台，试图修复一台老旧的设备。她抬头看了一眼安娜，随口问道：“你带来的那些高科技设备呢？”

“平衡台会晚点运到，”安娜回答，“但不要指望它能代替你们的双手。”

“很好。”拉德卡翻了个白眼，“听起来我仍然是这个地方唯一能修机器的人。”

几分钟后，军队开始将一块块沉重的机械部件搬进刚清理出的空地。这些设备的外观与新城医疗部的老旧设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们表面光滑，涂有黑色磨砂涂层，每个模块都印有整齐的编号，数个大大小小的机械臂立于手术台上。

“这就是平衡台？”拉德卡蹲下查看其中一个模块，“看起来像军用设备。”

“生物机械平衡调节台。”安娜一边调整设备位置，一边简短地回答，“专门用于修复高度机械化的个体。”

“有意思。”洛蒂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看来我们医疗部要升级了。”

“你的那些营养液仍然不在升级名单中。”塔林在一旁嘟囔。

“塔林。”安娜转头看向她，“你是数据分析员？”

“是。”塔林点头，“我负责统计医疗数据，预测战况，以及告诉大家我们下一次崩溃的时间。”

“很好。”安娜点点头，“从现在起，你还要负责监控平衡台的运行数据。”

她的目光扫过医疗部角落，一组嵌在玻璃罩中的生物残骸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些扭曲的骨骼与金属嵌合的外壳，是某种机械与生物结合的产物。

“提问：未知生物。”诺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些就是吞噬者。”拉德卡一边清理工作台，一边抬头答道，“猎人小队带回来的，用来提醒我们别让这些东西靠近城墙。”

洛蒂走到她身边，将手搭上同事的肩膀：“如果你够不幸的话，还能近距离体验它们的杀戮表演——不过前提是你活得下来。”

塔林直起身子，补充道：“根据记录，某些吞噬者会直接用内嵌的金属爪钩住目标，然后像吸尘器一样抽干他们的血液和身□□体——完全机械化的摄食方式。”

安娜盯着那些残骸，对这些东西的存在并不意外，只是对小助手说道：“在格林霍特你会见到更多。”

拉卡德靠在一旁，看向安娜：“你以前处理过这些残骸吗？也许我们该直接把这些破玩意扔到垃圾处理站去。”

安娜站在医疗部的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墙。她低声道：“它们比垃圾更有用，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洛蒂挑眉，打趣道：“说得像你跟吞噬者约会过。”

“某种意义上。”

两个小时后，医疗部一片忙碌。大批士兵满身尘土地走进检查室，在地板上留下大片的血迹和油迹，医疗部众人各司其职，诺亚也在其中跑来跑去试图帮忙。

第一个士兵坐在检查台上，机械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拉德卡皱眉：“这是什么，铁片夹沙子汉堡包？”

士兵苦笑：“战场环境有限，只能凑合。”

“凑合？幸运的家伙，你没在战场上半身不遂真是撞了大运。”拉德卡用钳子夹住义肢接口，手中的焊接工具冒出火花。

第二个士兵的右腿几乎被啃咬殆尽，洛蒂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这是某种大型掠食者干的，我猜是吞噬者，牙印很深。”她拿起手术刀，熟练地剖开组织。

士兵哼了一声：“这还用猜，那畜生没啃到我喉咙算我走运。”

“运气是咱们的第一医疗手段。”

塔林在一旁敲得键盘啪啪响，不忘插话：“第二是祈祷，第三是希望医疗部不跑路。”

“闭嘴。”安娜走到她身后，检查屏幕上的数据，“你的工作是靠数据分析，不是讲脱口秀。”

诺亚将一小块破损的芯片递给拉德卡：“建议更换。”

“哦，真棒。”拉德卡翻了个白眼，“也许我们该直接把这些破玩意扔到垃圾处理站去。”

诺亚的屏幕跳出一行字：“建议可行性：高。”

塔林靠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废土最昂贵的垃圾站。”

“轻一点，诺亚！”拉德卡的声音从工作台后传来，带着几分焦躁。

诺亚正小心翼翼地抓着一块微型芯片，准备将其嵌入一台损坏的监控设备中：“力度调整中-----调整完成-----”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要用全力！”拉德卡盯着那机械手，生怕它再次犯错。

诺亚闪烁了一下，数据屏上弹出几行记录：“力度已优化，概率下降至10%。”

“还是不够！”拉德卡抱着胳膊盯着它。

诺亚继续动作，缓缓将芯片插入插槽。然而，它的机械手稍微一用力，“咔嚓”一声，芯片断成了两半。

“不要用全力。”

“诺亚！”拉德卡几乎要崩溃了，“你就不能停下来吗？”

“操作符合要求，未能避免损坏。”诺亚的屏幕迅速更新，随即补充了一句：“建议更换操作员。”

工作台上的每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传来洛蒂的一声大笑：“哈！幽默！”

“这不是幽默！”拉德卡瞪着诺亚，抓起一把扳手指向它，“这是彻底的灾难。”

“矛盾已记录。”诺亚的屏幕上冒出一行新字，“建议向安娜博士反馈改进意见。”

就在她们哭笑不得时，安娜从一旁走了过来，一眼诺亚：“诺亚，不要评论人类的能力。”

诺亚立刻转向安娜，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记录完成，指令已保存。”

拉德卡气得直翻白眼：“希望这条规则能管用！”

安娜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诺亚需要重新进行行为校准训练。

趁着检修结束的间隙，保洁人员进行消毒处理时，安娜悄悄带着诺亚回到实验台旁。诺亚的小显示屏滚动着一行字：”学习中：需要更多数据“

“现在，我们重新开始你的第一课。”

“规则一：不要随便模仿人类的语气。”她强调。

诺亚显示屏上跳出一行字：”已添加新指令“

“规则二：不要评论人类的外貌。”安娜扫了一眼试图擦掉满脸油渍的拉德卡。

”目标涂装检修逾期，建议修复。“

“这就是我说的原因。”

拉德卡翻了个白眼：“你这助手比洛蒂还讨厌。”

诺亚走到塔林身旁：”按键力度过大，磨损速度指数型提升，建议降低按压强度。“

塔林瞪了一眼诺亚，然后回头对安娜说道：“能不能先教它别多嘴？”

“正在进行中。”安娜敲了敲它的摄像头，“规则三：不要试图教别人怎么工作。”

就在安娜准备进行下一步教学时，通讯屏幕再次亮起，娜塔莉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安娜，前线又有一批伤员需要你们的支援，马上准备出发。”

“又来了。”拉德卡叹了口气，机械臂嘎吱嘎吱地垂下。

“打包设备，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