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初恋,当然有一些滤镜,所以,可能……是比较好糊弄的那一条?〕
小惟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背倚在小沙发里,垂头睨着角落里叶片泛黄的盆栽,这小小的书房还是太过干燥。
眸色微闪,莹莹的绿意逐渐幽深,嫣红的唇角微翘,“甘晓那个剧情向完成度已经封顶,那么,为了方便行事,你应该透露一点细节给我。”
〔宿主,经过您的明察秋毫,他们基本上没有秘密可言。〕
“这可不一定,凡事都有条线,你就从他们小时候讲起叭。”小惟理所当然地说,他才不会在意八十六的废话,他只要知道他想知道的就好。
〔叶家和甘家是世交,叶锦城和甘晓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感情还不错,直到甘晓分化成Omega,青春萌动,渐渐地对叶锦城动了心,表白被拒后,娇贵的小少爷怎么能甘心?便追着叶锦城死缠烂打,叶锦城不胜其烦,于是决定匹配个Omega,早早娶个伴侣。幸运的是,他和那个Omega情投意合,然而,叶家老太太查觉到蓝洛安并不简单,勒令二人分手,叶锦城不依,但叶老太太是什么人?打压威胁蓝洛安一番,蓝洛安便识趣地离开了。〕
小惟眼珠子动动,扬扬下巴,像一只慵懒的猫,“所以……叶锦城就和甘晓成婚了?可……以他那样的性格,怎么能应?”
〔有甘叶两家的长辈施压,再不情愿也被迫着情愿了。〕
小惟稍稍一琢磨,“叶锦城却因此对甘晓生厌,两人婚后一地鸡毛。”
〔差不多,叶锦城许是为了报复,弄出了不少花边新闻,两人也就一直地不停争吵。直到甘晓怀孕,叶锦城才消停了一点,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怀孕后的甘晓情绪阴晴不定,很快就耗尽了叶锦城为数不多的耐心,他又开始夜不归宿,时时避着甘晓,导致甘晓患了产后抑郁症,叶家老太太见甘晓对孩子不问不闻,只好带回去自己抚养。〕
“然后呢?”
〔甘晓后来生下叶秾,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并彻底与叶锦城分居,两人冷战了几年,又因为叶锦城和蓝洛安的绯闻大吵一架,甘晓负气乘飞行器带着叶秾离家出走,直至出现意外。〕
小惟唏嘘一声,这个外公有点渣啊……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见到的小小是一个娇纵可爱,随心自在的人,哪像八十六说的那么偏执……也有可能是相处太少,了解得不深。
若是甘晓的遗憾是叶锦城的话,这事恐怕有点难办,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哇……
这个隐藏剧情有点难……还是调查调查小舅父及他的弟弟比较靠谱。
在思索中度过不算愉快的上午时光,午饭过后,叶秾说要出去一趟,让他们乖乖地待在家,小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叮嘱八十六,让他盯着点。
八十六挺狗腿地应了,透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整个下午,小惟都呆在客厅陪着一一搭积木,这款积木设计得极有代表性,铁灰色泽的建筑物拔地而起,一排排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巍峨大桥若腾空之巨龙,朝羲大厦拔地而起,城主府沉建古逸。
精巧繁复的积木极有巧思地描绘出朝羲城的一笔一画,让这座空中浮岛完整地呈现在小惟面前,它很复杂,这让两个幼崽花了好些时光,才在这个不甚明媚却又格外静谧的下午大功告成。
有事可做,时间总是很快过去,果冻做的晚饭荤素搭配,很是营养均衡。
时针走向晚上八点,两个大人还没有回来,一一窝在沙发上,下巴靠抱枕支着,头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刻就会撅过去,眼睛一张一合的,眼前的动物世界似乎也让他生不起兴趣。
小惟瞧他一眼,“马上就要九点了,我们去睡觉吧。”
一一昏昏沉沉地点点头,迈着虚软的步子跟小惟上楼,洗漱后,卷了被子就睡过去,但小惟并不着急,微微开窗,倚着窗将头探出去。
无边无际的夜色笼罩着这片沉寂的庄园,楼上庭院也裹上了一层夜色,乌漆墨黑,从窗子里头打出去的光很微弱,但小惟却透过光,瞧见了零零星星的雪白小花,似乎又下雪了。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一片片乌漆墨黑在夜色中摇曳,细弱的小雪花晃晃悠悠,东倒西歪地往下坠,落下看不清底的黑暗。
小惟漠然地凝视着这片夜色,似乎过去了很久也似乎没有过去多久,霍砚辞先行回来了,夜灯渐渐亮起,打着昏黄的光。
他的步履沉甸甸的,似乎是不太舒服,也可能是过于疲惫,细长有力的食指触上太阳穴,旋着按了几下,才往屋里走。
灯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惟心思一动,从屋里走出去,贴着墙往楼下看。
霍砚辞昂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稍许,有通讯打进来,霍砚辞皱着眉接通,沉沉默地听着对方的话,等对方说完之后,他冷冷的问了一句,“哪个酒吧?”
不消多时,霍砚辞猛地站起来,似是在爆怒边缘的雄狮,脸色晦暗又阴鸷,额头青筋浮露,胸膛剧烈起伏,他显然是气到极致,但也忍到了极致。
最终是甩门而去,小惟收回视线,坐在墙角,等着暴风雨的降临。
客厅格外静谧,锃亮的灯照得客厅光华夺目,指针啪嗒啪嗒地往前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番故作镇静很快被打破。
虚遮的门被大力踹开,惊得小惟心下一慌,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叶秾是被抗着回来的,他醉眼朦胧地半瞌着眼,嘴里咕咕哝哝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但面上却是埋怨。
霍砚辞的坏脸色比刚才还更加地糟糕,醉得不成样子的叶秾被他毫不怜惜地扔在沙发上。
叶秾并不懂得收敛,在沙发上扭动,叫着热,还要酒,骂骂咧咧地说着霍砚辞的坏话,骗子、渣男叽里呱啦一连串骂出去,瞧着越来越爽快。
霍砚辞面色越来越沉,阴云密布,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Omega,发丝凌乱,酒气混着杂乱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简直是将不守夫道两个字刻在身上。
诚然,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但他努力地克制着,微蜷着的手张张合合,他陡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他想要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好让他变成一个哑巴,以后连叫喊的资格都没有,就算被他关起来,却发现连呼叫都没有办法做到,只能乖乖地呆在他的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哪怕掉干眼泪,也不会放他去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的Omega是这样地不守诺言,愚蠢天真,喜新厌旧……简直是个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坏学生,他太容易上当了,似乎任何人都可以将他骗走,可偏偏他自己不知道,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真是一个“聪明”的人。
想到这儿,他想他要好好地和他谈谈,犹记得上一次两人吵架,毁诺的惩罚是离婚,当然用这个去威胁,的确是百试百灵。
但从实际出发,离婚很不现实,抛开霍叶两家利益不说,叶秾当真是名声不太好,找下一任丈夫很难,而且他人这么蠢,有厌蠢症的人都会讨厌他,就算大部分人没有厌蠢症,还愿意娶他,这便很不怀好意了。
这一番琢磨下来,霍砚辞当真觉得再没有人同他一般这样大方地愿意包容一个蠢货,离开了他,叶秾一定会有悲惨的下半生,这是霍砚辞深信不疑的一件事。
但是现在,他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以离婚去做威胁显然不太管用了,既然他自己约束不了自己,那么就由他制定规则,把他教养成一个合乎规矩的Omega。
叶秾的叫骂声愈发地难听,霍砚辞审视着不修边幅的Omega,桌上的玻璃水壶的水满满当当,在灯下晶莹剔透。
霍砚辞忍着怒气,怀着某种目地,拎起水壶,揭开它的薄盖,稍稍倾斜,一指粗细的水注直冲着叶秾艳丽莹白的脸浇下去。
叶秾本来就在张着嘴骂人,骤然被人浇了一脸的水,不但脸上发冷,嘴里也不得劲,被呛得直咳嗽,猛吸一口气,从沙发上挺起来,睁大朦朦胧胧的醉眼,先是模模糊糊的、不太真切的一道虚影。
倒水的人见他醒来,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加大了倾斜力度,倾盆大雨似的水,一瞬间便将叶秾的整个人淋湿,弄得他浑身湿漉漉的。
叶秾彻底清醒了,用手背揉揉眼睛,再睁开眼,人影凝实了,待看清楚是谁,他心里阵阵发冷,身子都在细细地发颤。
记忆渐渐浮现,叶秾眼里盛满伤痛,眼里沁出丝丝的泪花,模糊了视线,他支起脑袋,缓缓地看过去,一瞬间,便撞进霍砚辞幽暗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霍砚辞仍旧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夹杂着似要藏不住的怒火。
叶秾瞳仁微动,犹豫不决,他要不要问问,说不定是假的,是别人骗着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