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古籍之后,钟离净和谢魇便离开了书中世界。卓长老单独留下萧云鹤,不知有什么要谈,连林酌月也被赶了出来,他只好跟着钟离净和谢魇回到二楼等待萧云鹤。
从卓长老口中得到答案后,钟离净便没再说过话。
不说谢魇,林酌月也好奇得很,跟着他们在临窗书案前坐下来,托腮看着钟离净和谢魇。
“卓长老也没说什么,老白,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卓长老回答钟离净时没有回避任何人,他说,白玉笙当年拒绝了他留在天道院修炼的邀请,与白乘风告辞,要去寻海国的海皇宫。
钟离净问为何,卓长老只道,那小子说与佳人有约。
那应当就是当时海皇的女儿,后来钟离净的生母。
反正在那之后,白乘风便拼命修炼起来,又总是翻阅关于海皇宫与远海鲛人一族的传闻。
林酌月的话,也正是谢魇想问的,他见钟离净心不在焉,担忧他因为回想起多年前便在海国动乱时悄然陨落的生父白玉笙而难过,便在书案下隔着衣袖捏了捏他的手心。
“阿离可是有什么心事?”
钟离净缓缓摇头,张口欲言,却是先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猜到白乘风少年时的一些秘密,这对我们对付魔神的事应当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老院长何时会下来?”
事关钟离净生父,他不说,林酌月也难得识趣不再问了,跟着抬头看向楼道口的方向。
“卓长老一向脾气不……咳咳,我是说卓长老向来严肃,老院长在他面前也是后辈,这次天道院出事,老院长受了重伤,被魔种影响时居然想自戕,估计要被训一顿吧?”
“我只片刻不在,你就开始在背后编排老师了,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收了你这学生呢?”
萧云鹤的声音响起时,林酌月瞪圆了眼睛,冲面前二人眨巴眼睛,钟离净和谢魇默契地当看不见,起身看向楼道口走来的萧云鹤。
“老院长。”
萧云鹤手中捧着三册玉简,笑着颔首,“方才多留一阵,问清楚了卓师叔,无觉寺的古籍在天道院留存不多,卓师叔所知也不多,都在这里了,想来无量宗会珍藏更多无觉寺的古籍,你们也是要查镇魂咒吗?”
林酌月挠了挠头,一脸讨好地凑过去,接过萧云鹤手中玉简,又扶着人在书案前坐下。
“老院长辛苦了,快坐。”
萧云鹤笑看他一眼,抬手让他将玉册交给钟离净二人,“看看这古籍中可有你们想查的。”
林酌月乖乖将玉简交给钟离净,又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空荡荡的楼道口,“院长出来的这么快,以卓长老的暴脾气,不应该啊……”
他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被狠狠敲了下,虽说没用灵力伤不到内里,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萧云鹤从容收回手,“教过你的,莫要念叨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他们神通广大,能听到的,若是遇上一位较真的,你可惹不起。”
林酌月猜到什么,哦了一声,半点也不怕,还笑说:“知道了,老院长一定是怕被训才这么快跑出来的……好好好,我闭嘴了!”
见萧云鹤回头看来,林酌月捏着自己的嘴巴闭上嘴。
钟离净接过玉简,与谢魇二人坐下,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应道:“不只是镇魂咒,也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对付魔神和魔种的法子。对了,老院长可曾听说过顾无名的无锋神剑是由何物锻造而成的?”
萧云鹤笑问:“因果石?”
看来萧沉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无锋剑的事,钟离净便直接取出储物法器中的断剑无锋,“镜灵说,这所谓的因果石,或许便是无觉寺的三件灵宝中除了悟道石、镇魔碑以外的漱尘石,也就是三件神石的根源。”
数月前萧云鹤就见过这柄断剑,今日一见,它已然开刃,剑气仍是内敛的,却也有了锋芒,这叫萧云鹤有过一瞬惊愕,接过断剑端详起来,“此剑,剑气似乎更锋利了。”
林酌月修炼剑道,也是懂剑的,见到此剑第一眼,他便是满眼惊艳,“先前刚从古仙京出来,这剑还是残旧断剑,今日一见……这锋芒,当真不愧是顾剑仙留下的神剑!”
钟离净便将之前与谢魇和镜灵、萧沉对这剑的猜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此剑当初从古仙京出来时吸收了顾无名留下的神血,又能借魔气与我的神力淬炼开刃,将通过魔种附身萧沉的魔神神识打出去,说不定也能对付魔神,老院长如何看?”
萧云鹤指腹轻抚过锋锐剑身,若有所思,“若那锻造无锋剑的所谓因果石便是漱尘石,同样出自无觉寺,而无觉寺的镇魂咒又能克制魔种,你们想从无觉寺的古籍中寻求对付魔神和魔种的法子也不无道理。可这剑,以我目前的道行却是看不清的。”
林酌月也凑过去盯着这剑,倒不是眼馋,反而颇有些警惕,“我已经与心剑人剑合一,打量这断剑一阵,识海中心剑便开始震颤不安,可见这剑绝非寻常寻常之物,可我见到造化境灵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萧云鹤道:“这到底是顾剑仙淬炼了一生的神剑,又是神石锻造,即便还未曾生出灵识,也是超品神剑,自然也算得上是万剑始祖。何况这剑上还隐隐刻有大道道韵,你当心些,莫要与此剑剑气硬碰硬。”
林酌月便坐了回去,一脸老实,“那我的心剑肯定要碎了,我不看了,你们快收起来!”
萧云鹤失笑,“我观此剑甚是玄妙,但究竟玄妙在何处,我如今也看不穿。这是顾剑仙的神剑,懂它的人却不在了,不过它既然能在小白手上开刃,谢子陵又将它赠与你们,想来是与你们有缘,此剑的秘密,或许将来也会在你们手中真相大白。”
连萧云鹤都看不穿,钟离净也不强求,接回断剑放在书案上,“也罢。不过这无觉寺确实值得一查,据我所知,无量宗镇压魔种的法子也与同样出自无觉寺的镇魔碑有关,无觉寺却在近万年前就已覆灭。而魔神,似乎也不是五千年前玄幽古教出现在鬼族时才初次现身,或许还在更早之前。”
传闻中魔神最早现身是在玄幽古教,在阴九野口中却非如此,谢魇也从玉简中分出心神问:“萧院长可知魔神最早是在何处出现?”
萧云鹤思索了下,“据我天道院记载,魔神是与玄幽古教一同现世的,约莫便是五千年前,但听你们的意思,魔神的出现似乎要更早,莫非……方才卓师叔说过,无觉寺覆灭,是源于一场魔族带来的灾祸。”
谢魇和钟离净、林酌月三人齐齐看来,谢魇连手里的古籍玉简也放下了,好奇道:“魔族?”
除谢魇和钟离净手中刚刚打开的玉简,书案上还有一册还未开封的玉简,它看上去最为陈旧,灵气残存无多,缀着一片朱红玉片。
萧云鹤执起玉简,将之打开来,这是一卷近万年前刻录下来的舆图,如今已有些模糊,但随着萧云鹤渡入灵力,玉简亮起浅浅灵光,这副舆图便清晰生动的漂浮在众人眼前,化作无数条山脉与大江、海域。
谢魇挑眉,“这是……”
“万年前的修真界。”
萧云鹤缓缓说道:“万年前,天道院还未创建,如今的道盟各家也都还未出现。传闻中,那时候,仙界和修真界的通道还未关闭,已经飞升的仙人可以破界回到修真界。”
“不过由于仙界与魔界长达数千年的仙魔之争影响到修真界,通往仙界的道路一朝被打断,世间再无新神出现,除了后世再有人飞升,仙人也再难踏足修真界。而在那场仙魔大战后,无觉寺也随之覆灭了。”
他说完了,林酌月还没听够,“那然后呢?无觉寺覆灭,是也被仙界和魔界波及到了?”
钟离净和谢魇也不太听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些。
“相传无觉寺覆灭,有诸多缘由,宗门内青黄不接日渐没落、或是与其他势力资源争夺、也有与妖魔外族或被魔族遗留魔物所害,我会想到这些,便是因为这遗留魔物。”
萧云鹤被几人看着,笑叹一声,“方才卓师叔告诉我的只有这么多,不过既然仙界与魔界的争端能影响到修真界,那时仙人能下界,魔族也能。所以无觉寺会有能镇压魔种的法子并不奇怪,若魔种与无觉寺有关,想来魔神多少与那魔界也有关。”
林酌月瞪大眼睛,“魔神……该不会是万年前留在修真界的魔族吧?他居然活了这么久?”
萧云鹤想了想,摇头道:“不大可能。世间再无新神,仙人也无法再踏足修真界,同理,魔也不能。仙神都曾在修真界留下许多遗迹,魔族也一样,魔神应当不是魔族,却有可能也是魔族在世间的遗落之物。三千年前,当他化名为顾繁出现在天道院时,连我天道院的前辈都看不穿他的来历,想来该是他化身成人的第一世。”
他抬指一点,灵力落到舆图上一条山脉的最高处。
“此处,便是曾经的无觉寺,也是数千年前的无觉寺遗迹所在,自从无量宗取走悟道石、镇魔碑和大部分传承,这座万年前遗留下来的禅宗遗迹便崩溃消失了。算起来,若是顾无名也是在遗迹最后一次开启时得到了漱尘石,那时他应当还与化名顾繁的魔神在一起,刚刚逃出天道院不久,说不定顾繁也陪他进去过无觉寺。”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萧云鹤也说不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除了当年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前辈和魔神,谁也不清楚当年的旧事。”
钟离净凝望那处巍峨山脉的山巅,“过去的事说不准,有一件事却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识,相传若是有人能飞升,就能重新打开修真界与仙界之间的通道。也是传闻中,顾无名这位九曜宫剑仙便是在三千年前飞升到了仙界,如今魔神再回来……若他打算换个身份拜入白乘风门下,那么……”
他顿了顿,看向萧云鹤和谢魇、林酌月三人,迟疑道:“我与魔神打过几次交道,此人颇为猖狂自负,怕是从未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过,唯有当年镇压他的顾无名,让他记恨多年。他此次夺舍了一具气运之身,所图应当不只是道盟和修真界这么简单。那他,可会想寻找魔界真正的魔族?”
谢魇感觉他还有话没说完,于是默契地说出后话,“或者,他还要去仙界找到顾无名报仇。”
这正是钟离净心中所想,他看向谢魇,默然点头。
林酌月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明白,“那他自己本来的身体就很强了,为什么还要夺舍?”
萧云鹤笑道:“这点不难解释,魔神大费周章夺舍新身,一来是若要逃出古仙京,本体会多有限制,二来,寻常仙魔受天道限制,很难跨越仙界与修真界之间的界限。”
他这俨然也认同了钟离净和谢魇的猜想,钟离净接着说:“何况魔神自化身成人以来,不,亦或者是在五千年前,玄幽古教供奉魔种的时候,魔神的存在就已经沾满了血腥和罪业,他若硬要破界飞升,必定会先遭受天道雷罚,未必能顺利活下来。”
谢魇看看萧云鹤,再看钟离净,看他们神色都颇为凝重,摸了摸下巴,也露出沉吟神情。
他们不会……猜中了吧?
林酌月很想相信他们,但感觉又好像没有证据,完全就是瞎猜,他眼神飘忽,一脸迷茫。
“真的假的?”
钟离净看到他呆滞的模样,弯唇一笑,犹如冰霜的容颜瞬间化为晴色艳阳,“这不过是猜测,但不管魔神作何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终我们都会彻底斩杀他。”
他说罢拿起案上玉简,“还是先看看这些古籍中可还有更多应对魔种或是魔神的法子吧。”
萧云鹤也笑起来,抬手收起舆图,“是啊。车到山前必有路,魔神杀孽过重,终有天罚。”
谢魇跟着点头,继续翻看古籍。
不管魔神目的是什么,这些对他们来说重要,也不重要,他们要活下去都必须杀死魔神。
三册玉简,一册是舆图,两册记载了无觉寺的过往与一些天道院保留下来的无觉寺秘法。
钟离净和谢魇看不出来什么,萧云鹤便带走了,交给三位夫子翻阅钻研,尤其是云夫子。
那无觉寺秘法中,也保存了一些过往的丹医术法。
萧云鹤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天道院众学子面前,昨日慕有枝来过的事天道院内也传开了,虽然三位夫子出面安抚了众学子,今日萧云鹤休养好了,自然也该亲自出面了。
他走后,钟离净和谢魇很快也离开了藏书楼,林酌月挺闲的,跟着他们去药庐转了一圈。
二人单纯是过去跟佘长老碰面,顺道看看红绫有没有闹事。佘长老师徒有萧沉牵线,与云夫子聊得还好,云夫子甚至有意留下青婵这个好苗子,倾力指点她医术,而红绫跟苏天池姐弟待在一起还算安分,谢魇让白叶看好她,便和钟离净回了神池。
这回林酌月没来,他不想进神池,跑去找石蕴了。
神池对于他们这些天道院的先生而言,想进来总有机会的,对谢魇来说倒是难得,今日从妖族带来的人在天道院安顿好,谢魇才放心修炼,借神池地利尝试融合护心鳞。
这一试,便是三日。
有钟离净在侧护法,护心鳞其实对谢魇并无抵触,然而谢魇每每要与护心鳞融合时都仿佛身临迷雾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尽头。
谢魇再次尝试无果,算算时间过去了许久,便暂时放弃再融合,将护心鳞收入识海之中,撤去妖力睁眼一看,钟离净就在不远处的摇篮前与云夫子、佘长老师徒交谈,之前在灵榕树下打坐疗伤的镜灵也在。
神池金光粼粼,水声泠泠。
隔了一段距离,谢魇听不清他们聊了什么,刚站起身,钟离净就察觉回头,朝他点点头,又回头与云夫子和佘长老几人说了什么。云夫子和佘长老师徒便走了,走前还笑着朝谢魇远远颔首示礼,佘长老也随意拱了拱手,拉上青婵走向神池出口。
后者谢魇可以不理,只要她不在天道院闹事就行了,前者他却不敢不管,也点头回礼。
云夫子很快便也离开了。
谢魇一头雾水地走过去,还没开口,先拉起钟离净温热又漂亮的双手,揉进自己掌心里。
“在聊什么?”
钟离净递给镜灵一个眼神,镜灵便识趣地退回树下打坐,任由他们二人留下来守着摇篮。
“没什么,只是云夫子和佘长老近日研读过无觉寺的古籍秘术还有医仙谷、天道院的古籍,找到一种法子,可以修补蛋上裂缝。”
谢魇很是惊喜,“当真?”
这是好事。
钟离净眉眼间也添上三分笑意,拉着他看向摇篮里两颗蛋,“这几日有神池这一缕仙灵气息蕴养,他们状态还好,不过裂缝却很难修补。云夫子和佘长老找到一种古法,将珍稀灵药淬炼成一种与先天仙灵气息相似的药液,不过所需灵药有些难寻。”
谢魇就知道连族中长老都没办法办到,要想修复蛋上的裂缝,需先填补回来螣蛇蛋在破损时缺失泄漏的先天生机与仙灵气息,看着摇篮上灵识日益强壮、蛋身却长得极慢的两颗蛋,他不觉攥紧钟离净双手。
“都缺什么灵药?”
钟离净将一只手挣脱出来,指间储物戒闪过一道灵光,递给他一张宣纸,“此法需要多种接近仙级的灵药,俱是有市无价,可遇不可求,但有天道院相助,大部分灵药都能拿到手,还差了几样,佘长老说极乐宫能送来其中两件,唯有一物难寻。”
谢魇这才愿意松开他,疑惑地接过纸张,“缺什么?”
钟离净道:“补天化灵浆。”
谢魇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东西很难找吗?”
钟离净未语一笑,拉着他坐下来,“这补天化灵浆乃是一种极为珍稀的先天灵浆,但其蕴含的先天生机的确是修补药液中不可或缺的药引之一。天道院中有记载补天化灵浆的古籍,上回它出现,还是五千年前开启的一处万年前覆灭的仙门遗迹。”
可看钟离净面带笑容,谢魇很难猜不到他已经有了打算,便也放松下来,笑问:“看来阿离已经有眉目了,那我们要去何处寻药?”
钟离净双眸望着他,“九曜宫。”
谢魇笑容僵在脸上,面色骤变。
钟离净看他脸色变得难看,反而弯唇笑起来,反过来拉住他的手说:“这补天化灵浆,万年才凝出一滴,正好九曜宫便有,还正在白乘风手中。我本来就有回九曜宫的打算,这次为了修补蛋上裂缝的补天化灵浆,看来我也不得不回九曜宫一趟了。”
谢魇连离开他片刻修炼都舍不得,更别提让他回九曜宫,他扣紧钟离净手指,不死心地问:“除了九曜宫,其他地方都寻不到吗?”
钟离净与他对视,耐心道:“若再等那仙盟遗迹开启,要在百年之后。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补天化灵浆,我也不清楚,可既然九曜宫有,你知道的,我早晚也会回去的。”
谢魇知道是知道,可此时,他却不想做一个通情达理的好道侣,哪管树下的镜灵和两位族老、暗护法会不会看到,他直接抱住钟离净,方才还带笑的嗓音变得沉闷不舍。
“阿离,白乘风跟魔神勾结,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回去会很危险的,我也舍不得你……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又……”
谢魇不敢往下说,用力环紧钟离净腰身,“修补蛋上裂缝固然重要,可我不想你以身涉险。”
钟离净早料到他会舍不得,闻言轻叹一声,“我意已决,而且你难道不打算陪我回去吗?”
谢魇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松开人看向钟离净。
“我,也能跟去?”
钟离净眸中含笑,望向摇篮里的两颗蛋,“你自然还是要留在神池守着两颗蛋,修复药液需要生父的精血为引,它继承了更多的螣蛇血脉,有你在最好不过。可你已经是大乘修士,就不能想想办法跟上我?”
谢魇面色几变,很快从萎靡的状态中重振精神,又有些忧心,“我要留在这里,就只能化出分身跟阿离回九曜宫了。可我的分身只有元婴期,九曜宫到底太过危险……”
钟离净暗叹一声,按住谢魇手背,“早知道你不会放心,才想让你化出分身随我回九曜宫,谢魇,既然知道九曜宫有危险,我自然也会先做好会与白乘风硬碰硬的准备。”
谢魇闻言有些惊愕,他是很讨厌白乘风没错,可让钟离净跟白乘风硬碰硬,他还是会担心钟离净会吃亏,他清楚钟离净最重情。
“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吗?”
钟离净笑着摇头,“你之前问我可有打算,我说没想好,直到这两日,我才决定下来。明知这是魔神布下的局,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而我,会回到九曜宫伺机破局。”
他望向谢魇,眸光柔和,却极认真,“不管你曾经预见的未来与镜灵推演过无数遍的命局究竟会不会是魔神今后要走的路,如今白乘风意欲收徒,至少眼下这一步魔神是极有可能会趁机换一个新身份回到道盟的,其中最关键之人,正是白乘风。”
“若白乘风不再是道盟盟主,不再是九曜宫宫主,那他收什么弟子,便也不重要了。”钟离净道:“我会设法让白乘风走下九曜宫宫主的位子,他既然口口声声要我接下九曜宫,那么这个宫主,便由我来做,魔神若要成为仙帝,我便先夺其位!”
他眸光一沉,跟谢魇说道:“我与老院长都认为,三月之后论道大会,白乘风与魔神定有动作,白乘风这个内应担着道盟盟主之位,终究是隐患,而我,便是让他隐退的最佳人选。不管魔神将来要走的是不是这条路,这条路,我会走在他之前。”
听他解释清楚,谢魇又怎会还不理解他的用心?只是身为道侣,谢魇又岂能放心让他走?
谢魇神色凝重,“你和老院长都商量过了?决定好了?阿离,我不愿让你以身入局,你这计划太危险了,你若这么做,白乘风不会放过你,他背后的魔神更不会放过你。”
钟离净笑得很是无畏,“如今这样,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魔神已经将两颗蛋视为海神转世,对他们动了杀念。何况……”他顿了顿,叹道:“我还想再给白乘风一次机会,若他愿意回头,或许这条路不会太难。”
说的再多,谢魇还是不愿,却也明白钟离净决定要去做的事,他也无法阻止。他心中忽然有些挫败,若他再强一些,钟离净便不需要回九曜宫以身涉险了,可后悔无用。
谢魇深吸口气,轻轻拥住钟离净,“我知道拦不住你,也只能听你的。但是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阿离多想想我和两颗蛋,千万保全自己,我会守在天道院等你回来。”
钟离净安心地靠在他肩头,双手环上他后背,轻笑道:“你当我傻吗?我这一去,当然不会是自己单枪匹马应对魔神和白乘风。老院长提议我与道盟各家老祖联手,若能办到,那么重新封印魔神也不无可能。”
听他这么说,谢魇沉甸甸的心头才松缓了一些,忙不迭松开钟离净问:“还是老院长想得周全,他怎么说的?你们商量得如何了?”
钟离净看他如此紧张担忧,着实有些无奈,“我跟你逃出天澜城此事,虽然没有传出去,可道盟也有许多眼睛看到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时机回去,还记得前两日老院长说过,道盟各家都在寻你我二人吗?”
谢魇自然清楚那些人是为了那五灵安魂丹才找他们的,不着痕迹皱起眉头,“那然后呢?”
钟离净如实道:“如今九曜宫宫主虽是白乘风,却不可轻看早已退居后山闭关的顾云长老,他座下有两个徒弟,一个执掌九曜宫执法堂,颇具威望,一个与白乘风亲近,也是宫中长老之一,在白乘风闭关养伤这些年,师兄弟几乎掌控九曜宫。”
“再加上后山的太上长老们都以顾云长老为首,若他出面,自然可以制住白乘风,罢免宫主之位。”钟离净道:“老院长提议我先与顾云长老联手,他也会在适当的时机让天道院重回道盟,替我联络道盟中可靠的前辈,届时再共商对付魔神之事。”
听起来确实是比钟离净的计划要缜密周全,谢魇仍是忧心忡忡,“那阿离打算何时回去?”
钟离净顿了顿,说道:“回九曜宫最合适的时机就在眼前,老院长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届时我们一同回去。”
谢魇眸光一暗,“明日就走?”
钟离净知他不舍,牵着他的手温声安抚道:“虽说三月之后才是论道大会,可白乘风和魔神不一定会真的留给我们三个月时间,若他们当真掌控了整个道盟,想要对付魔神就难了。我们要尽快控制住白乘风,才能知道他与魔神究竟是在筹谋什么。”
道理谢魇都明白,他只是由始至终都舍不得钟离净离开,他望着钟离净,漆黑眸中满是深重到叫钟离净都有些不敢直视的柔情。
“我才修炼两三天,你就都决定好了,若是我明日还在修炼,阿离是不是要不告而别了?那我岂不是要追去九曜宫才能见到你?”
钟离净眸中闪过一丝心虚,主动握紧他的手,隐忍着耳畔绯红,靠近他唇边印下轻轻一吻,低声道:“我怕影响你融合护心鳞的关键,谢魇,今夜跟我出去吧,好不好?”
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又讨好的与谢魇说过话,谢魇此刻却只想苦笑,“阿离要带我去哪里?”
钟离净望向灵榕树下,那是镜灵和暗护法所在的位置,耳畔的绯红爬上脸颊,染上眼尾。
可为了哄好谢魇,他只能强忍心中羞赧,贴近谢魇耳畔,嗓音低哑,“我想带你去我少年时住过的学舍,今夜,你想做什么都行。”
这次真的要收尾了,开干[墨镜]
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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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