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漓好奇地在一旁围观,从寥寥几句话推断出了柳绫身份, 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这位难道——”
“这位是反道位列第三, 千仞锏的少主柳绫。maixi9”夏知桃解释道, “之前在幽州有过一面之缘。”
柳绫转着手中细长刀刃,犹自笑道:“真是不凑巧,叫你们三个撞见了我。”
千仞锏出了名的残暴无仁, 是无论正道反道都极为忌惮的存在。但柳绫除了见面时扔了支流矢,话里话外咄咄逼人之外,却似乎并没有出手伤人的意思。
锦漓目瞪口呆, 缓缓转过头来:“夏师妹啊,呸, 夏知桃大人, 您究竟认识几位赫赫反道?”
夏知桃:“……”
她仔细想想,自己正道仙尊师祖不认识几个,反道还真认识不少。除了位列第四的延陵毒阁, 其余三个反道夏知桃已经快全部集齐了。
天天不务正业的张狂就不用说了,郦谷妖族中见过七叶双子, 幽州事件中帮了千仞锏柳绫凝聚魂魄。
除此之外, 还有幸遇上妖林魂骨的玄虚老爷子和灵童,以及魔域尊主姜九黎——
此等赫赫“人脉”,在崖山弟子中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绝无仅有,师尊一旦发现怕是要惊慌失措,立马拖去关水牢审问的。
“你寻张狂干什么,”张斓质问道, “又是从何得知,她停留在此处的?”
“……不过是个崖山筑基的小家伙,胆子倒还不小。”
柳绫慢悠悠道:“想我告诉你?去捅崖山师尊一刀,拎几个弟子头颅过来,我便全盘托出。”
她语句凶狠乖戾,眉目桀骜,再加上身后黑压压敛眉垂首的使徒,当真是应上了千仞锏“嗜血疯魔”的名头。
小红鱼在掷流矢那会便已经瑟瑟躲了起来,而锦漓也怂的不行,偷偷向后缩了几步。
锦漓躲在夏知桃身后一点,在她耳畔小声道:“这柳少主真吓人,还是教主小妹妹可爱一点。”
夏知桃瞥了眼身旁站的某人,也悄悄和锦漓道:“就是,张狂比她可爱多了。”
张斓懵了。
什么?魔教教主?可爱??
她就站在两人身旁,一不小心把对话听了个完完全全,此时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岐陵魔教位列反道之首,自己一个令正道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魔教教主,到底是怎么沦落到此等境界的?
“既然你们为张狂而来,”张斓稳了稳神,将手中木剑放下些许,冷声道,“又为何要拦下师姐?”
柳绫思忖片刻,道:“大概是因为上个当乐子的人被我打断了腿,近些日子有些无趣,想拐个崖山弟子当阎王吧。”
夏知桃:“…………”
不用想也知道,柳绫上个“乐子”怕便是折磨杀害她好友的凶手杨良才,而如今“有些无趣”,很容易便能估测出他的凄惨结局。
柳绫直起身子来,一挥手身旁无数黑衣使徒便恭敬颔首,悄然地离开店铺之中。
“所以,崖山又是为何而来?”
柳绫转着手中刀刃,踱近两步,来到三人身旁,悠闲道:“反正张狂一时半会寻不到,我倒是可以陪你们玩会。”
夏知桃怎么也想不到,反倒第三千仞锏的堂堂少主,会扔下自己一大堆黑衣使徒不管,很是兴致盎然地跟着自己。
但不同于某张姓小教主的指哪打哪、乖巧听话,柳绫性子恣意的很。
别说听夏知桃吩咐了,要是什么事惹着柳绫,一刀下去把三人杀了都有可能。
柳绫道:“这不过是挂着‘铸剑山庄’名头,实则独立的一个小铺罢了,卖的尽是些破铜烂铁,无法灌入灵气的废物。”
她指了指半山间的古雅剑阁,冷笑一声:“若是想要好些的兵器,还得恭恭敬敬地上庄求人,面子可大了。”
张斓自从柳绫执意跟上来后便闷闷不乐,琥珀似的眼睛瞪着对方,满脸不高兴。
柳绫对此置之不理,半靠在白石桥柱子旁,五指间转着几片薄如蝉翼的刀刃。
夏知桃道:“想必柳少主也早已知晓,崖山此行是为铸剑之事而来,不知您知晓多少?”
柳绫懒洋洋道:“我眼线全部堆在张狂身上,倒是对铸剑之事了解不深。”
张斓:“……”
回去就把千仞锏端了。
根据柳绫所说,在短短四天时间内,铸剑山庄接连死了两名庄主,,皆是一击毙命,悄无声息地死在书房之中。
行凶之人境界高强无比,在戒备森严的山庄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松,将头颅拧断后便迅速离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可供追寻的线索。
“一招毙命,全身而退。”
柳绫勾了勾唇角,道:“这世上能办到此事之人寥寥无几,其中便包围你们崖山所找寻那人。”
她似是又想起什么,漫不经心道:“对了,我阎王位置还空着一个,夏姑娘当真不心动?”
柳绫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毕竟阎王谁当在她眼里并无区别,但这话转了两圈,落在张斓耳廓中便变了味。
“你这是何意?”张斓厉声道,“师姐她愿意留在何处,又与你何干?!”
柳绫挑眉瞥了她一眼,懒声道:“崖山窝囊地留不住人,还不许我千仞锏问一句了?”
张斓五指攒紧衣袂,气得眼角有点染红,愤愤道:“那也轮不到你!”
柳绫嗤笑道:“不知多少人哭着跪着求进千仞锏,若是连这阎王之位都瞧不上,还能去哪?”
张斓声音骤冷,一字一句道:“师姐天赋异禀、资质傲然,就算不愿留于崖山,天下正道何其之多,又何必委身反道?”
不过,前面几句话还声音响亮、斩钉截铁的,说着说着,张斓忽然有点底气不足。
她声音弱了好几分,小声道:“就,就算真要加入反道,怎么不考虑一下四大反道位列第一的岐陵……”
“虽然吧,张狂那人生得不好、性子不好、脾气不好,什么都不好。”
张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但打架这方面,还是勉勉强强过得去的……”
柳绫都被气笑了:“上次跟着她那白衣同僚也是,你们崖山怎么总觉得岐陵收人?”
她转着手中刀刃,冷笑道:“要张狂愿意,天下反道都得蜂拥而至,哪还轮得到她。”
张斓好委屈,张斓好生气,张斓想把柳绫掼在地上打——
于是她真的这么干了。
夏知桃本来还悠悠闲闲地坐着,身旁小家伙身形一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拎着把小破木剑便冲了上去。
“斓斓,等一下——”
夏知桃根本没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拉住她,结果一眨眼,张斓已经没影了。
她瞬息之间便冲至柳绫身前,木剑呼啸划破长空,却又“哐当”一声被刀刃尽数割破。
张斓蓦然松手,任由木剑碎片砸落在地,一个呼吸间便闪至柳绫身后。
“动作还挺快!”
柳绫反身回望,手腕袖箭霎时刺出,将将掠过张斓面颊,割裂一束细碎墨发,没入白石地砖几寸。
张斓沉默不语,琥珀眼瞳一寸寸暗下,五指间攒着几道细小灵刃,骤然向柳绫甩去。
灵刃淬着寒芒,斩出数道银弧,柳绫挑眉一笑,神色中带了几分欣赏意味,道:“技巧挺厉害,灵力太不足。”
她抬手一摆,四溢魔气凝出无数紫蝶,不偏不倚地撞上张斓灵刃,蝶翼一闪便将灵刃尽数击碎。
张斓咬了咬唇,五指间瞬间又攒上了十几片灵刃,也懒得等对方懈怠时机,全部往柳绫那边砸了过去。
这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灵刃把一旁桥墩与柳树划出数道裂痕,旁边人群竟然见怪不怪,还有不少停下来围观。
夏知桃站在一旁,拢起手喊道:“斓斓快回来,别和她打了,斓斓啊——”
可惜没人听她的,张斓境界起码比柳绫低了五六层,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灵刃不要钱似的往对方砸去,那狠劲看得锦漓都惊呆了。
锦漓吃瓜看戏不嫌事大,看着两人噼里啪啦打得激烈,惊叹道:“不是吧,小师妹这也太猛了。”
“柳少主好像是魔修来着,实力起码有灵修的洞虚境界还要往上。小师妹不过筑基修为,居然这么凶地就冲上去了。”
锦漓“咔嚓咔嚓”咬着杏仁,声音含糊不清,啧啧感叹道:“境界天差地别的,这可怎么打?”
夏知桃很是头疼,抬手摩挲着眉梢,叹气道:“是啊。”
等级上的压制性是绝对的。轮实力而言,张斓根本不是柳绫对手,够撑过这么久,权是对方手下留了点力。
柳绫轻轻松松,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化解了张斓扔来的灵刃,两人交手十逾下,她甩甩手腕,有些懒了。
她抬了抬下颌,懒声道:“不陪你玩了,练个几百年再来罢。”
随着柳绫一声令下,无数紫蝶汹涌而上,将灵刃尽数吞噬,顺带着将张斓一击掼到了商铺中。
纤薄木桌哪撑得住着凶狠一击,“咔嚓”几声尽数弯折,连带着上头的小家伙也跟着栽下去,被无数花瓣整个埋住。
“呜哇,太狠了,”锦漓吐吐舌头,“柳少主也不收着点力度。”
夏知桃顾不得其他,匆忙向张斓那边冲过去,柳绫则是悠悠闲闲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虽然自从来了崖山就各种受委屈、背黑锅,但自试炼大会之后,张斓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惨。
“咳咳,唔……”
张斓摔得浑身发疼,琥珀眼瞳蒙了层水雾,伸手扒住木桌边缘,挣扎着直起身子来。
她白衣上满是碎落花瓣,衣领被扯松些许,束着长发的白绫也无影无踪,咬着点单薄下唇,模样望着委屈极了。
“你给我等着!”
张斓气得眼角泛红,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来,愤愤喊道:“真当我打不过你?!”
柳绫抛了抛手中刀刃,悠闲道:“好啊,我等着呢。”
商铺桌上的花瓣散落一地,张斓挣扎了半天,结果脚下一个打滑,身子“扑通”又砸了回去。
锦漓都不忍心看了,在夏知桃后边小步跟着跑过去,感慨道:“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张斓默默地爬起来,盘腿坐在狼藉之中,乌墨长发柔顺垂落,发隙间勾着数片浅淡花瓣,模样望着委屈极了。
“千仞锏是吧,给我等着,”张斓抬手揉了揉眼角,碎碎念叨道,“你今天完了。”
张斓缓了片刻,她踩着满地花瓣,眼看就要继续冲上去,被急急忙忙赶来的夏知桃拦住了。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夏知桃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将她五指拢进掌心,轻声问道,“摔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张斓呆呆地看着她,周身锐气霎时便烟消云散,弯下些眉眼,小声道:“师姐,我没事。”
夏知桃伸手环过张斓肩膀,让她靠着自己肩膀,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她看着张斓被摔红的手腕,还有脖颈被紫蝶划出的红痕,一阵心疼:“跟她打干什么,疼不疼?”
张斓摇摇头。
她愤愤一锤桌子,咬牙道:“柳绫也就今天得意一下,明儿我去把千仞锏全给砸了!”
夏知桃哭笑不得,弯腰帮张斓拍了拍白衣上勾着的数片花瓣,顺带将衣领束紧一点。
结果一抬头,便见张斓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
她本就生得乖巧,眼瞳蒙着层水雾,也不说话,就那样委屈地看着她。
夏知桃最是受不得她这副模样,伸手揉揉张斓头发,道:“怎么了?”
“……师姐,”张斓垂着头,小声道,“不要去她的千仞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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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售楼小姐有点凶,会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