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桃伸手揉揉她头发,无奈道:“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张斓很诚实地摇头。jiuzuowen
夏知桃瞥了眼看周围没人, 压低了声音, 神色紧绷着, 故作深沉道:“你不知,之前师姐我在云笈做任务时,见到过张狂好几面。”
张斓先是愣了几秒, 接着板起脸,肃然道:“师姐!魔教教主残暴不仁、居心悱恻——”
夏知桃打断道:“停。”
可以理解某张姓小教主很努力不想要暴露身份的行为,但你保护马甲, 归保护马甲,为什么总要顺带着把自己骂一顿?
“不管此事是否为教主所为, ”夏知桃把她拽过来, 认真商议道,“这次出行我俩共同行动,不要离开太远, 如何?”
一听师姐主动要组队,张斓瞬间就把其他事情扔九霄云外去了, 兴奋地点点头, 道:“好!”
夏知桃笑了笑,顺手捏了把她软乎乎的面颊,道:“一起走吧。”
崖山认为铸剑山庄之事为张狂所为,不惜派出崖山十三峰中位列第二,实力极为强盛的峤琥峰主琥闻尘。
琥闻尘此人寡言少语,与崖山掌门君岳侯是同门师兄弟, 实力却完全不逊于君岳侯,可以说除了天道第一人漠无声外,天下怕是再难有敌手。
因着漠无声在封雪天山闭关的缘故,琥闻尘大多时间都坐镇崖山之中,以防反道突袭,而此次掌门命他出山,怕正是为与张狂正面冲突做准备。
既然崖山极有可能趁着铸剑山庄之时,撞上张狂并重创她,想要应对还不简单。
夏知桃瞅了眼被自己牢牢拉在身旁,摇摇晃晃的小矮个,心想:你崖山再怎么深谋远虑、筹划策备——
若连人都见不到,还不是白搭。
众弟子集合完毕后,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崖山主殿前剑气四溢,无数身影没入云层之中,即刻便消失不见。
寻常修道弟子升阶须得积攒灵气,跨越境界更是须天时地利人和,可这寻常之理,似乎并无法应用在小师妹身上。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张斓境界忽上忽下、飘荡不定,之前从筑基掉到闻道,现在又回到筑基,甚至隐隐有突破金丹之势。
她还是用着最开始那把统一发配的小木剑,稳稳当当地坐在剑身,墨色长发松松地束了个马尾,被迎面寒风牵起几缕。
夏知桃喊了句:“张斓?”
听到夏知桃唤她,张斓将长剑降下一点,缓到她身旁位置,高兴道:“师姐,我们应该很快便能到了。”
“许久之前,我听一个人说过铸剑山庄的事情,听说他们屋子很好看。”
张斓望了望远方,声音轻快:“山庄在陆地偏东南方,若更过去些,便是郦谷妖族的地盘了。”
夏知桃笑道:“是么。”
随着茂盛森林、葱郁平原过后,沿着浩荡西江一路往下,便是蕴着丹青墨意的水乡。
铸剑山庄坐落于半山位置,建筑小巧精细,众人自飞剑上跃下后,便被早早候着的家仆带进了山庄之中。
崖山肯对伸出援手,远道而来,铸剑山庄自然不敢怠慢,早已给所有人安排好了居所,带着一众人往里走。
两名庄主被峤琥弟子们围着,严丝合缝地保护者,夏知桃她们走在后面位置,根本连见都见不到一面。
张斓个子矮,站人群能够被完美地淹没,她踮脚试图去瞧那几个庄主,结果被其他峰的弟子挡了完全。
“什么啊,”张斓愤愤道,“看不见!”
夏知桃在一旁看张斓各种踮脚扒墙的,忍笑忍得难受,伸手把她拽回来些:“峤琥弟子会护着两位庄主,我们在一旁——”
她本想说在一旁偷懒便好,但想着不能带坏人家教主大人,便临时改口道:“我们见机行事便好。”
看峤琥峰弟子这仗势,那行凶之人别说想夺庄主性命,连人家一尺根本靠近不得。怕不是还没来得及现身,便已经被战斗力爆棚的峤琥峰弟子们按在地上,先狠狠揍上好几顿了。
她俩在队伍后头倒也悠闲,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原本挤到最前面的锦漓也跑了过来。
“夏师妹,你也来了!”锦漓跑过来打招呼,“来来来,我不跟师尊了,跟着你走更安心。”
她一偏头,便望见张斓踮起脚,努力看着前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小萝卜最近神出鬼没、不见人影的,也跟着师妹你来了?”
张斓猛地回过头来,咬牙切齿道:“你刚才喊什么?!”
锦漓笑眯眯道:“别挣扎了,身高不够,再怎么踮脚也是看不到的。”
张斓:“…………”
眼看张斓即将在爆发边缘,一副“你给我等着我要砍了你”的表情,锦漓也不继续火上浇油,慢悠悠地换了个话题:“对了,师妹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夏知桃道:“你瞧我俩被堵在队伍最后面,里面一点情况都看不到,能有什么办法?”
锦漓吐吐舌头,道:“我刚刚冲前头偷听了几句,峰主们说想要查看一二,我们现在便正往书房那边走。”
夏知桃听着“书房”二字,心中默默颤了一下,想着这不是往命案现场走去么,怪不得她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两位庄主遇害的书房颇小,三位峰主站着都嫌挤,弟子们自然还是远远地被排在最后头,可谓是无所事事。
也不知峰主们商量了什么,亦或是寻到了什么线索,总之队伍继续前进。
队伍路过书房时,夏知桃惦记着她的命案现场,忍不住想要看两眼,奈何书房木门已经牢牢合上,她也只能遗憾离开。
谁知道,她刚走出没两步,背后传来一声忽然极轻微的吸气声:
“嘶——!”
分明是在嘈杂的走廊中,那细小声响却格外清晰地落入耳廓,在喉腔中被死死压制着,却掩不住满是痛楚的颤。
夏知桃回过头,便见张斓抬着手,身子颤得厉害,踉踉跄跄地退了一步。
她五指像是覆上了黑炭般,从指尖开始不断皲裂、腐坏,黑雾肆意蔓延,吞噬着细白肌肤,啃咬着血肉肌骨。
“——张斓!!”
夏知桃惊恐道:“你的手怎么了?!”
张斓面色苍白,她死死咬着下唇,黑白分明的眼蒙着层水雾,颤声道:“没事,师姐我没事。”
夏知桃疯了似地上去,满心都是想要帮忙,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黑雾顺着掌心蔓延,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张斓长睫被水汽压弯,她声音沙哑,却一直摇着头:“我没事,不疼。”
夏知桃方才的喊声有些大,惊动了最前面的师尊们,正罗衣快步赶来,看着张斓情况,急声喊道:“师兄,是魔气入体!”
“嗯。”
琥闻尘瞬息而至,他直接挥袖抬手,不由分说地,一把攒住了张斓手腕。
张斓气息不稳,单薄下唇被咬出殷红血丝,她勉力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对方定住了。
琥闻尘道:“别动。”
汹涌灵力一拥而上,一层层地覆盖至五指,窜入肌骨之中,将那缠着血肉的魔气逐出,才勉强停止了五指的进一步腐坏。
他松开手,张斓身子没了支撑,摇摇晃晃地一下子向后倒去,被夏知桃抱在怀里。
张斓吸了吸鼻子,眼角红的厉害,像是被欺负狠了一般,怯怯看着夏知桃,小声唤她:“师姐。”
“你是仙灵之体,一旦魔气入体,灵脉便会即刻倒流、腐蚀肌骨。”琥闻尘收回手,“方才发生了何事?”
张斓顿了顿,勉强抬起头来,用完好的左手指了指旁边紧闭着的书房。
她将喉腔中的血气尽数压下,声音瞬间便不再颤抖,也没了之前满是痛楚的啜腔,平稳得不可思议:
“……魔修。”
“杀死两位庄主之人是魔修。”张斓轻声道,“我方才用手无意触到了纱帘,被上面残余魔气所灼伤,才导致灵脉回流。”
琥闻尘微一颔首,缓步来到紧闭书房之前,弟子们也自发地让出位置来,让三位峰主查看情况。
“张斓为我玉弯弟子,体内灵力极为纯粹,”正罗衣解释道,“故而对魔气、妖气极其敏感。”
琥闻尘道:“之前探到了,此人不仅资质上乘,还是极为难得的仙灵之体。只可惜道行较浅,若你教不了可以扔峤琥来,本道有兴趣教教。”
正罗衣:“……”
锦漓愤怒道:“琥峰主,我们玉弯峰小师妹生得这么活泼可爱,讨人喜欢,您居然想把人家抢走!”
众弟子没想到,魔气入体如此严峻的情况,忽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抢人大会。
崖山位列第二,堂堂峤琥峰主抢的还是个试炼大会吊车尾的小姑娘,不由得面面相觑,感叹生活真奇妙。
而可怜巴巴挨在夏知桃怀里,身为当事人的张斓已经彻底懵了。
她自从试炼大会加入玉弯峰之后,直接跑去洞窟“闭关”了几月,之后又天天往山下跑。
这样看来,在峰上的时间总拢不超过一周,也不知道锦漓到底是昧着多大良心,才能说出这番话的。
琥闻尘瞥了锦漓一眼,冷声道:“你们玉弯天天种花锄草,还在山后辟了块地,不知是来种田的还是来修道的。”
正罗衣绝望了:“……师兄,那个是灵瑶园,专门培育种植灵株之地。”
琥闻尘道:“差不多。”
张斓捂着自己手腕,细白五指上层层叠叠地覆着黑灰,指腹肌肤裂开一道道炭痕,望着极为可怖。
她呼吸还有点杂乱,长睫隐着水汽,委屈巴巴地窝在夏知桃怀中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哪个峰都不想去。”
张斓倔强道:“只想去水镜峰。”
默默站着很没有存在感,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过话的胡子师祖身子一颤,慌乱道:“诶哟!张斓你方才说什么?”
张斓道:“我想去——”
“魔气入体这么重的伤!”胡子师祖义正言辞地吼道,“知桃弟子,赶快带着人家先出去治疗!!”
他运着一把大嗓子,直接把张斓的声音给尽数盖住,打着什么“好好疗伤”的名头,不由分说地把两人给推了出去。
一番折腾后,最后擅长治疗之术的正罗衣带着张斓先去治疗,夏知桃自然要一齐来,后头还偷偷摸摸地跟了个锦漓。
张斓走在夏知桃前面一点,她微微低下头,五指将紧密袖扣解开,宽大白衣便簇簇垂落,遮了被魔气侵蚀的右手。
正罗衣轻声道:“琥峰主帮你驱除了魔气,但灵体一旦损坏,便极难恢复。师尊先帮你寻些灵草暂时包扎一下,之后回玉弯峰后再仔细看看。”
张斓摇摇头,道:“不必这么麻烦。”
“我…我之后回崖山一趟,好好修炼几天,”张斓小声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正罗衣总觉得这几句话听着有点耳熟,似乎不久之前有人说过类似语句,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夏知桃知道张斓这孩子性子倔,别人说的话向来听不进去,最后还得自己来劝才行。
她微微弯下身子,耐心道:“不行,魔气侵蚀的伤处需及时处理,若是拖到回峰之后再说,便有些太迟了。”
张斓眨眨眼睛,默默认了。
其余两名峰主还有其他弟子们留在铸剑山庄之中调查、保护庄主,正罗衣则带着三人出了山庄,来到山下集市中。
他寻了个偏僻医馆,打过招呼后借来了些清水与绷带,正准备仔细帮张斓看看伤时,结果张斓轻轻地摇了下头。
她攒着垂落衣袖,慢吞吞地将白袖一点点挽起,手腕上的狰狞裂口竟然已经恢复了大半。
可怖皲痕微微合拢,黑泽也褪去了许多,奶白肌肤透着点浅淡的粉,望着便十分柔软。
“师尊你看,”张斓慢吞吞道,“好的差不多了。”
正罗衣仔细看了几眼,有些不可置信:“这…魔气入体对仙灵伤害极大,一时半会很难恢复的才是。”
张斓面不改色:“方才琥峰主灵气精纯,驱散魔气还为我治愈了伤处,不过现在才显现出来罢了。”
正罗衣百思不得其解,就算琥闻尘灵力再怎么精纯,这被魔气侵蚀的地方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啊,除非对方……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看张斓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是叹气帮她用绷带绑了几圈。
张斓手上结结实实被裹了好几圈绷带,再加上少了几分血色的白玉小脸,看上去颇有些凄惨。
她委委屈屈地凑过来,挨着夏知桃不吭声,惹得夏知桃一阵心疼,伸手将对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脊背,安慰道:“不疼哈。”
张斓挨着她肩膀,小心翼翼地控着呼吸,颇有点恬不知耻地蹭了蹭,琥珀般的眼睛亮亮的,哪还有之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诶哟,师妹你看着小萝卜笑得可开心了,”锦漓笑嘻嘻道,“话说咱们现在去哪,还要回铸剑山庄么?”
正罗衣没有立即回复,他低头看了看张斓情况,犹豫道:“这……”
“既然我们都出来了,”锦漓抢过话来,神采奕奕道,“难得来水乡一趟,师尊带我们到处玩吧!”
正罗衣:“……”
“师尊你看,琥峰主和胡峰主都在,他们‘虎虎’生威,”锦漓又开始乱用成语,“铸剑之事他们调查就好,我们去街上买糯米糍吃吧!”
正罗衣:“…………”
夏知桃摩挲额头:“锦漓师姐,幸好教文学讲课的正雪峰主今次没来,不然肯定要被你给气死。”
铸剑山庄之事极为严峻,虽然在窗纱旁发现了残留魔气,但其实并不能确定庄主便是为魔修所杀。
若是进一步细想,铸剑山庄与白鹤堂有几分相似之处。两者皆是靠着家中传承维持声望,一个是千古阵法,而另一个便是灵武铸具。
而更巧的是,两个家族近年来都或多或少,隐隐呈现出颓败之势。虽然这样想可能有些离谱,但不能排除庄主坠为魔修这个可能性。毕竟为了挽救门派名声,高位人没有何事是做不出来的。
夏知桃还在思考怎么寻个理由回山庄中调查,张斓悄悄凑过来一点,小声道:“我也想吃糯米糍。”
“铸剑山庄之事重大,我身为峰主需得在场,”正罗衣叹气道,“但……你们三个在附近逛逛吧,我去与他们说。”
锦漓眼睛登时便亮了,扑上去拽正罗衣袍袂,软声道:“师尊您真好!”
正罗衣将桌上凌乱的绷带仔细收好,给医馆老板塞了一整枚银元宝,拉着三个姑娘叮嘱了一番,又给她们塞了几十两银子,便转身离去了。
“跟着师妹就是好,”锦漓得意道,“又可以吃吃玩玩不干活了。”
张斓明显也对那铸剑山庄不感兴趣,在里头走路时气色蔫蔫,一出来街道便活蹦乱跳了。
她抬起缠满绷带的手臂,冲锦漓使劲挥了下,道:“都是我功劳。”
锦漓朗声道:“感谢师妹牺牲了自己右手,给咱们三个换来了偷懒的机会!”
夏知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师姐,我们去买糯米糍,”张斓扒着夏知桃衣袂,兴高采烈道,“我方才看到好几个吃食铺子了,就在下头位置。”
看这人精神抖擞的模样,右手应当是没事了。夏知桃被两人拉着,已经完全没办法回去调查山庄事件,索性放飞自我,带着两人在集市上逛街。
锦漓拽着张斓就跑了,夏知桃远远望着她俩,心中失笑,在后头慢慢踱步过去,顺便仔细看了下周围集市。
水乡河流居多,她沿着渡河缓步而下,柳叶枝头坠下伶仃水汽,连带着青砖地面都蔓着凉意。
不到一会,张斓拉着锦漓又跑了回来,她怀里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好看小玩意,殷勤地摊给夏知桃看,道:“师姐!你喜欢哪个?”
夏知桃笑道:“不用理我的,你们俩放松下便好,注意别碰到右手伤口。”
张斓望着有点小失落,还是小心地怀里东西往她那边塞了塞,小声道:“我不想和锦师姐走,我想和你一起走。”
夏知桃失笑,帮她将一堆东西收进储物戒中,抬手揉了把张斓长发,道:“好,那你跟着我罢。”
她伸手牵起对方左手,张斓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小步跟了上来,乖乖巧巧地呆在夏知桃身后,五指悄悄地拢紧了一点。
铸剑山庄离得并不远,身为铸武门派与各类城镇来往密切,夏知桃望见在大多低矮的商铺建筑之中,有一栋棱角分明的高楼,四周以金属锻上木梁,似一把刀刃般立于集市尽头。
“那是铸剑山庄在凡间的店面,”锦漓身上挂着一堆东西,叮铃哐啷地走回来和两人打招呼,“里头刀剑矛盾、斧钺戟鞭,各类兵器无所不有。”
虽然感觉影响不到几人,但夏知桃心中还惦记着铸剑山庄之事,眼下正好遇见门派的凡间店面,便与两人商量道:“我们进去看看?”
对于她的提议张斓就从没摇过头,而锦漓玩得心都散了,反正去哪玩都是玩,便也兴冲冲地跟着进去了。
刚刚走进几步,夏知桃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兵器,张斓忽然冲到她身前,伸出双臂拦住了去路:“小心!!”
只见一道银光骤然掠过,尖锐刀刃猛地扎入她们几尺地面,尾部还在犹自嗡嗡颤着。
“……真是好巧啊。”
有人缓步而来,长发以一支紫蝶簪子松松挽着,五指间掂着五六片寒白刀刃,笑意锋利:“夏知桃…对吧?”
女子身后跟着数名黑衣侍卫,恭恭敬敬地立于一旁,身上黑纹斑驳,肌骨枯瘦得不似活人。
面前这人一身紫衣,步伐好似烟霞,项上坠了枚温润玉佩,望着夏知桃的目光稍有玩味:“看来崖山动作还挺快。”
夏知桃一眼便认出来人,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幽州杨家之事来,她们竟然这么快便再次见面了。
她诧异道:“柳绫?”
柳绫笑道:“不过第二次见面便敢直呼本少主的名号,夏姑娘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我向来记忆不好,记不得人名也记不得人脸,”她漫不经心道,“你是为数不多几个让我有点印象的。”
张斓拦住夏知桃前面,握紧手中木剑,质问道:“你为何在此处,方才流矢又是何意?”
柳绫抿唇一笑,道:“夏姑娘可是我看重的人,若连区区流矢都躲不过,那便太令人失望了。”
张斓登时就炸了,拎着木剑就要上前揍人,被夏知桃手疾眼快一把捞了回来,将小家伙按在怀中。
柳绫笑道:“你这同僚激动什么,见着熟人,扔个流矢玩玩罢了,不也没伤你着么。”
她说得满不在乎,张斓神色却猝然绷紧,琥珀眼瞳晦暗不明,声音骤冷:“你若敢碰师姐一下,我便剁了你骨头扔西江水!”
这话说得狠辣,柳绫挑挑眉,笑道:“挺凶的小家伙,有没兴趣来千仞锏当个阎王玩玩?”
之前幽州杨良才之事,柳绫便以欣赏夏知桃为名,要封她个阎王当当。如今又打算给张斓送一个……
看来千仞锏的“阎王”之位很是不值钱,被他们少主当做批发来卖的。
“我们不过依崖山命令而来,并无意与千仞锏冲撞,”夏知桃道,“不知柳少主拦下我等,又有何意?”
“我与你们崖山目的相同,”柳绫倒也没隐瞒,眉眼挑起锋利的一个笑,“也是来找人的。”
她抱着手臂,半倚靠在木桌旁,懒洋洋道:“千仞锏眼线禀报道张狂在西域云笈出现片刻,我们循着线索追过去,对方却早已离开多时。”
“——不过,就在一日前,又有使徒递来张狂在水乡出现的消息,似乎与铸剑山庄之事有几分牵连。”
柳绫懒声道:“我此番千里迢迢地过来,便是来寻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找本座是吧?敢当着我的面扔知桃流矢,今天我就去把千仞锏给拆了。
【橘猫】
这章字数特别吉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