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桃依言伸出手,掌心平摊开来, 好奇道:“要给我东西么?”
张狂点点头, 将黑袖挽起些许, 露出一双苍白而干练的手来。kanshushen
五指修长,骨节明晰,指尖覆着薄茧, 带着点细微凉意。
张狂认真数了五枚凝灵金石,轻轻放到夏知桃掌心中:“这些都给你。”
她解释道:“给崖山疗伤吧,若是不够来问我。”
夏知桃是见识过这金石威力的, 一击把遮天深林给清出一个大口子来,差点把七叶焰胳膊都给砍掉。
而现在张狂一下给了自己五枚, 她捧着这堆金石, 就跟捧着五枚核弹似的……
哦不,自己面前还有个肤白貌美的行走核弹。
行走核弹还不好好扎头发,衣服也不整理一下, 看得她好生气。
“对了,待会我得找下白鹤堂, ”张狂抿抿唇, 小声道,“要凶人,你躲一下。”
“凶人”两字咬字很轻,底气不足,说的软绵绵的,半点气势都没有, 听的夏知桃想笑。
张狂郁闷道:“你别笑啊,白鹤堂拿了我东西,我得吓唬一下他们才行。”
——太耿直了吧!
堂堂魔教教主,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和自己说‘我要去吓唬人了,你走开一点不要被我吓到了’的模样……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我保证不伤人,”张狂道,“就小小地吓一下。”
夏知桃终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乐不可支:“你随意,我又不怕的。”
张狂这家伙还真听话,依言便溜达去了白鹤堂那边,让对方不由得浑身一颤,目光惊恐。
夏知桃也快步赶到崖山弟子边上,将伤势较重的几人扶起来,用金石轻轻靠近伤口。
金石内蕴着巨大灵力,疗伤时却温柔至极,灵气似水般落下,四溢好似星芒。
大概因为是仙灵之体的缘故,锦漓恢复速度惊人,一会儿就活蹦乱跳了。
她一边帮忙,一边凑过来用胳膊肘怼夏知桃,小声道:“诶哟,你家教主来了,开心不。”
夏知桃瞥她一眼,淡定道:“好好疗伤。”
正罗衣伤势最为严重,青衣上满是血泽,将竹叶染得殷红斑斑,十分可怖。
他身负重伤,灵力枯竭,但虽然行动受限,意识还是清醒的。
锦漓将他扶起来,金石映着盈盈的光,而不多时,灿金颜色便逐渐消退,化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与此同时,正罗衣伤势好了大半,灵力运转也恢复些许,但他神色郁郁,轻轻叹口气。
“抱歉……”正罗衣低声道,“师尊,没能保护好你们。”
锦漓连忙安慰他:“说什么呢!师尊最棒了!”
“七叶焰为郦谷千年大妖之一,”夏知桃道,“火克木,您甚至还要分数护着我们与白鹤堂,已经十分厉害了。”
正罗衣勉强笑下。
他缓过一口气来,看着不远处的张狂,忽然喃喃自语般说了一句:“我不明白。”
“上次在妖兽森林,张狂……”他顿了顿,道,“她是在护着你们吧?和这次一样。”
夏知桃有些怔然,崖山与张狂之间梁子颇深,每每提起都是咬牙切齿的,没几句好话的,她没想到正罗衣会这么说。
“嗯,”她轻轻应了声,“我想,是的。”
正罗衣抚着自己的青锋长剑,神色略有些复杂,没有再说话了。
另一边,白鹤堂众人被囚困在火墙之中,离战场颇远,只能远远看到一点。
本来七叶焰压着崖山暴打,他们还想着大势已去,结果魔教教主忽然来了,让整个情况变得……迷幻了起来。
反道内讧不稀奇,但张狂将七叶焰暴打一顿后,双方又莫名和解,便很是神奇了。
张狂一拂黑袍,大步走来,浓厚黑雾自身后一拥而上,将七叶焰设下的火墙霎时吞噬殆尽。
“……魔教教主。”
秦鸣鹤站在众人面前,面色阴沉,道:“你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张狂五指扶着腰侧,斜斜站着,不紧不慢道:“想必堂主心中已有了答案。”
紧接着,她轻巧打了个响指。
一道灵弧自指尖蓦然弹出,呼啸而去, “轰”一声打在了身后高大树木之上。
五人环抱的参天大树拦腰而断,咔嚓向后轰然倒塌,登时枝叶四散、木碎溅跃,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你、你究竟想如何?!”秦鸣鹤后退几步,有些站立不稳。
白鹤堂侍卫连忙过来扶堂主,一时间兵荒马乱,只有张狂站得稳当,似笑非笑:“你自己心里清楚,少和我废话!”
她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厉声道:
“——东西呢?!”
黑雾四溢,随着张狂一声令下,即刻向众人扑去,杀气腾腾,似藤蔓般束紧脚踝。
寒气顺着脖颈上窜,秦鸣鹤一咬牙,冷声道:“空蝉灯为白鹤一族至宝,经由族人世代守护,岂可能交给你!”
张狂不耐烦了,黑靴向前一步,将足下枝叶踏得细碎。
“谁要你们那盏破灯了!”她蹙着眉,怒道:“我簪子呢?还给我!!”
白鹤堂众人傻了。
秦鸣鹤也跟着傻了:“…啊?”
“我青羽簪子呢?你们知道我有多着急,满山找了多久吗?”张狂重复了一遍,气得想打人,“快还我!”
白鹤堂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张狂声势浩大弄这么一出,就为了那个他们都看不上,不过是凡间赝品的锈簪子?
秦疏反应极快,立马将那簪子小心取出,恭敬地递上:“您将此物落在幻境中后,白鹤堂一直悉心保管着,等您来取。”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反倒让白鹤堂成了受害一方。
张狂懒得理她,迅速将自己东西拿回来,然后站到旁边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青羽簪子,仔细查看一番后,恼火不已:“你们怎么保管的!怎么又锈了几分!想死吗?!”
她气得要死,一幅要来揍人的模样,秦疏都愣了愣,道:“这…抱歉……都是我保管不周。”
那簪子本身就颇为老旧,用料劣质,上头全是锈迹,也不知张狂为何对此执着。
秦疏试探道:“要不,我们赔您一个更好的?”
——这可是知桃送的,说赔就赔?
张狂冷淡道:“赔不起!”
她心疼得要命,碎碎念了几句,拿出盒子来将簪子小心收好,正巧崖山治疗完毕,正罗衣领着四名弟子走了过来。
张狂见是崖山,便低下头,将手背在身后,墨黑靴尖虚虚点着地面,不说话了。
一幅乖顺模样,准备挨骂。
谁料,正罗衣弯下身,向她轻轻鞠了一躬,神色认真,不似作伪:“我欠您一个人情。”
张狂愣了愣,道:“不必。”
锦漓凑上前来,笑嘻嘻道:“教主大人!我家师尊可好了,才不是皋则那种古板的老头子呢!”
正罗衣蹙眉,轻声斥责道:“有失礼仪,怎可以这样说皋峰主!”
锦漓吐吐舌头,身旁小红鱼晃晃悠悠,很想往张狂身旁去,却又瑟缩着不敢动,最后躲到了锦漓马尾辫下。
秦鸣鹤咳了声,疑惑道:“魔教教主,你当真只是为了那簪子而来?”
张狂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接着质问道:“所以,你们白鹤堂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疏离,毫不客气:“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非得拉上崖山一起送死?”
秦鸣鹤神色不悦:“什么意思?”
“你…你们走捷径,到底是怎么走的?”张狂难以置信,缓缓道,“能走到妖兽森林的第七层?”
——出现了!来自教主大人的灵魂质问!
众人:“……”
秦鸣鹤:“…………”
妖兽森林越往深处走,妖兽等级愈高,第七层‘苦泉’更是极度接近核心,危机四伏、易进难出。
一般人顶多在五层便知难而退,结果他们倒好,抄了不知什么近路,直接跑第七层来了。
张狂长叹一声,心道:‘你知道,我一路赶过来多辛苦吗。’
金石碎裂,她瞬息便收到了消息,因为担心出事,立即顺着位置,心急如焚地赶过来。
结果就跟撞了邪似的,一路赶一路遇妖兽,还全是六阶以上的大妖,弄得她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众人一时全怔住住了,好半晌没出声,最后还是秦鸣鹤先开口了。
他有些慌乱无神,但还是稳下心来,镇声道:“不可能,我们研究了许久路线,这里不过是阡陌林罢了,与妖兽地盘相隔甚远。”
“我有必要说谎?”张狂淡声道。
众人心知肚明,张狂实力深不可测,性格阴晴不定,轻而易举便能杀了他们,此番迟迟不动手,或者只是因为……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心情好吧。
不过对方确实没必要说谎,真想杀他们的话直接灭门便是,何必煞费苦心地引至妖兽森林?
“若真是教主所说,这里是妖林第七层‘苦泉’的话,”正罗衣神色凝重,“那便麻烦了。”
不同于郦谷的妖族,深林中的妖兽尚未开智,以吞噬同族或灵修为进阶之法。
故而,越是高阶的妖兽,愈是是不知蚕食了多少性命,残暴无仁、虐杀成性。
锦漓倒是没想着这么多,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怪不得赤叶双子都觉得奇怪,但凡脑子好一点的人,都不会走到第七层来送死。”
秦鸣鹤被她明里暗里膈应了一句“脑子不好”,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毫无反驳之力。
白鹤堂一群人都被秦鸣鹤喊过来,挨个质问了一番,最后发现全车人的地图竟然都被调换了,明里暗里往妖林引去。
更加诡异的是,指路之人已经服毒自尽,尸体歪倒在马上,气息全无。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鸣鹤哑了声,颤到说不出口话来。
指路那人本是白鹤堂一名小门生,平日里乖巧伶俐,深得秦鸣鹤喜爱,近来更是将其调到身旁侍从,谁料到居然出了这事。
人证已死,物证不足,秦鸣鹤愤怒地将假地图撕的粉碎,一把火烧了。
“事已至此,还是先考虑怎么出去才是,”正罗衣道,“这深林不可久留。”
话虽如此,但这可是妖林第七层,岂是说走便能走的?
崖山排名前几的峰主进来前都得准备一番,更别说境界稍低的正罗衣。
他眉目深皱,指尖摩擦着青锋长剑,心中越发不安:自己或许能独自出去,但他绝不可能扔下崖山弟子们不管。
可一起行动的话,怕不是只会落得玉石俱焚,无人生还,一同葬在妖兽腹中的下场。
显然,正罗衣并不是唯一料到这点的人。
秦疏与父亲低语一句,便小步行至一旁发呆的张狂面前,她极深地弯下腰,身子柔柔一折,发间白蕊微微晃着:“教主。”
那声音带着极轻的颤,似是怕极了,却又强撑着面对那人。
张狂道:“怎么?”
秦疏抬起头来,眉眼怯怯,楚楚可怜:“想必您也知道,我们是绝不可能活着走出妖林第七层的。”
“所以我们希望,”她咬了咬唇,轻声道,“以一万金铢,来请您出手相护。”
——此言一出,可谓惊起万丈波涛。
世人皆知,魔教教主最是厌恶他人以金钱衡量自己,特别是想要买她出手之人。
上次云笈城的小郡主不知好歹,带着几车金玉上岐陵山求亲,结果连人带车被轰了下来,车子砸得七零八落,骨头都折了两根。
果然,张狂冷笑一声,猛然攒住了秦疏领子,修长五指拢得死紧,隐隐可见青痕。
她定定望着对方,漆黑的眼中满是滔然怒火,声音轻蔑不屑:“你倒是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秦疏似是早已预料到,眉眼间不露声色地一笑,身子瑟瑟颤着,却又故意添了把火:“教主可是觉得不够?两万金铢如何?”
——她不想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张狂底线,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灵气越发躁动四溢,周身黑雾也跟着蠢蠢欲动,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张狂松手了。
秦疏被猛然扔下,身子没了支撑,“碰”一声砸在地上,白衣染尘,发隙插叶,模样好不狼狈。
“……本座,”张狂眉目似有倦意,她极轻地叹口气,声音微不可闻,“本座身价,还没这么低。”
众人一愣。
锁魔楼之事后,不知多少人带着重金求张狂出手,全被一个不落地揍了下山,从此再没敢提这事。
但这次,张狂竟应下了白鹤堂?
秦疏不可置信地跪坐在地上,她心神不宁地拢着五指,喃喃低语着什么,但声音太轻,没有人听到。
“三万,”秦鸣鹤连忙道,“如何?”
见张狂没说话,他一咬牙,道:“五万金铢,外加一盏九叶琉璃灯。”
在这节骨眼上,钱财都乃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是最重要的。
张狂沉默半晌,应了下来:“出去后,三日内送到岐陵。”
她微拢着些眉眼,轻声道:“我会将四周妖兽清空,你们只管行路便是。”
黑雾丝丝缕缕地涌过来,一点点缠上细白指尖,似藤蔓般蔓开枝叶,裁开斑驳的影。
张狂垂下头,苦笑道:“平日的话,我便不碍眼了。”
说完,深林之中瑟瑟涌起了风,张狂抬手紧了紧黑袍,向后退入四起黑雾,霎时便消失在暗影之中。
对方溜的太快,夏知桃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冷冷清清的树林。
——这人跑什么呢!!
她要被气死了。
接下来的几日,可谓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往日之中令人闻风丧胆,妖兽层出不穷的的妖林,现在就跟聋了哑了一样,一声也不敢出,乖乖地给众人让路。
张狂也与她所说的一般,极少出现,但众人时不时能看到远处惊鸟阵阵,又或者前方树木倒塌一片,想来战况十分激烈。
马匹长途跋涉,已有些疲累了,恰好众人遇到一汪清泉,便驻足休息片刻。
正罗衣又在给弟子们发零食,夏知桃凑过来,恬不知耻道:“我能要两包吗?”
锦漓愤愤道:“太过分了,我坚决反对!本来就少,你还想拿两包?”
夏知桃不理锦漓,软声央求正罗衣:“师尊您最好了,要不,我提前预支我明天的零食?”
正罗衣笑笑,道:“无碍,给你两份便是,但下不为例。”
夏知桃心安理得地揣着两包蜂蜜杏仁,在锦漓的大呼小叫的“不公平”中掀开车帘,下车溜达去了。
车队都在清泉边上歇息,她稍稍走远了一点,望着寂寂无人的深林,悄声道:“教主大人?”
风声寥寥,没人回应。
夏知桃便又喊了一句,这次声音大了点:“张狂,你在么?”
墨绿枝叶动了动,婆娑错落,夏知桃等了片刻,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窣细响,连忙转过头去。
张狂站在她身后,黑靴踏着厚重枝叶,乌发披落肩头,歪头看她:“找我?”
夏知桃笑逐颜开,赶快一把拽住她黑袍,还不放心地拉了拉,确认被自己攒在手心间。
张狂错愕:“?”
“防止你跑了,”夏知桃看出她疑惑,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溜那么快,我可追不上。”
张狂哑然:“我在附近的。”
夏知桃才不管,又把衣角往自己这边拽拽。
她看着张狂这副乖乖的模样,忽然就想逗人家,笑着道:“唉呀,教主大人,你好贵呀。”
张狂有些不解,小心地看向她,询问道:“这是何意?”
“白鹤堂砸了几万金铢,才能请到你出手,”夏知桃冲她眨眨眼睛,揶揄道,“我也想买你,怎么办?”
张狂这家伙,居然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郑重其事道:“要不,给你打个折?”
夏知桃笑盈盈道:“好啊,教主您说,怎么个打折法?”
张狂诺诺道:“一枚铜币,可以吗?”
这下,轮到夏知桃傻眼了。
从五万金铢与一盏价值连城的九叶琉璃灯,直接干脆利落地跳水到一枚铜币——
教主!这已经不是打折了!
人家是跳楼大甩卖,她这极度倒贴亏本,等同于直接白送,卖一次倾家荡产,堪比‘从珠穆朗玛峰顶一路跳进马里亚纳海沟’大甩卖了。
夏知桃肃然,道:“不行!”
“万万不可,教主三思啊!”她语重心长地劝谕道,“你如果只要一个铜板,不知道多少人会蜂拥而至,我势单力薄,根本抢不过别人的。”
夏知桃往张狂那边靠了靠,轻笑道:“我还是要努力赚钱,赚够几万两找你。”
张狂很是委屈,嘀咕道:“我又不是每个人都给打折的。”
“那也不行,”夏知桃笑道,“五万金铢太低,十万金铢太少,我可不舍得你亏本买卖。”
张狂没说话,耳廓却越发泛红,被乌发欲盖拟彰地遮了下,却还是掩不住艳色。
“对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见夏知桃一本正经,张狂立即站直,认真道:“何事?”
结果,夏知桃从怀中摸出了两包蜂蜜杏仁,塞了一包到张狂怀中。
她煞有其事,道:“我从师尊那好不容易抢到的,来,我们一人一包。”
“……给我的?”
张狂小心捧着,漆黑眼睛像是落了颗星子,亮晶晶地望着夏知桃,又重复了一遍,“真的给我么?”
看对方激动成这样,夏知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推她:“酥脆可口,很好吃的。”
张狂重重地点了下头,接着用指尖掂着边角,将其褶皱抚平,细细折好,拿出了个深色盒子准备装。
那个深色盒子周围嵌满细碎宝石,里面层层叠着云织丝锦,低调奢华,大概能买上五六卡车的零嘴了。
夏知桃:“……你不吃吗?”
张狂摇摇头,兴高采烈地收好:“不吃,我要留着。”
夏知桃遗憾地叹口气,将自己那包撕开来,用指尖掂起一枚杏仁,递至张狂唇边。
她歪着点头,眼角微微上挑,轻快道:“那你尝尝我的。”
张狂这次足足呆了十几秒,夏知桃手都快酸了,她才红着脸凑过来,极小心地吃掉了那枚沾满蜜糖的杏仁。
“谢谢,”她小声道,“很好吃。”
夏知桃大方地将袋子递过去,道:“还要么,我给你手心倒一点?”
张狂摇摇头,她望着夏知桃,忽然抿唇笑了一下。
好似出云明月般,眉眼弯似月牙,笑意极为干净,眼中盛着澄澈而浅淡的光。
夏知桃没料到这出,心神猛然晃了一下,手中不稳,差点把杏仁全撒了。
好在张狂手疾眼快,搭住她手腕推了推,紧张地盯着那包杏仁,道:“小心。”
张斓笑起来傻里傻气,很是孩子气,但张狂便截然不同了,多是内敛,克制着的,极为安静。
但对着自己时,眼中的光却是一模一样的,完全无法掩饰。
夏知桃面颊发烫,耳畔全是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愣愣道:“你,你帮我拿着吧。”
张狂依言帮她拿好,敛起面上笑意,偷偷摸摸地去看夏知桃。
笑起来这么好看,
怎么就忽然不笑了?
夏知桃依依不舍,开始怂恿对方:“教主,你笑起来真好看。”
张狂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道:“不…不,我生的不好看。”
夏知桃震惊了。
敢问你不好看,谁好看?我是不是要挖个坑,自惭形秽地把自己扔里头埋了?
张狂垂头丧气,低声道:“我灰容土貌,面目可憎,还老是吓到别人。”
不,都是误会,教主你千万别信市面上的流言蜚语,都是崖山那帮人在乱讲话瞎造谣!
夏知桃一把握住对方,语重心长道:“教主,莫要妄自菲薄,你好看,你最好看,你超级好看。”
张狂措不及防,蓦然被她拉住双手,耳廓越发泛红,整个人都慌了。
她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行行行你先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我慌了我慌了我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