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夏知桃谨慎地望了眼周围,道, “等下, 我们回去说。zhongqiuzuowen”
她信任小师妹, 但对其他人可就未必了。这世道并不是非黑即白,而崖山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
“其实我也不确定,就是有点感觉。”张斓乖巧点头, 诺诺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猜人向来猜不准的, 老是弄错。”
……看的出来。
张斓对自己从来毫无掩饰,跟张白纸似的, 只要悉心留意下, 便发现这小孩什么都藏不住。
夏知桃笑道:“没事,你师姐是老江湖了,我来帮你分析。”
张斓兴高采烈:“好!”
夏知桃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算是安全, 干脆拉着张斓去了自己木屋里。
之前一直与光晕仙尊呆着,感受不到南柯谣的可怕之处, 听了张斓的叙述后, 夏知桃才一阵颤悚,心中后怕:
真实发生的事情,比她想的要更加糟糕。
根据张斓所说,就在夏知桃进入幻境一个时辰后,笼罩着织鹤与玉弯峰的白雾逐渐消散,幻境范围也削弱了不少。
夏知桃心中推算片刻, 自己那时应该刚移开闯入者添加的阵法,并在师尊指示下暂停了南柯谣。
崖山几位峰主后来赶到,见阵法散了,刻不容缓,立马动身进山找人。
弟子们一看——哇塞,惊堂峰主皋则来了,烽落涯来了!天呐峤琥峰主也在!
众人顿时又惊又喜,霎时找到了顶梁柱,乱哄哄地跟在峰主们后面,还有不少其他峰的弟子们也过来凑热闹。
谁知道,一群人冲到峰顶之后,先见到的,却是伤痕累累,撑着剑跪在地上的正罗衣师尊。
他神色茫然,长剑之上血痕遍布,怔怔地望着主殿高台,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众人顺着望过去,只见那高台之上浓烟四溢、热浪翻滚。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尘灰焰火。
“起火了——!”
有弟子如此喊着,但织鹤峰向来水雾弥漫,大殿建材也多为玉石,又何来可燃烧之物?
火光幢幢,充盈着厚重白雾,一吞一吐地透着滚烫火息,将赤橙色泽一笔笔抹至虹膜之上。
分不清,究竟是雾中燃起了火,还是大火将白雾熔的四分五裂。
“等一下,难不成……”
夏知桃听着张斓的描述,面上少了几分血色,几乎有些不忍听下去。
“对,”张斓留意着她神色,小心翼翼道,“峰主们面色不太好,连忙上前灭火,正罗衣峰主也踉跄冲了过去。”
夏知桃问道:“然后呢?”
“木槿峰主将我与其他弟子拦住,不让过去。”张斓道,“但其实,大家都看到了。”
火光熄灭,浓烟飘散之后,便只余了刺骨的冷。
正罗衣跪在白玉阶前,衣袍上满是余烬,臂膀之间拢着一团模糊不堪的黑灰。
风一过,便卷起了些尘沙,他伸手去抓,五指间却空落落的,那黑灰没入指尖,顺着风流走了。
毕竟只是听人叙述,夏知桃并没在现场,还是有些没实感。
但光晕仙尊——她如此喜爱、信任秦之,却殊不知自己那伶俐的徒儿,已经葬身于她亲手设下的幻境之中。
她还以为对方活着,以为对方会一如既往,好好地守着南柯谣。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大致经过便是如此,之后我们被带到了逾白峰上。”
张斓总结道:“晚些时候,皋峰主来告知我们,说秦师尊的本命灯熄灭了。”
崖山十三位峰主,与所有通过试炼的入门弟子,都会在万宗堂之中点上一盏本命灯。
人活灯燃,人死灯灭。
世事一贯如此。
夏知桃叹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头,轻声道:“那你之前的怀疑之人,可以与我说说么?”
“呃,师姐,你听我说。”张斓这小孩刚刚还流利的不行,现在却忽然卡壳了。
她支吾半天,倒出一句:“那个,我觉得不是张狂。”
夏知桃:“?”
等等,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只是让你说说猜测,就没怀疑过教主大人的好不?
张斓生怕夏知桃误会,开始努力阐明:“张狂遇上阵法,大多都是破坏阵眼,或者直接打出来的。”
嗯,还真是教主的行事风格。
夏知桃“唔”了声,颇为无奈地看着这小孩,心道教主啊你马甲真的要掉了……不不,你根本就没有马甲可言。
她就是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演技都能甩张斓一条街。
张斓丝毫未觉,还在拼命解释:“张狂对阵法一窍不通,她根本看不懂那些图纸的!”
“而且,而且,她当时不在,咳,不对,张狂根本就不会来崖山……不不,她其实在附近的集市,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白玉簪——啊!算了!!”
你这傻孩子,越描越黑啊。
夏知桃叹气。
张斓急急忙忙,乱七八糟说一通,结果什么都没说明白,怒而放弃:“就是张狂干的!烦死了!”
夏知桃愣了:“啊?”
教主大人啊,你怎么这样就放弃了,真的不再挣扎一下吗?
张斓自暴自弃,闷闷道,“张狂此人居心叵测、横行霸道,把她扔雪里埋了吧!!”
幸亏自己带着张斓离开了织鹤峰,不然人家还什么都没说,这小孩就傻傻地冲过来揽黑锅了。
演技之尴尬,背锅之娴熟,实在令人佩服。
夏知桃哭笑不得:“别急啊,我什么时候说是张狂了?”
张斓委屈巴巴,嘟囔道:“师姐,事情发生后,所有弟子都说是张狂。”
她只用了轻飘飘的“说”字,但依照崖山对魔教教主的仇恨程度,怕是把人家骂的狗血淋头,恨不得灰都撒了。
夏知桃心中叹口气,伸手戳戳她额头,道:“谁说的所有弟子,嗯?”
张斓眨眨眼,似有不解。
“并不是所有弟子,我可从没如此说过。”夏知悠悠道,“你想,张狂实力斐然,直接打上来便是,何必要煞费苦心地篡改阵法?”
“对哦!”张斓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所言极是!”
你“哦”个什么鬼啦!夏知桃无奈至极,心道魔教教主能干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么。
张斓“洗清嫌疑”,瞬间便兴高采烈,和夏知桃认真分析起来:“师姐,我怀疑是白鹤堂的人。”
她这样一说,夏知桃还真有些印象。
白鹤原隶属郦谷妖族,随后先祖聚白鹤一族,自立成派,是为白鹤堂。
而就在十几年前,白鹤堂在前任堂主的带领下,加入了正道同盟,与崖山、寒水谷、恩施寺等交往密切。
关于白鹤一族的卷宗寥寥无几,世人大多只知道他们生来便善布阵造境,织出他人记忆,便没有其他印象了。
或许是知道的太多,也可能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白鹤一族大多短命,且难有善终。
而如今这“不得善终”的名列,怕是要再添上一行了。
张斓见夏知桃若有所思,便继续说了下去:“南柯谣闻名遐迩,想必阵法庞大,布置精妙。”
她顿了顿,犹豫道:“而有能力篡改阵法致其失控的人,我思来想去,都只有白鹤一族了。”
张斓分析的不无道理,但若真如她所猜测,是白鹤堂之人杀了秦之,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同为白鹤一族,何必煮豆燃萁、骨肉相残?
夏知桃询问道:“除了白鹤族人,没有其他人能影响南柯谣么?”
张斓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她神色凝重,沉痛道:“鼎盛时期的张狂,也可以,把幻境直接拆了。”
夏知桃:“…………”
夏知桃身心疲惫:“拆了不算,过。”
看张斓欲言又止,一副很想背黑锅的模样,夏知桃只能岔开话题:“此次南柯谣失控,殃及秦师尊,白鹤堂定不会坐以待毙。”
张斓点点头,道:“白鹤族向来一脉相承,极重血脉与名声。”
“不出几日,肯定会派人过来。”
一语成谶。
十五日后,白鹤堂果真如张斓所猜测那般,领着一行人来到了崖山主殿前。
他们身着织羽白衣,长袍后纹着腾云瑞鹤,其中一人捧着顶白锦灯笼,半跪于崖山的白玉石阶之上。
为首之人,便为白鹤堂的现任堂主,也正是秦之的生父,秦鸣鹤。
他神色莫测,不辨悲喜,对着崖山众多峰主们,只是淡声道:“从白鹤堂来的,便要回白鹤堂去。”
“……我们来带走秦之。”
这行人神色极淡,分明已经得知秦之的死讯,面上却望不见任何悲怮神色,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掌门不在,惊堂峰便接见了他们。峰主皋则想请诸位进殿一坐,却被其默然回绝了。
秦鸣鹤道:“落叶归根,纵然秦之已被从我族谱中除名,却是万万不能留在外头的。”
秦之当年被织鹤峰前任峰主收为弟子时,崖山是知晓她被逐出白鹤堂之事的。
但由于前任峰主的偏爱隐瞒,崖山也不好追根究底,过多牵扯人家的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秦之加入崖山许久,不辞劳怨、事必躬亲,织鹤峰一直井井有条。
而白鹤堂平日不闻不问,如今出了事,却突然过来要人,实在说不过去。
皋则长叹,道:“急报已将事情阐明,而崖山定会将此事查清,你们大可稍留几日。”
秦鸣鹤身旁的一名女子按捺不住,往前走来。
她长发悉心束着,挽作一朵霜花模样,耳后插着枝纤长白蕊,衬着乌发,尤为伶白。
女子与秦之生得有几分相像,却更为温润些,眼下落着彻夜不眠的红:“多谢皋则峰主,但不必了。”
“长姐离开许久,我们此番……”她眉眼间有些落寞,声音轻柔,“也只是想带她回家罢了。”
秦鸣鹤呵斥道:“秦疏,给我回来!”
秦疏眼眶泛红,抿着唇,终究还是抵不过父亲命令,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皋则拗不过几人,同意了白鹤堂的要求。一名弟子带着捧灯笼之人去了织鹤峰,而其余人便在崖山主殿落座,静静等候。
夏知桃对此事完全不知,她还在自己房间中琢磨,直到有人轻轻敲响木门,才蓦然回过神来。
她拉开门,惊讶出声:“正罗衣峰主?”
正罗衣一身竹叶青衣,锦漓在他身后探头探脑,道:“夏师妹,我们是来找你的!”
正罗衣被锦漓抢了话,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笑笑,道:“抱歉,虽有些突兀,但白鹤堂来人了,他们希望能见见你。”
见我?为什么要见我?
夏知桃被光晕怂恿着拿了秦之两个东西,心中有点良心不安,默默道:“可以不去么?”
正罗衣为难道:“我也不愿勉强你,但白鹤堂那边……”
好吧,是福是祸躲不过,夏知桃踌躇半晌,感觉自己没有选择机会,只能点了头。
正罗衣知道她心中不愿意,一路上都在连声道歉,弄得夏知桃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来到逾白峰主殿,还未进去,便遥遥听见些许说话声。
那人声音沙哑,漫不经心道:“白鹤堂设有千年阵法,带人回去之后,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正罗衣领着两人进殿,皋则峰主坐于右侧,而左侧几位一身白鹤衣袍,想必便是白鹤堂之人了。
皋则身为十三峰中最为年长之人,已是皓首苍顔,却依旧声如洪钟,气势凌然,崖山就没几个弟子不怕他的。
如今他不说话,对面的白鹤堂也不说话,殿中气氛一时肃穆无比,十分瘆人。
萧萧冷风卷入落叶,夏知桃缩了缩脖子,默默站在正罗衣身后,一声不吭。
正罗衣见身后两个小姑娘都有些害怕,连忙向前站了站,客气道:“皋峰主,这位便是修复南柯谣之人。”
他转头望向夏知桃,轻声说了句:“别怕,皋峰主对你很是赞赏,我也在这,断不会让对方为难你。”
啊,在这冷漠无情的崖山之中,只有温温柔柔的正罗衣师尊,还有咱家的萌萌小师妹有点温度!
夏知桃心中一阵感动,连忙道:“南柯谣之中的仙尊留影助我良多,弟子不过依葫芦画瓢罢了,实在不敢当。”
秦鸣鹤打量着她,哼了声:“知道。”
“南柯谣非寻常幻境,而是白鹤一族严令封禁的杀阵。”
秦鸣鹤神色不屑,声音轻蔑:“若不是你体质特殊,阵法失效,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夏知桃没想到对方说话如此直白,且不留情面,默默后退一步,不说话了。
秦疏见况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此事不管对白鹤一族,还是对崖山都至关重要。”
她言辞恳切,温声道:“我们听闻这位弟子不受南柯谣幻境影响,希望能够带她去一趟白鹤堂,帮助查清真相。”
嗯??要带我去白鹤堂?
夏知桃没料到这一出,她不久前刚听小师妹分析了一通白鹤堂,正对这家族心中存疑,结果对方倒好,居然指名道姓地要她过去。
不是她多心,而是目前状况,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啊!
夏知桃心中万般不乐意,默默望向正罗衣师尊,希望对方能说些什么。
正罗衣刚想帮忙,倒是皋则先皱了皱眉,开口道:“此事十有**是魔教教主所为,又何必将我崖山弟子带走?”
这话说的,夏知桃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峰主们护着自己挺好的,但是也不能什么黑锅都往张狂身上扔啊,真是怪让人不舒服的。
秦鸣鹤冷哼一声,屈指敲了敲木桌,站立一旁的秦疏便跟某猫精灵似的,立马响应了。
她走上前来,对着几人鞠了一躬,轻声道:“皋峰主,虽然目前疑点众多,但应当与魔教教主无关。”
皋则道:“何出此言?”
这不废话吗,人家堂堂魔教教主,到底是有多闲,才会费尽心思潜入崖山,篡改阵法,只为了谋害秦之——
哦,不对。
教主大人还真是十分的闲,装成个小师妹溜进了崖山来着,还老是被人这样那样的欺负,夏知桃至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秦疏理由有些不同。她微微笑了下,眉眼轻弯,柔顺道:“教主心魔未除,无法破开幻境。”
心魔心魔,又是心魔。
夏知桃微微蹙眉,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进入南柯谣之前,张斓一直在挽留她,还说了自己有“心魔”。
她说起心魔时,表情有些瑟缩胆怯,声音一直发颤,还坦言“赢不过”对方,不知这孩子遭遇过什么,竟然如此害怕。
夏知桃当时没仔细留意,但一回想这事,便忽然望见了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映着水意的眼睛。
她心中像是被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刺了一下,起初并不觉得疼,但过了一会,便觉得满心满眼都是苦涩。
秦鸣鹤倚靠在椅上,淡声道:“秦疏天资聪慧,为小辈中佼佼者,她布下的天罗幻境曾困住过张狂。”
“父亲说笑了,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秦疏垂眉道,“我才疏学浅,只困住了张狂三日,便被她彻底毁了整个阵法。”
夏知桃好生气。
她想掀桌,她想骂人。
张狂招你惹你了?莫名其妙被你给困在幻境之中,三天三夜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出去了,你还在背后对人家指指点点?
夏知桃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跟教主大人告状,但碍于自己身份,只能憋屈地呆在这里。
“张狂走得匆忙,落下了这枚青羽簪子,但我们查了许多遍,似乎都只是凡间赝品罢了。”
秦疏从怀中拿出一支生锈青簪子与一枚淡灰晶石,呈现于众人面前。
“幻境造主并不能望见其中情形,而且张狂将阵法毁的彻底,我想方设法,也只留下了其中一缕残片。”
说着,她轻轻碰了碰那灰色石块,一霎间,幻境残片便笼罩了整个大殿。
夏知桃错愕地向后退了几步,心道:“不是吧……”
修罗道盘踞岐陵山已久,暴戾无度,一手遮天十余载,却在那日迎来了死期。
整座山被一个不落地屠了个干净,黑血一路淌到山脚,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厚重的黑石殿门被霎时粉碎,张狂一身黑衣,手中握着把锋然长剑,指节用力得发白。
黑雾弥漫,充斥着整座大殿。夏知桃看不见她的神情,却能见到那个身影步步向前,似乎在撕心裂肺地吼着什么,
太过朦胧了,有些听不分明。夏知桃只能努力地辨认着唇形,心中默念:
“还…还、给我……?”
她在说,“还给我”。
幻境只维持了一霎间,便即刻消散,但那厚重雾气似乎还笼罩着四周,如磐石般沉沉压下,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便是心境的一个片段,”秦疏将晶石收起,轻声道,“按照张狂破阵方式来看,她心魔仍未消散。”
秦鸣鹤拢起十指,神色淡漠:“总之,我们心中自有考量,就不劳崖山费心了。”
皋则忖量片刻,虽然对张狂疑虑未消除,但念着崖山与白鹤堂的关系,终究还是松了口。
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我共为正道同盟、和衷共济,既然堂主心意已决,那崖山此后便不再插手——只是这事,白鹤堂希望如何处理?”
秦鸣鹤指了指夏知桃,淡声道:“此人与秦之遗物,缺一不可。”
他们咬定了不放人,铁了心要将夏知桃一并带回去。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正罗衣向前站了一步,拱手道:“堂主,我与秦峰主生、生前交好……”
他一时有些说不下去,喉中似有哽咽,稳了稳心声,才复而轻声道:“可否让我一并前往?”
出乎意料的,秦鸣鹤根本无动于衷,漫不经心道:“无碍。”
双方商酌片刻,白鹤堂对崖山派多少弟子根本毫不在乎,甚至是峰主也无所谓,只要保证夏知桃也在其中就行了。
皋则思虑许久,又与其余峰主们筹议一番,最终决定让正罗衣带多几名弟子,与夏知桃一同前往白鹤堂。
——立即出发。
风声传的很快,听说夏知桃要走了,望烟一马当先,动作迅速地拉着一堆人,嚷嚷着要过来送她。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夏知桃无奈地看着满屋子的人,身心疲惫,“你们让一下,我够不到桌子了。”
“夏师姐,锦师姐,你们这是要去多久啊?”望烟有些依依不舍,“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夏知桃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收拾好东西的锦漓坐在一旁,晃着腿,大声嘀咕道:“谁知道呢,那白鹤堂神神鬼鬼的,本锦鲤还不想去呢!”
张斓眼睛蒙着水意,也不说话,就那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夏知桃,仿佛一只被遗弃了的小动物。
“怎么说呢,大概是秉性使然,亦或是成长环境,”夏知桃揉揉张斓头发,道,“白鹤一族比较……内敛。”
她说的太客气了,亲生女儿以此等方式死去,当父亲却无关痛痒、漫不经心,只是将秦之当成个白鹤堂的“所有物”对待,冷漠的叫人心寒。
“对了,那堂主女儿也在,”趁着夏知桃收东西,锦漓闲不住,和众人唠叨,“没想到她居然困得住张狂,还留下了教主大人的簪子——”
话还没说完,张斓忽然一阵剧烈咳嗽,猛然睁大眼睛,声音急切:“簪子?什么簪子,是不是精雕细刻,巧夺天工的一枚青羽簪?!”
“精美说不上,”夏知桃道,“锈迹很重,略有些陈旧,大致看得出是青色。”
“哪有!!很好看的!”张斓悲愤地大喊,“世界第一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张斓:因为是你送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