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似是有重锤在猛击,嗡嗡作响。
温司逸缓缓睁开眼,白光一闪,似是掉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使他不自主地滚动。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一面光屏横冲进眼帘,密密麻麻的文字跳动而出,一闪一闪。
【宿主已绑定完毕!】
【角色介绍:你是一只雄虫,名为奥格莱文。】
【角色任务:助艾利厄斯成为反派。】
【角色部分记忆已传送,请宿主尽快查阅。】
又是一阵针扎似的剧痛,大批无序的记忆画面交织袭来,争先恐后冲进温司逸的脑中,在其驻营扎寨。
他费劲力气在混乱的思绪中拎出一条明弦。
他……穿越了。
这是一个异世界,由雄虫、雌虫和亚雌三大类生物所构建的虫族社会。
温司逸是让系统偷偷抓进来的已死可怜人。
据原著所知,原主是一只风流倜傥的渣雄子。结亲之夜,他在明知雌君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还毫无虫性地折磨雌君。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还给雌君注入催/情剂,却未能准控制剂量,致使雌君当场精神紊乱,失去理智并排斥他。
奈何原主是个无脑的家伙,只是一味地惦记让自己爽,迎着诡异的气氛还在向雌君甩鞭子。
最终,雌君一击将他致命。
原主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还是提前死的。
这也是促成剧情崩塌的真正原因,世界失去了推动反派成为反派的小炮灰。
危机时刻,系统迫不得已在奈何桥拦路截人,拎起温司逸便把他丢到了这里。
真是糟透了……
【宿主,请在1min内与主系统确认加载世界。】
电子音再次响起,温司逸的面前出现一个红色键纽,中间刻有‘确认’二字。
温司逸现下躁闹得很,他偏过脸,侧躺闭眼。
什么任务?什么确认?
先睡再说吧。
大不了一死。
*
又一次醒来时,消毒水与淡淡的药香混杂在一起,扑鼻而来。
温司逸掀开眼皮,入目是单调的白色墙壁,冷白的灯光无有遮拦地洒下,落在房间的四周,床边静静伫立着一个输液架,细长的输液管曲折而下,连着病床上的病虫——
温司逸。
也是奥格莱文。
有虫推开半掩的房门,见奥格莱文终于从长达三日的昏迷中苏醒,赶忙跑去叫虫又跑回来。
“奥格莱文阁下,可还有觉得不适的地方吗?”
说话的,是星际中心医院的医生,塞斯蒂兰,也是艾利厄斯的朋友。
见状,奥格莱文也不装假,哑声告诉塞斯蒂兰,自己亿些不适之处:
“我现在头痛、头晕,眼睛发干发酸还痛,嗓子痛,喉咙干,耳朵听不太清,四肢无力。”
……
塞斯蒂兰微怔,但毫不质疑,让一旁的亚雌给奥格莱文进行一系列的全面检查。
可检查结果表明,奥格莱文并无大碍,只余下些表皮伤。
但塞斯蒂兰却在告知奥格莱文时,有所犹豫。
奥格莱文是一只纯种的银白闪蝶,细长的触角似两根精致的丝绳,银色长发垂于肩头,凝神的淡灰色竖瞳,清亮似宝石,翠白相间的虫纹自眼底伸长,环颈至耳根,透过纹路可见血液的流动,一明一暗。
属实美丽,还蛮乖巧的。
而这也许,是奥格莱文少之甚少温柔的时候,塞斯蒂文私欲涌起,纠结再三,他为了朋友选择欺骗:
“请问,阁下是否有保释雌君的打算?”
“就阁下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建议是阁下先保释雌君,有雌君的陪伴,更有助于阁下身体与精神的康复,伤口也可以尽快结痂。”
可与此同时,系统也发来通知:
【通体疼痛是穿越后的正常反应,不适将会在十二小时内散去,宿主不必担心。】
奥格莱文暗瞥一眼塞斯蒂兰,真是一只故作睿智的单纯雌虫。
他装懵,疑问:“雌君?”
“阁下的雌君,艾利厄斯上将啊。”大约是怕奥格莱文担忧过多,不肯再信任艾利厄斯且欲弃之,塞斯蒂兰紧随继道:“艾利厄斯上将在管训所已待有三日,也许,他已经重归正道,还请阁下再给他一次机会!”
管训所,为小雄子调训雌君的地方。
进入这里的雌虫,若得不到雄主宽宏大量的保释,那将会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活生生让性趣味古怪的雄虫们调训致死。
轻则遍体鳞伤抛尸荒山,重则四肢解体喂养其他的犯虫。
可即便是这样,奥格莱文也不准备答应放艾利厄斯回来。
他不清楚雌虫现在的精神状况,若还在发疯阶段把他再揍死怎么办?
其次,艾利厄斯回来等同于任务开启,他懒。
而奥格莱文刚要拒绝,两道电流自脚底猛地袭来,酥麻感将他死死抑制。
【不可以拒绝保释艾利厄斯。】
“凭什么?我不干了。”奥格莱文在脑海中与系统争斗,反抗。
【宿主,既来之,则安之吧!只有认真完成剧情任务,你才能返回现实世界复活。】
系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统,哄宿主这事定是游刃有余,软的不行再来硬的,软硬都不吃的只能让他在轮回之中逐渐崩溃,心智失常。
系统将拒绝任务的后果一并发送至奥格莱文的光屏,良久,他无奈妥协。
塞斯蒂兰则认为他在权衡利弊,也不催促他,待听到奥格莱文的答复时,惊喜交集。
“那就让他回来吧。”
塞斯蒂兰怕是自己听错了,寻确定:“阁下,您真的同意保释艾利厄斯上将了!?”
奥格莱文回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说:“是的,但在这之前,我要先见他一面,确保他不存在报复我的想法。”
“可以的!我这便去联系管训所的管训官,申请与艾利厄斯上将远程视频。”塞斯蒂兰说罢,调动手腕上的透明芯片展开一面光屏。
奥格莱文却道:“多谢,但不必了,我要当面见他,麻烦给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塞斯蒂兰一僵,略有些不知所措:“十分抱歉,阁下还不能出院。”
“又有什么问题?”奥格莱文不解,耐心尽失。
“主治医生嘱咐,让阁下留院再多观察几日,毕竟是伤在大脑,不可掉以轻心。”
闻言,奥格莱文啧声不语,眉毛不自觉地皱起。不久,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声音低沉又充满压迫感:“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办理出院。”
在因雄虫稀少,及存活率极低而尊贵形成的雄尊雌卑的社会现象中,雌虫是万不敢触恼雄虫的。
一旦雄虫因情绪波动过大导致心脏骤停死亡,雌虫会依法判处死刑。
见况,塞斯蒂兰也不敢再逼步,只能依照奥格莱文的要求行事。
*
在塞斯蒂兰与管训所联络并办理完出院手续,一名雌虫抵达医院接送奥格莱文。
“奥格莱文阁下,请进。”雌虫打开飞船的舱门,奥格莱文径直而上。
系统疑问:【为什么要去见他一面?】
“看看他是死是活,精神还正常吗,不正常我干脆/自杀算了。”奥格莱文靠上椅背,吐出的字像是裹着一层层的棉花,慢悠悠地飘出来。
系统沉默了。
待奥格莱文到达目的地,也没再吭出一个字。
一旁的雌虫则给奥格莱文打上预防针:“阁下,管训雌虫的场面很血腥,还请您带上这个。”
是沾有定神剂,能够阻隔气味的口罩。
奥格莱文戴上口罩,那雌虫又劝说:“阁下,在结亲之夜殴打雄主可是重罪,我在管训所待了三年,这种雌虫我见多了,就算管训了也不一定会悔改,还请您三思!”
奥格莱文懒得理,敷衍道:“医生说雌君在我身边有助于我养伤。”
雌虫一时噎住,但仍不放弃,似是目标非常明确,在奥格莱文进入观察屋的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
“阁下,艾利厄斯上将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烂虫他配不上您!”
奥格莱文忍无可忍,眼皮耷下来,头也不抬,道:“你有病吧?”
话落,他侧身绕过碍事的雌虫,走进观察室。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贴墙的单面镜,镜子的后面,是一间由血红与蓝白相间墙壁围立而成的密闭屋子。
屋顶的孤灯,有气无力地闪动,微弱的光勉强撕开昏暗的一角。
立在中心的十字架上,锁着一只壮硕的雌虫,他身着早已让血色侵染至便不出原本颜色的军装,四条肩章也歪七扭八悬挂在肩头。
赤红色微长的头发凌乱,似狂风肆虐过的枯草,眸子是更为艳润的红色,此刻却空洞无神,血污沾染的憔悴面容上,虫纹的纹路不见踪影。
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皮开肉绽处,皮肉向外翻卷,如同狰狞的蜈蚣,有的地方甚至溃烂出不知深浅的肉/洞,奥格莱文极其不适地偏头。
却见到十字架下,一些破碎的、骇虫的惩罚工具,奥格莱文又是呼吸一滞,胃里翻江倒海令他不禁泛起干呕。
这是……艾利厄斯?
一个大反派竟会受这等屈辱?
这是什么鬼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