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水的指尖很快被冰冷空气吞噬掉余温,指缝处略有些拔干感,隐秘着发了麻。
沈曼辞的理智从浑浊的欲念里回了躯壳,那声哭腔轻细,却犹如当头棒喝。
或许这个日子真的有些问题,她竟真的这么不管不顾就动了手!
识海中积攒的零星几点好感度直线下降,最终在1的位置堪堪停下。
方才暧昧不清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了一把把冰刃,透过肩头残留的几丝水渍和痛意钻入肌肤肺腑,冷得沈曼辞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才低低吐出一句:“方才是我——”
“我不想听!”压了声的吼急促响起,蔺新雪粗着气打断她。
仍是相贴的身躯,沈曼辞能感受到蔺新雪的颤抖,和方才迷失于身体本能的战栗完全不同。
是愤怒,羞耻,委屈。
种种情绪交织盘旋而起,激得她下意识在发抖。
沈曼辞微微往后退了几分,离开身前的温暖。
寒冷彻底将她包裹,但不同于先前那般令人难捱。
反倒是跌入无尽寒意里的心脏,似乎更叫沈曼辞难受一些。
楼下的战局不知何时得到了控制,密密麻麻的声音沿着来路退了回去,没等沈曼辞说些什么,左侧衣猛地被人推开,蔺新雪大步走了出去。
她床上的被子仍在衣柜中,而沈曼辞正半靠在那团被褥上,蔺新雪身影一顿,不管不顾般就要往门口走去。
她身上只有一件棉质的睡衣,意乱情迷时半弓起身,胸前的布料被沈曼辞胡乱啃出一片湿濡,一颗扣子都被暴力扯开了去,眼下松垮垮搭着,隔着月色还能看见里头的肚兜一闪而过的灰。
沈曼辞心底莫名浮出一丝她从未有过的情绪,来不及细想,只快步走向蔺新雪,赶在人开门冲出去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仍是那样纤细,却好似变得有劲起来,一下便甩开了沈曼辞的手。
沈曼辞复又去捉,但蔺新雪不断躲避,双手再度掐上了蔺新雪的腰肢,将人狠狠往后推了几推。
蔺新雪脚下不稳,连后退了几步,最终倒在床上,身体还没坐起,沈曼辞已经跨坐上来,两腿分在她腰间两侧,柔软紧绷的肌肉抵在小腹下,双手牢牢捉住蔺新雪的手,摁在上方。
蔺新雪忽然不再挣扎。
月色里,她的眼中泛起水雾,神色极力装出冰冷模样,唯有颤了声的语调暴露她的内心:
“七小姐是还想再来一次么?也是,父亲娶了这么多妻妾,做女儿的有样学样,也不稀奇。只是我才晓得,原来高门大户的人家,也有这么怪的爱好。”
尽管知晓蔺新雪说的是气话,沈曼辞的心还是猛地沉了一沉。
不漂亮的话,无论是什么背景下听,都刺得人浑身不舒服。
沈曼辞故意逼近蔺新雪,双唇即将相贴的前一刻,蔺新雪猛然别开头去。
“你这样冲出去,会冻死的。”沈曼辞轻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上半身,离蔺新雪远了几分。
蔺新雪哼笑一声,语气仍是很差:“是啊,七小姐才买下我两日,我要是此刻冲出去冻死,七小姐岂不是做了亏本的买卖。既如此,七小姐不若多来几次,在我死之前好赚回本。”
“方才我被冻得脑子不清醒才会——”沈曼辞拧了拧眉,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七小姐现在若不动手,只怕是没有以后了。”蔺新雪咬着牙齿,挤出一句。
沈曼辞忍着背上不断卷起的寒意,眉间紧蹙,抬手钳住蔺新雪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和自己对视。
“蔺新雪,你不想做,就不要说这种气话。”沈曼辞冷声道。
她连着下巴牙关都在颤抖,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角往下滑,却依旧说着那些难听的话。
将蔺新雪的头转回来,沈曼辞才后知后觉,这些话不仅在刺向她,也刺向了蔺新雪自己。
甚至伤害蔺新雪的部分还要更多一些。
“七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是个奴婢,主子恩赐,自然应该欢欢喜喜接着,没有什么想不想的。”
大抵是天实在太冷。
沈曼辞觉得自己难得回魂的神志又要被冻不清晰了。
蔺新雪何尝不知这些话究竟伤谁更深一些,但她偏要说,偏要贬着自己说,好似她就该是个卑贱的玩物一般,任由沈曼辞在她身上作乱作祟。
既真是这样没心肺的,方才在衣柜里何必挣扎?
沈曼辞气得昏了头,咬着牙,扫过脑海里仅剩的1点好感度,觉着这孤零零的分马上也要去了。
她冷笑一声:“好,你既要这么说,那就受着吧。”
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是想安抚蔺新雪的。
究竟是谁该先后退一步呢?
已经算不清晰了,沈曼辞只知道,她和蔺新雪都在犯错。
她先挑的头,丢下了火柴,蔺新雪火上浇油,将一切烧得乱七八糟理不出一二来。
沈曼辞掐着蔺新雪的下巴,逼着她昂首张口,承受着她汹涌又无措、没有根由的怒。
舌尖恍若一把长枪,横扫过温暖湿润的口腔,堪称粗暴地卷吸,一点点榨取剩余的氧气。
沈曼辞手指狠狠插.入蔺新雪的乌发里,指尖的涩感被柔韧发丝刮擦,带着几分微疼。
直到两人都逼近缺了水的鱼一般时,她才放过略微肿胀的唇舌,转向失了扣子遮挡的灰。
插在鬓发的指腹传来一滴又一滴热泪,沈曼辞发了狠地用舌捻开,指腹往上,摁在蔺新雪眼角边,像是要堵住泪水源头般,好笑又无理。
她粗着气直起身,低头问道:“现在说不要,我就停手。”
没有感情的性.爱,本就不是沈曼辞想要的。
第一次是昏了头的失误,第二次就断然不该再出现。
她知道自己也犯了错,最该低头的其实是沈曼辞自己。
蔺新雪咬着唇,无声落泪,一言不发。
沈曼辞恼极:“蔺新雪!”
“七小姐是累了?”蔺新雪忽然笑了一下,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浑身发烫颤抖,“七小姐也不必劳累,这事我自己会,七小姐想要,我可以做给七小姐看。”
她说着一把反握住沈曼辞的手。
沈曼辞抽出手抚上蔺新雪额间,烫得她立刻散了一身的火气——蔺新雪发烧了。
在沈公馆门外挨了五天五夜没事的人,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被激出了隐在体内的所有病气。
偏蔺新雪本人还无知无觉,仍费劲想做傻事。
沈曼辞脸沉得能滴墨,她匆忙下了床,将衣柜里的被子抱过来裹在两人身上,隔着棉衣拽住蔺新雪的手。
“够了!蔺新雪,你在发烧!”
蔺新雪嘴唇颤抖,扯开一抹难看无比的笑,被钳住的手还在挣扎,上半身不自觉弓着,几乎要贴上沈曼辞的身体。
“蔺新雪!你放开!”
回应沈曼辞的,是几声娇柔婉转的气声,生生将沈曼辞冻在原地不可置信般看着她。
方才在衣柜中,蔺新雪不是死咬着自己的唇,就是咬在沈曼辞脖颈肩头,一声都没漏出来。
现下也不知是神志不清还是刻意而为,她越昂起头越厉害,一声比着一声柔,嗓子里像是能沁出蜜。
沈曼辞狠狠圈紧蔺新雪的手,沉声道:“是我不对,蔺新雪,我错了,你别这样对自己。”
蔺新雪眼角滑落一颗泪,手被钳住,便抬着身子去凑。
床板撑不住这般大幅度的晃,间隙漏出几声咯吱。
片刻后,沈曼辞忽然感觉蔺新雪身体一抖,浑身都失了力往下坠,赶紧伸手捞住她的腰肢,免得人跌下去。
在蔺新雪昏迷前,她恍惚听到一句:
“你看,我自己也一样舒服。”
沈曼辞拧着眉,没懂什么意思,但下一秒,识海中那点猩红的1分轰然消散开,蔺新雪彻底昏了过去。
*
蔺新雪这一病,病了很多天都没好。
沈曼辞亲自给她熬药喂药,她也不挣扎反抗,就这么任由沈曼辞折腾她。
沈曼辞让她张嘴就张嘴,让她咽下就咽下,睁眼时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闭眼时睫毛都不颤一下,若非鼻下尚有热气在,她就仿佛是一具尸体。
这期间孙冰然派人来了一次,丢下一条小黄鱼,说不许蔺新雪死了。
再有就是沈充年几次派人来,说要请沈曼辞去看庙会,被她拒绝了,在得知蔺新雪病了之后,沈充年才消停了一上午,下午又遣人送了各种人参补品。
沈曼辞后世见多了稀世难寻的药材,一眼就看出沈充年这几根便宜货,转手就送到了孙冰然那边,说沈充年送她,她不敢享,献给太太。
孙冰然见多识广,自然也晓得,于是次日沈充年得了新差事,恨恨咬牙坐船去了北方。
除夕那日,沈曼辞给蔺新雪做的新衣到了。
蔺新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几分表情,沈曼辞想要捕捉,却难意会出她的意思来。
“不要。”蔺新雪只淡淡吐了两个字,脸色苍白,声音喑哑至极。
沈曼辞捧着那两身旗袍,刚要张口,身后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儒的男人声音:
“小七,我可方便进来?”
沈曼辞回头,只见一人半隐在光外,一身西服,外头套了件厚大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柄金丝框眼睛,短发利索地向后梳成背头。
“好久不见,想大哥没有?”男人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眼藏在镜片后半弯起。
沈曼辞瞳孔一缩,下意识扭头去看蔺新雪——
只见她面无表情,仍是呆呆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沈曼辞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沈苍,淡淡道:“大哥怎么直接上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怪我,想着给你惊喜,忘了你也是大姑娘了,是大哥莽撞了,给你道个不是,”沈苍勾唇轻笑,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给你带了礼物,你下来选一选。”
沈曼辞应声说好,才想放下东西和蔺新雪说几句话,就听沈苍的声音再度传来:“对了,我听姆妈说你房里病了个丫鬟,你亲自在床前照顾,就是她了?”
沈曼辞猛地抬头,发现蔺新雪不知何时偏了脑袋,正与门外的沈苍对视。
她心下一紧,才要说话,沈苍已经转身离开,一面下楼,一面催促沈曼辞:“大哥去楼下等你,你快些下来,不然好东西我可都给其他几个妹妹了。”
沈曼辞望着收回视线后,重新变成没有灵魂的蔺新雪,心间忽然泛开一阵苦涩。
自作自受,无非如此而已。
沈曼辞轻吸一口气,将那两件旗袍放在蔺新雪手边,然后低声道:“对不起。”
她已不记得这些日子里,一贯高傲、从不低头的自己,究竟说了多少回这三个字。
起初觉得难以说出口,现在已经十分自然。
她心甘情愿在哄
蔺新雪自然毫无反应。
沈曼辞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传到楼下时,蔺新雪才轻轻垂眸,看向手边的两件新衣。
时隔多日重启开记忆,那一日山寺里斋饭的柴火气、裁缝铺中熏人的燥热暖气、商业大街面包房那一口白脱蛋糕的甜,以及衣柜中和这张床上的荒唐事,复又浮现在眼前。
蔺新雪指尖颤抖,仿佛再次回忆起那股湿软温热的触感。
她猛地推开旗袍,钻回了被子里。
充斥着鞭炮火药味的空气托举着沈曼辞的声音传来,蔺新雪闭着眼,睫毛止不住地颤了颤。
又是一年新春。
在这一天里想的事,会伴着她一年不消散。
她本不该去想的。
可那日撒的谎,言犹在耳。
她对沈曼辞说,自己来也一样舒服,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蔺新雪心底里可耻地明白,和沈曼辞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分明那样激烈地嘲讽辱骂沈曼辞,可她的身体却是耻辱般地诚实。
不一样的。
她讨厌沈曼辞。
她的身体却说喜欢沈曼辞。
忽然起了一阵鞭炮声,除夕这一日总是这样欢闹。
沈曼辞似乎在笑,隔着鞭炮声听得并不太真切。
蔺新雪不知为何悄悄落下泪来,泪珠划过眼帘鼻梁,倏然藏进乌发中,好似那日沈曼辞的手指摁在她鬓发间,也是这样承托着她的泪。
在这样一个糟糕的时刻里,蔺新雪忽然也起了一个糟糕的念头。
她或许从此就是沈曼辞的床伴了,也同沈老爷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一般,得不到爱,却日日做着爱。
又一颗泪滑过,蔺新雪迷茫的想,倘若真是这样,那她究竟在恨的是沈曼辞欺.辱她,还是在恨沈曼辞不爱她,又或者恨自己淫..荡的天性?
沈小姐:老婆生气,怎么哄,在线等好急
(沈小姐干的事大错特错!宝宝们千万别学她!也不要被迷惑,对一切违背自己本意的强制爱say no!不管是什么行为和理由,总之强迫别人就是不好的不对的!)
(也不要学蔺蔺,成年人干点成年人爱干的事,不需要羞耻!!违法乱纪除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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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沈公馆秘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