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数月,转眼已是两年,李子晋年初便辞去了私塾先生一职,全心全意为自己的乡试做准备。在李子晋乡试这一年,陆祈同时也准备参与院试。
二月的县试陆祈很轻松便过了,赵易是去年过的县试,没报名四月的府试,赵山和赵小莲问,他只说打算与陆祈一同报名,其实他心里有点害怕自己不过,是以没报名府试。
今年的府试陆祈与赵易一同报名了,结果出来后,陆祈过了,赵易擦边过。
到了八月的院试,赵易觉得自己连府试都过了,一定没问题,便同陆祈一起报名,没成想结果出来后,他落榜了,难受了好几天。
陆祈意料之中的过了,正式成为了一名秀才,现在人人见到陆祈,均要尊称一声陆秀才。沈闲玉也终于过上了由国家帮她养学子的日子。
周县令知道陆祈过了院试,特此关照过陆祈,想与他拉关系,可陆祈总是淡淡的,对他一点也不热情,与他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周县令摸不清陆祈的心思,只觉得陆祈小小年纪,有如此天资,心思却又如此深沉,来日必定不可小觑。
当沈闲玉听到陆祈过了院试的消息时、还在外游医。陆祈去州里赶考,耗费了一些时日,回来必定也同样需要耗费同样的时间。
她算着时间,想着陆祈差不多该回来了,便卖完最后一点药,也回家了。
她听到别人告诉她陆祈过了的消息时心里开心极了,打算回家好好为陆祈庆祝一番。
当她背着背筐回到自己家的山前时,还没上山,便瞧见了陆祈蹲在路边。
陆祈见到她,眼睛一亮,立即起身,快步走向她,面上难掩兴奋之色,叫道:“姐姐,你回来了!”
沈闲玉笑道:“恭喜你呀,现在是一名秀才了。”
陆祈有些羞赧,眸光躲闪了一下,最后定定看向沈闲玉,柔声道:“姐姐已经知道了。”
沈闲玉点头,本想拍拍陆祈的脑袋,可谁知陆祈这两年个子窜得挺快,现如今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她抬眸望着陆祈,心道:“都这么大了,再拍头也不太合适。”
便放下了手。
她放手的同时,没略去了陆祈眼底炽热的视线。
两年过去,陆祈成长了不少,懂得男女大防,更懂得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不会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抱沈闲玉,他克制着自己的心思,并满足以现在二人的相处模式。
沈闲玉先走一步,她一面走,一面说道:“现在都是晚秋了,天已经不怎么热了,快回家吧。好久都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她现在附近的村子熟络后,便开始向再远一点的村子出发,以前可能一个月回来一次,现在约莫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她在家里种了不少草药,还好住在半山腰,那些草药天生地养的,也不太需要她费心思打理。
陆祈紧紧跟在沈闲玉身后,盯着沈闲玉的后背的背筐,顺手取下自己拿了,沈闲玉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反对。见此,陆祈嘴角露了个笑,道:“家里的草药很好,之前在学院的那株草药长得很好。”
说起那株草药,沈闲玉也觉得神奇,那株草药她从未见过,本来以为是颗平常的小草,后来经过药粉的治愈,似乎变异了,与之前的样子相差很大。
原本像弯月一般的草叶分裂成了四瓣桃型叶子,在分裂之后,成长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起初沈闲玉还以为这草要冬眠,等到这草半年才成一寸之后,她便发觉这草已经从草变成了草药,效果她还未发觉,但是根据草药的习性来看,应该是解毒方面的。
沈陆二人到了家,陆祈放背筐,沈闲玉便去看自己种的草药,她种在半山坡上,且山里常多雨,真是连浇水都免了。
沈闲玉见草药健康成长,开心地回了灶房,打算做晚饭。她的厨艺自是不差,这些年在外游走,又学了不少村里的特色小吃。
她懂怎么做,但做不到知行合一,每次那些在口边的步骤,一变成行为,就是和教的人天差地别。
这个时候,已经学聪明的沈闲玉便会让陆祈来做,她负责口述加烧火,分工明确。
沈闲玉待陆祈进了灶房,立即将自己的意思表明。
陆祈了解沈闲玉,沈闲玉一说,他便知是什么意思,立即开始准备菜品。
沈闲玉坐下烧火,烧火的时候,与陆祈闲聊起来,她先是说了自己这一路的见闻,再说起陆祈,问道:“对了,赵易如何,考上了吗?”
陆祈道:“没有,这个时候,我们是等到放榜之后才回来的,赵易得知没考上,难受了好几日,现在不知道回来没有。”
沈闲玉道:“你没等他一起回来吗?”
陆祈道:“我想着回来见姐姐,等了他一日,而且他今年已经十三了,不是小孩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听陆祈这语气,沈闲玉忍不住看向他,道:“说得好像你有多大一样,你不是也才十四岁。”
陆祈纠正道:“我已经十五了,过完生辰便十六了,先生说,我们不按生辰年龄来过。况且,姐姐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卖草药赚钱,还救了中蛇毒的大叔,我身为姐姐的弟弟,怎能给姐姐丢人。”
沈闲玉怔了下,虽然这话听说有点怪,但是还挺顺耳的,当下也没再计较。只是想着等赵易回来了,不能提起他的伤心事。
她说了村子里的热心人教的好多道菜,陆祈总是能精准的提取到话中的精华,并且做出来,这等本领,沈闲玉真是自叹弗如。
不过由于只有两个人,吃不了太多,沈闲玉便只让陆祈做了两三道菜。
陆祈做的菜与沈闲玉吃别人菜的口味一模一样,沈闲玉赞不绝口,说明日开个庆祝会,邀请大家一起过来为陆祈庆祝。
陆祈见沈闲玉开心,自是赞同。
……
到了次日,沈闲玉一早便去喊赵小莲,想去喊王五娘她们,可最近农忙,来不了,她认识的同龄人也没几个,便只喊了赵小莲,她去的时候,赵易也回来了,不过毕竟这事太刺激赵易,她是拉着赵小莲私下说的。
多了一个人,沈闲玉便让陆祈将那些菜全做了出来。
看着精致的菜品,沈闲玉已经忍不住想吃了,当时赵小莲还没来,便忍住没吃。
庆祝会的时间沈闲玉安排在中午,正好是吃中午饭的时间。
赵小莲来时,沈闲玉正欲笑着打招呼,继而又瞧见了她身后的赵易,想到这次院试落榜了,她止住笑,又弯了弯嘴角,向姐弟二人打招呼:“你们来啦!”
赵小莲点头道:“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呀。”
沈闲玉给二人搬凳子,笑道:“对啊,陆祈做的,他的厨艺一向很好,快来尝尝。”
赵易道先尝了一道凉拌菜,他道:“也不过如此,哪值得沈姐姐夸上天。”
沈闲玉:“……”
她保持微笑:“凉拌菜是我做的。”
赵易愣了一下,笑道:“那怪不得,方才是我特意那样说的,我就看不惯陆祈读书好,做饭又好,原来是沈姐姐做的。”
陆祈:“……”
赵小莲干笑了两声,道:“赵易他这两天心思有点敏感,听说我要来找你玩,非要跟着一起来。”
赵易笑道:“沈姐姐,没事,你不用管我,不就是没考过吗,我才不难受,我就是在想不过的原因,谁会偷偷摸眼泪啊。”
沈闲玉见赵易都这么说了,笑道:“陆祈比你大两岁,没过多正常啊,他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没参加院试呢。”
陆祈:“……”
这话赵易爱听,他笑道:“还是沈姐姐说话好听,深得我意。”
赵小莲笑笑不说话,她现在都及笄了,哪能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沈闲玉觉得气氛太干,提议道:“不然咱们来玩字谜王游戏吧。猜字谜,最先猜中的那个就是字谜王,可以随意指一个人玩有问必答,或者让对方做一件事。”
赵易眼睛一亮,道:“怎么玩?”
沈闲玉道:“我们每个人出十道字谜题,写在纸上,放入箱子里打散,按照年龄顺序抽取,一人念出,四人回答,谁先最快回答出来谁就是字谜王。”
赵易庆幸道:“还好这个游戏先生不玩,不然我就只能被驱使了。”
听到这,陆祈明显不悦,不过他只是极快地扫了眼赵易,并没多说什么。
沈闲玉拿了四张纸,再将四张纸分成十份,发给四个人,开始写。
写好后,沈闲玉将卷起来的纸条放进空箱子里,摇晃半晌,抽出一张纸展开到桌面上,念道:“需要一半,留下一半。”
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赵易抢道:“雷!”
三人同时看向赵易。
赵易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啦大家,这个字谜是我写的。我要让赵小莲帮我洗一个月衣裳。”
赵小莲闻言一怒,恶狠狠地盯着赵易,道:“你等着。”
赵易朝赵小莲吐了吐舌头。
沈闲玉觉得好笑,道:“接下来是小莲抽取。”
赵小莲手放进箱子里,瞪着赵易,抽出一张纸条,正欲念出,忽有一道声音打断她。
几人向那声音望去,见是一个身量修长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
陆祈与赵易不认识这人,沈闲玉也不认识,赵小莲叫道:“元回,你来了。”
元回见到赵小莲,径直向她走去,行至边上,沈闲玉递了一个凳子,他搬着凳子坐赵小莲边上,看向大家,道:“我是来找小莲的。”
赵小莲羞涩一笑,向沈闲玉介绍道:“他叫元回,是西坡村的,他父亲也是个大夫,本来有媒婆给我说亲,我不太愿意,知道元回也是个大夫,感觉还行,便相处试试,他人很不错的,对了,我们上个月认识的。我让他来这里寻我的。”
元回朝几人笑着点头。
赵易上个月在参与院试,不知这事,回来也一直在为自己没考上难过,见自己姐姐忽然有个男人,不由防备地盯着他。
沈闲玉见赵小莲笑得灿烂,看向元回,不由得有些羡慕,都是大夫,门当户对。
陆祈觉察到了沈闲玉的视线,暗暗捏紧了手指。
赵小莲笑道:“咱们就四人,让元回和我们一起玩吧。我继续啦。”
她盯着纸条,念道:“半青半紫。”
话音一落,沈闲玉立即道:“素,这是我写的,哈哈哈。我想问元回话,元回,你最喜欢谁?”
几人将目光看向元回,尤其是赵易,恨不得将他吃了。
元回先是看了眼赵小莲,又看向沈闲玉,道:“我对小莲一见钟情,我们已经定好亲了,明年成亲。”
赵易叫了一声:“为什么我不知道,赵小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小莲翻了个白眼:“你都光顾着自己难受了,爷爷吩咐我不要打扰你,哪有时间跟你说。”
赵易哼了一声。
沈闲玉道:“好了好了,咱们继续,玩游戏就是要开心,生气就不好了。下一个,来,陆祈抽。”
陆祈便抽了一张,淡道:“一口咬掉牛尾巴。”
他看了眼沈闲玉,见她想说,便没说。
沈闲玉笑道:“我知道,是告。赵易,你最喜欢谁?”
赵易还在为赵小莲的事情生气,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生气,可他就是生气,听沈闲玉问,他本想说赵小莲,可偏偏不想让赵小莲听到,故意笑道:“当然是沈姐姐你了,我一直都想着娶你回家呢。”
陆祈暗暗攥紧拳头,克制着自己。
赵小莲听到不是自己,有些失落,元回觉察到赵小莲的失落,拍了拍她的手。
沈闲玉没把赵易的话当回事,只当是孩子话,也不在乎,笑道:“那我可比你大太多岁,我不喜欢比我小这么多的。”
赵易道:“没事,等我长大咱们的差距就缩小了。”
这话引得几人大笑起来。
接着,是赵易抽取,他随手抽了张纸条,念道:“这个不是我写的,有土能种庄稼,有水能养鱼虾,有人不是你我,有马走遍天下。”
沈闲玉立即道:“这是我写的,是也。”
赵小莲有些扼腕,土水人马均加也便能组成谜底,可惜慢了一下。元回笑道:“无妨,下次一定可以的。”赵小莲笑着点头。
沈闲玉看着几人,笑了笑,道:“陆祈,你最喜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