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音的脑袋越发晕眩,还没想出刚刚那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恍惚间听见了周辰山从不远处喊他的声音。
他想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眼前却忽地落下一片阴影,面前的人起身,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人掌心的温度降临,明明与高热的身体趋同,却还是让谢天音感觉到了烫意。
握住他手腕的人淡淡道:“走吧。”
谢天音被牵引着,发软的身体有些踉跄。
“天音你怎么了,脸好红啊,生病了吗?”
一旁同学发现了谢天音的状况不对,立刻想要帮忙,伸出的手却恰好被挡住了。
谢云行扶住浑身软绵绵的谢天音,低声道:“我送他去医务室。”
另一位同学连忙说:“那快去吧,我去帮忙和老师请假。”
眼见谢天音走路似乎都没力气,谢云行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搂着他的腰打算这样扶着他往前走。
少年的腰肢柔软纤细,似乎能被一手轻易圈住。
谢云行的手指在微滞后动了动,于行走间调整了放置的位置。
站在门口的周辰山一回头发现谢天音正被扶着下楼,赶紧追上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旁边跟出来的同学解释说:“天音可能发烧了,谢云行送他去医务室。”
周辰山也看见了谢天音不对劲的脸色,懊恼自己太马虎了之前居然都没注意到,说:“那走吧,我跟着一块去。”
谢云行停住,低头看向谢天音,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想法,只是揽着他的手收紧,避免他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带我去就行了,我没什么事。”
谢天音挂在弟弟身上,有气无力地对着好兄弟摇头。
和人促进关系的手段不是只有帮忙解决麻烦这一条,有时候反过来也非常好用,其中不需要其他人介入,避免事情失去凭依又或者变得太过复杂。
“那行,”周辰山想到他们似乎和缓了的关系勉强应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对着谢云行说,“你别送过去就回来了,记得盯着点。”
谢云行的姿态依旧冷酷,看了他一眼,带着谢天音走了。
周辰山有些冒火,想到现在的情况咬了咬牙还是没骂出声,打算等谢天音醒了再和他好好说说。
这谢云行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他得叮嘱天音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学校建得很大,医务室和高三教学楼之间有一段距离,不算太近。
谢云行看着抓不稳他肩膀,走着走着从他身上滑下来的谢天音,捞住了他让他不至于跌倒。
这样走得太慢,谢云行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还是没选择最省事的抱起方式,让谢天音靠着他站好后继续带着他向前。
紧贴着少年腰腹的轻薄布料传递逐渐升高的体温,被扣紧的衣摆勾勒出柔韧的弧度,潮热的吐息落在谢云行心口,带来腐蚀般的灼烧感。
医务室外,站在栏杆前晒太阳的校医看见情况,赶忙让谢云行把病人扶到床上,测温后又仔细看了一下症状。
他一边拿起病历本记录一边说:“烧得有点厉害,先打针再观察,他对什么药物过敏吗,还有你们是哪个班的登记一下。”
谢云行先回答了班级,而后说:“药物过敏……我需要问一问。”
他正准备走到门口给兰姨打电话,衣角却被扯了扯。
谢云行回头,发现谢天音在示意他靠近。
“氯雷他定、苯海拉明。”
谢天音的声音很小,要贴得极近才能听清。
因生病而绵软的气音,带着些许鼻音的含糊,如同昨晚的汽水一般甜腻。
落在耳廓上的呼吸如同落在干草上的零星火苗,传递了犹如实质的热意,引发胸口布料处残存温度的共鸣,带来侵袭的燥意,从胸腔蔓延到肺腑。
谢云行略有些僵直地站在病床边,对着校医转述道:“氯雷他定和苯海拉明。”
“行,我先去配药,你先在这看着。”
校医字迹龙飞凤舞地在病历本上写好内容,拿着东西进了半透明的里间。
医务室的病床上,谢天音昏沉地闭着眼眸,白皙的面颊被烧得通红,看着柔弱可怜,毫无散发恶劣时的神采飞扬。
这样的他对谢云行来说有些陌生,面对他真正的安静与虚弱,谢云行总有些无所适从。
他习惯他的陷害与反复无常,习惯他的虚伪与欢笑中的谎言,可当他伪装的脆弱变得真实,他却不知怎样做出合适的应对。
不是担忧也不是漠然,复杂难明。
“你把他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校医配好药后拆了输液器,考虑到学生们需要用右手写字,他向来都是优先在左手扎针。
他把输液瓶挂到架子上,回头看到谢天音的左手惊了一下。
“呀,这手怎么弄成这样了?”
谢天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被他托在掌心里的手,在如此近距离查看的情况下,他发现了伤口细微的变化。
原本的血痂有一部分可能因为昨天泡水而软化脱落,新生血痂的色泽与周围的不一致。
“我还是打在右手吧,他这手的伤口看得挺深的,没好怎么就沾水了,这样容易感染啊,我一会儿再给他开点药,你记得让他少碰水。”
校医也发现了伤口的情况,把输液袋拿到了另一边,和谢云行嘱咐着说。
谢云行点头,将谢天音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唇瓣微抿,压抑着忽然涌现的烦乱。
明明身体不好,伤口也没有好,为什么泡在水里?就为了逗他玩,看他会不会担心他?
还真是谢天音能做出来的事,丝毫不让人惊讶。
谢云行这么想着,垂下的眼尾显露冷淡的讥诮。
昨晚还在谢志辉面前装乖,以兄长的身份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可就他这种不爱惜身体的态度,谁照顾谁还未可知。
“行了,你回去上课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校医刚刚登记的时候发现他们是高三的学生,在处理好后特地对着谢云行善意地开口。
谢云行的神色微凝,在开口之前,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快快快,医生你快来,他腿流了好多血!”
两个男生架着同学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被架着的男生捂着脸表情痛苦又尴尬,他的两边大腿内侧各有一道划痕不断往外渗血。
校医听到血先是一个激灵,看清伤口后嘴角抽搐道:“这又是怎么伤到的?”
最开始喊医生的男生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回答:“不是说只要在学校那棵最高的树上挂上祈愿符,就一定会被考神庇佑吗……就……嗯……他从上边下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划到了。”
“校规不是严禁爬那棵树吗,你们居然翻了围栏进去?哪个班的,过来登记,”校医板着脸说,点了回话的男生后,又指了另一个人说,“你把他带最里面那个房间去,我一会儿给他洗伤口。”
医务室有好几个区域,进门是诊室,诊室内是配药室,配药室旁边的房间是病房,往后是开放式的挂水区,最里面是清创缝合区。
自知闯祸的男生们哀求:“可不可以不登记,别告诉我们老师。”
“小点声,里面有同学发烧在打针,”校医示意他们安静,然后才回答说,“不行。”
他回头对着谢云行说:“我这边走不开了,你还是先在这里看着吧,要是他这瓶药快完了就喊我。”
说完他抄起男生写了班级姓名的登记本,和垂头丧气的人一块往里走。
医务室在几个瞬间后安静了下来,谢云行站在病床旁,只能听见几声被门阻隔得模糊哀嚎。
他的神色早就在校医离开时恢复如常,搬了椅子坐在了床尾边。
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嘀嗒嘀嗒地走动,明媚的阳光从楼外梧桐繁茂的枝叶中穿过,落下叶片缝隙形状的光斑。
在偶尔几声鸟鸣里,时间都变得停缓静谧。
谢云行打开了手机上的课程,只是他学的并不专心,时不时抬头看向病床的方向。
体表高温导致身体水分大量流失,谢天音过了一段时间便出现了口渴的症状。
谢云行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在昏睡中无意识的谢天音,微微拧眉。
……直接叫醒吗?
他弯腰在他耳边低声道:“谢天音,喝水。”
然而睡着的少年毫无迷糊醒来的倾向,病态的潮红蔓延到脖颈中,唇瓣因干涸微张,显然很不舒服。
是谁听到需要守着老婆后松了口气我不说[比心]
以后不仅会上赶着抱着走,还喜欢边抱边走哈~[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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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养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