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够了才擦了擦眼泪望向杨思盈:“好可惜,要是我能早点见到你说不定我们会有一段佳话哦,但你今天离不开了,留下来吧。”
他举起木仓笑容回归本色的疯狂:“我不喜欢闹腾的生物,不会说话,安安静静的才是它们该有的样子,我把你也变成这样好不好?”
他扣动扳机子弹脱出木仓口,射向早已锁定的猎物。
杨思盈避无可避,却没有过多惊慌,她早就知道今天自己非死不可,这没什么,她接受这个结局。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还会出现意料之外的转机,为她们带来希望的曙光。
“铛”地一声有人挡在她们面前,子弹被诡异逼停掉落在地,来人微微转身询问着:“你们还好吗?”
杨思盈看了眼地上的子弹才眨了眨眼,她们这是被救了?
身后的人们一颗心从惊慌中落下,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切出现在每一个人心中,她们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顶多受了点伤,她们还撑得住。
岂云这才看向已经打过多次照面的男人:“让开还是死?”
男人笑了一声优雅从容弯腰致谢:“哦吼,又见面了,每次你就像神明一样从天而降,救助苦难中的人脱离苦海,若我是她们,怕是要爱上你了呢。”
他笑了两声骤然射了两木仓,意料之中,子弹在岂云面前逼停,如同以往无数次的会面,无力掉落在地。
他遗憾唏嘘一声举起手状若投降:“我输了,你带她们走吧,小泥人......哈,别这样看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嘛,就给你起了个小名,你看上去不太喜欢呢?不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这么叫你了,好不好?”
他笑得十分真诚似是真的想知道面前人的名字,配上他那张天真的娃娃脸尽显无辜,但在场的人没人忘记这张脸的主人刚才做过什么血腥的事情。
岂云并未看他一眼,手指在空中虚划,瞬间好几套毛茸茸十分保暖的衣物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衣物交给了看起来是领头的杨思盈:“已经是冬天了,外面会更冷,穿上吧,我带你们离开。”
杨思盈为自己和妹妹留了两套,分发完毕她才看向这位救了她们的人,虽然还不能完全交付信任,但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她愿意去赌这位救下她们的人是好人的几率:“您是......”
“我叫岂云。”
另一边大咧咧站着的男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名字,这会两眼放光:“原来你叫岂云啊,好名字...好名字,果然比小泥人好听。”
但交谈中的两人谁也没有理他,杨思盈微微点头:“岂先生,多谢您救了我们,还请原谅我的谨慎,我想知道您要将我们带去哪里?”
岂云并未觉得不妥,她们刚从绝境中生还对于陌生人抱有警惕是一件好事:“我会带你们去希望基地,那里是现今世界最为安全和公正的地方。”
杨思盈目光微亮显然知道希望基地的情况,在被抓住以前她们一家人本就是要去那里的,只不过倒霉迷了路碰上了这么一群畜生。
“好,多谢您。”
说完她便向身后的姐妹们解释着希望基地的大致情况,她们天然相信杨思盈纷纷同意,总归这里也待不下去了,那就去希望基地看看,大不了死呗。
经此一事她们对死亡的恐惧已经淡却,某种层面而言这是一件好事,见她们商量好岂云才带着她们向外走去,路过男人时他却跟了上来将有些胆小的姑娘们吓了一跳。
岂云朝他看去微微皱眉:“你反悔了?”
男人摊手一笑:“怎么会呢,我这人向来遵守承诺,只是想告诉你我叫鲸言,鲸鱼的鲸,言语的言,我自己起的怎么样?很好听吧,那就记住这个名字。”
“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中,死在鲸言的木仓下,哈,想想就很激动,那时我一定会扬名天下,成为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他笑着神色睥睨又自傲,仿佛笃定他会是最后的胜者。
岂云对此不作评价,即将离开之际身旁却掠过一把短刃匕首,力道十足飞向对面的鲸言。
男人惊呼了一声却看不出什么恐惧的意思,手中的木仓转了一圈精准击中空中的匕首。
鲸言笑容更甚惊喜地望向杨思盈:“哇哦,宝贝,你真的太让我惊喜了,身手十分不错呢。”
杨思盈冷笑一声,可惜没能打中:“狗东西,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中,等着吧,那一天不会太远。”
鲸言哈哈大笑起来,轻易就笑弯了腰,他看向他唯一认定的对手似是要寻求认同:“可笑,杀我?就凭你?小泥人,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岂云并不想多说转身离开,没一会却听见一句话。
“诶,说真的,你救了这么多人,真的以为自己就能成为救世主吗?这个时代你改变不了,只要无形的规则一日不改,那些弱者就永远不会解脱,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岂云未曾停留,依然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之上,即使他心有迷茫,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但他仍然前进着,在找到需要履行的使命之前他不会有过多动摇。
一瞬,就已经足够。
直至她们离去很久鲸言才听到被风送来的答复。
“这与你无关。”
他捂住脸低低笑了一声,眼中充斥着浓浓兴味:“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岂云......你究竟是谁呢?总不能是神明吧,哈,这太荒谬了。”
鲸言望了眼早已看不到身影的远方伸了个懒腰:“......又困了,该到愉快的休息时间了,今天选哪只黄鹂鸟来为我助眠呢?......好像都走光了,唉,真是没意思。”
他单手托着下巴骤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个好主意:“哈,我真是个天才。”
他转了转手里的木仓转身离开,心情看起来不错甚至哼了首未知的歌谣:“......风起...火扬......”
离开基地一段距离岂云运用术法带着她们赶路,短短十分钟之后一行人便都出现在希望基地之外。
希望基地驻守的人见到熟悉的面孔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岂先生,这次您又救了这么多人?从哪里救的?怎么全都是女性?”
岂云接过登记手册递到杨思盈手中解释了几句才说着:“从光明基地那里带回来的,登记后为她们安排住所吧。”
那人皱着眉叹了一声显然知道光明基地的德行,都是一群丧尽天良的东西:“行,我把她们安排到西边那一块,安静空气也好,没事的时候还能种种菜,松松土什么的。”
他说着又望了眼岂云:“您又要走啊?每回来都风风火火的,好歹歇一歇啊,眼下这种情况不是您一个人可以解决的,您也别太往心里去……”
岂云明白他们的好意,但他并不想过多解释,他挥挥手准备离开。
末世爆发后他没有加入任何基地,一直以来都是独行侠,与他关系不错的希望基地倒是邀请过几次,但他从未答应。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履行的使命是什么,有多么艰难,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在一切明了之前,他不想牵扯任何无辜之人。
这条注定泥泞的道路仅他一人就够了。
即将离开基地之时身后却传来一阵骚乱,杨思盈抱着妹妹满眼担忧:“额头好烫,她一定是发烧了,怎么办?湿毛巾!对去找湿毛巾!”
她不敢奢求珍贵的退烧药,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祈求这能有用。
登记的人哎呀一声摸了摸小女孩滚烫不已的额头:“这时候要什么湿毛巾!我那里还有点药,上次我女儿生病的时候剩下的,我去取药,你们赶紧喂她一点热水,先休息着,我马上回来。”
杨思盈对他道谢紧紧抱着妹妹,她已经失去很多很多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家人了,周围的女人围着杨思盈两人也忙碌起来,等到她吃下退烧药才稍稍放下心来。
杨思盈紧张地望着妹妹,紧紧握住她的手,昏迷中的杨钰莹恢复了点意识竟然小小地笑了一下。
杨思盈总算是破涕为笑:“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姐姐在......”
见到她们没事登记的人才松了口气,随后领着她们前往新的住所,离开前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但她们都笑着,因为从今天开始,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改变,她们将要前往新的未来。
岂云一直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去才转身离开,手中凝聚的丹药也一同散去。
他仍然披着月色迈入寒风,走了很久才回到自己的小屋,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无梦的睡眠转瞬而逝睁眼又是新的一天。
岂云揉揉眉心回收以往留下的纸鹤,小巧洁白的纸鹤是他特意制作的监视器,分散在他行走过的每一片土地监控着每一种罪行的发生,现在又该去清理这些罪恶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豆像师父教的那样洒在地上默念口诀,黄豆迎风而起化作人形,遵循他的心念去到那些罪恶发生的地方,而他关上门踏着月色如同前一晚那般,做着他坚持的事情。
“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坏我们好事,上次让你侥幸逃脱,没想到这次你竟然还敢回来!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岂云环视一圈轻轻抬手,层叠涌动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化作刀刃急速射去,他无视遍地的哀嚎,越过满地残骸,在被吓得发抖的孩童身前蹲了下来,随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怕吗?”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抽泣的声音:“......我不怕...我不怕,爸爸妈妈说会保护我的,呜呜呜......可是他们...他们...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救他们的对不对?”
孩童俨然将他当成了唯一的希望,岂云轻轻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他看到了,在孩童身后,爱她的父母早已血肉嶙峋,失去了呼吸,他不是神,做不到起死回生。
孩童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浓郁的悲伤似乎感染了这片天地,她声音十分稚嫩却一声声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掉我们,我们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为什么死掉的是我的爸爸妈妈……大哥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岂云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又是这种感觉,自师父死后他越来越容易迷茫了。
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处处皆是罪恶,血腥和仇恨深深扎根这颗曾经美丽的星球,无数人死去,无数人挣扎,究其原因,溯其因果,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