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杨夫人,希望她说几句话。
杨夫人也惊讶于这个徐夫人居然这般心狠手辣,一时也没了主意。
她到底什么意思,是告诉她们,然后让她们夫君都好好站好自己的位置,是么?
可是她这一招对那些小门小户是有用,对杨家的人却不管用。
杨夫人笑道,“徐夫人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喊打喊杀的呢。”
李意容道,“杨夫人说的是。我这脾气,是从家乡带来的,一时也改不掉。就好像杨夫人一样,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改不掉的。”
戴真心道,又打哑谜。刚才说,只有石头入水才有波澜。
刚才这样一杀人,倒是真的把这群人都吓了个原形毕露,接下来骨子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她骨子里?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春喜此时已经回到了李意容身边,李意容站起身,转过身回头望了一圈,勾唇道,“既然你们要让我写,我就写一幅吧。如何?”
众人都面面相觑。
怎么又说要写了?
本来有人想说,你不是说你不会写吗。又害怕地不敢开口。
不过想想,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意容道,“春喜,笔墨伺候。”
春喜准备好笔墨。
李意容一脸严肃,笑意尽收,持豪点墨,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写下了顺势而为四个大字。
她们写不出这样的字,但看还是看得懂的。
好强的气势,心中如果没有万里山河是绝写不出这样的字的。
戴真对李意容从一开始的平平到中间的吃惊,到最后的震撼。
这个女子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寻常闺秀,一般人写不出这样气势磅礴的字来。
而这边夏侯幽得到了消息,说自己的哥哥夏侯义正和徐彦先等人朝着这边而来,已经到了西客厅,还要求把他们所有人的字都拿过去欣赏一番。
李意容的字一出,她当冠列第一。
夏侯幽为难道,“他们无缘无故地要看我们的字做什么。”
婢女道,“小姐,听说皇上也来了,就在西客厅。”
谁都知道今日夏侯幽就是开菊花宴写写画画的,他们要字画也是正常的,而且还是皇上点名,只能拿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走了过来,有眼尖的一眼就瞧出来了,“是皇上身边的德公公。”
德公公朝着众人拜了拜,“夫人、郡主,小姐,万福,请问哪一位是徐夫人。皇上有请。”
李意容向前一步,“是我。”
德公公眼瞧着这大腹便便的女子,“皇上有请。”
李意容带着春喜向西客厅走去。
后面的贵女狠狠地心想,“这徐夫人运气也太好了,刚写好字,皇上就来了。”
杨夫人戴真勾着唇,真的运气好么,她觉得倒也未必。
邓曦听说李意容到西客厅去了,小脑袋一转,也想去前面看看,也懒得跟这群人在这里喝醋,不如去前院看看戏,偷偷向后溜去,还拉了一个强家的姊妹,这强家姐姐强荷也是将门之女,医术很好,但不会武功,两人一向一起玩。
强荷道,“邓曦,我们还是别去了,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了就完了。”
“怕什么啊,万事我来罩着你。”
邓曦让强荷在下面把风,自己到了前厅,躲在一方大假山后面,居高临下向下看,可以看见宽敞的西客厅。
如今厅中坐了好些男子,她认识一些,也有些不太认识,
为首的男子三十来岁,一身锦衣华袍,气质颇为雍容,长相端正,面带病容,估计就是那皇上赵长旭了。然后依次是徐相,自己的哥哥邓浩,还有夏侯家的公子夏侯义……
加上一起的亲随和太监,乌压压地站了一溜。
这时邓曦还看到了一个男子,这是清河候杨安的亲随叫什么冬临的。因为杨安名气大,连带着连他身边的亲随也有点名气。
只是如今这亲随在,主子杨安去哪了?
男人之间的对话无非是政事军事,邓曦听着也无聊。
只是徐夫人没来,她到底去哪了?
李意容在等。
她借着要雪隐离开那个德公公,就和春喜躲在西客厅的偏房里。
德公公等了半天没来,派人去查探说人不见了,只得回去复命。
春喜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跟着她等。
李意容道,“去关上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因为皇上来了,闲杂人等都不得入西厅,故而也没有婢女来打扰。
这偏厅是个备用的房间,李意容站在外面的书桌前,桌上有笔墨纸砚,她打算准备今晚要画的画作。
画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
春喜在边上都睡着了,李意容这才敲敲春喜的头,“醒了。”
春喜蹭的一声站起来,擦擦口水,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啊。见李意容边上已经叠了好几张画纸。
昏暗的房里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春喜被吓得躲在了李意容的身后。
这房里还有其他人…
两人当时就想着进入这个偏房,压根没有想过会有其他人,这个虽然是偏房,但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个小内室,里面只有一张架子床。
李意容想起,刚才跟春喜解释的那些话,微微皱眉,自己说她要迟一点出场,好让他们印象深刻。
不知有没有被这个人听了去。
她皱眉,本想借机赶紧走掉,但心想,自己若是现在仓皇逃掉,更像是做贼心虚,不如正大光明地,再说那人已经要出来了。
房里静悄悄的,日影西斜,照着窗格落下一些斑驳的影子,李意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
男子刚睡醒,看到她微微一愣,旋即展开笑容,“徐夫人。”
果然认识她。
刚才自己的话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就是不知眼前这男子是谁,为什么在此。
他一走近,李意容便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气,睡了一觉,还是那么浓,刚才那人是来这里醒酒的。
这下清楚了。
李意容道,“公子有礼。”她有条不紊地缓步出屋,头也不回,此时,估计开始吃晚饭了。
皇上赵长旭今天要在夏侯府吃晚饭,作陪的人有许多。
假山上的邓曦终于等来了李意容,但只见她后面跟着的男子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清河候杨安吗?
两人为什么会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了啊。不过,后面还有个春喜呢,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再说徐夫人还怀有身孕呢。
邓曦眼瞅着。
到了前厅,后面的男子超前一步,越过了她,先行到了厅中。
众人正在吃晚饭,见到他来,纷纷转头,喜道,“侯爷终于醒了啊,坐坐。”
邓曦在上面瞧着,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天色已经晚了。
她抓紧爬下来,至于李意容爱怎样就怎样吧,不管怎样,肯定有鬼,她要去跟她们说。
李意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厅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啊…这女子是。
这女眷是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见客的。
有趣的是,李意容一点也没有紧张或者害怕。她就这样立在那里,仿佛他们是在等她一样,出奇的镇定。
刚才迎接侯爷的热闹声慢慢沉静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李意容身上。
她身后的春喜反倒是有些羞涩并且紧张起来,啊,好多男子啊,估计有十来个,个个目光如炬。
徐彦先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微笑地介绍道,“皇上,这是内子。”
首席的赵长旭也点点头,“徐夫人。”他站了起来。
他一起来,接下来所有人都起来了。
赵长旭指着还放在桌边的书法道,“这是你写的?刚才去哪了,朕的人都找不到你。”他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李意容,眼神又放肆又带着点欣赏。
李意容道,“是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公公已经不见了。”
边上的德公公委屈想,明明是你自己不见了,怎么能怪我呢。
赵长旭听完又是一愣,她说是我,而不是妾身。
果然是琴国的女子,有点狂傲啊。
赵长旭高兴道,“此书法胸有沟壑,实在是极好的字啊。朕看当列为第一。楚玉,你的字与徐夫人比又如何?”
叫楚玉的男子赶紧拱手,“臣万万不如。”
赵长旭哈哈大笑,对徐彦先道,“朕看哪,唯有徐相,你的字可以和你夫人的一比了。”
徐彦先指指刚才来的侯爷,“我也不如她。倒是侯爷,才可跟我夫人一比。”
李意容望去刚才在偏房睡觉的男子,原来还是个侯爷。
被点名的男子也走过来,“刚才已经见识了尊夫人的画作,我已经甘拜下风了。”
“哦?你们见过了?”
徐彦先道,“这是清河候杨侯爷,快见礼。”
李意容乖巧地行了个礼。
赵长旭道,“那我们就坐下来吃饭吧。夫人乃女中豪杰,可有兴趣一起吃饭啊?”这是客套话。
徐彦先看向李意容,亲昵地靠近她,轻声道,“你还是先回去,这儿交给我。”
李意容拍拍他的手,也轻声道,“就按计划来。”语罢抬起头,对众人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