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散后,碧福回到醉红楼,休息了半日,晚上就又要起来陪客。
碧福是醉红楼里十分特殊的姑娘,她刚入行不久,还不太会伺候人,但因为长得美,妈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更重要的是,碧福还是个雏儿,初夜是很昂贵的,所以这阵子,妈妈天天推销碧福,然后卖个好价钱。
就这样推销了几日,碧福的美名就传遍了昭安城,人人都争着要当她的□□者。
碧福却不太高兴,整日里皱眉不展,唉声叹气。
翠儿知道她的心思,“你别想了,廉少怎么会来这拍自己的姑娘呢?”
碧福低下头。
过了几日,翠儿兴冲冲地冲进门来,“碧福,你猜怎么着。”
碧福猛地抬起头,大喜道,“是他要来吗?”
“猜对了!真是破天荒第一遭,也许是你的美名远播,廉少也心动了吧。你要好好表现哦。”
碧福害羞地点点头。
翠儿道,“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廉少不太可能会买自己的姑娘的。那不是傻嘛。”谁都知道廉成之做生意精明着呢。
终于到了那一日,碧福的大日子。醉红楼挂上了代表花魁的红灯笼,因为一直在造势,今晚的醉红楼都不是一般人能进来了。
醉红楼门口,廉成之从安车上牵下女扮男装的李木容。
李木容打量了一圈,笑道,“好热闹啊…成之,你做的真好。”之前的醉红楼还没那么热闹呢,现在廉成之一接手,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廉成之道,“早知道你会夸我,我天天带你出来。这只是我的一个楼而已。”
两人到了里面,已经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二楼栏杆前挂着红绸,隔着一层珠帘,当中摆了个椅子,就是给花魁坐的。
落座后,李木容摇摇头,“虽然这样很赚钱,可是这样拍卖一个人,我总觉得不太好。”
廉成之道,“这样一个人的价值才会得到体现。”
“是吗?”李木容道,“你觉得一个人可以拿来买卖吗?”
廉成之盯着她纯洁的脸庞,“当然可以。世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拿来买卖的。”
她觉得他的眼神灼人,避了开,突然看到了什么,“他们来了。”
楼中走进来两个十分亮眼的男子,正是之前和李木容打架的梅谨言和左良。两人一进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主意。尤其是左良,相貌英俊,又是常客,惹得很多妓女上前迎接。
廉成之之前接到消息,说左良打算在他这个场子上捣乱,不管是真还是假,他这才决定今天出席。
李木容道,“成之,他好像还是醉红楼的常客呢。”
廉成之道,“常什么客,他欺负你,我宁愿关门不做他的生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花魁争夺才正式开始,碧福被一众丫鬟簇拥着而出,一出便艳压四座。
碧福一眼就看到了月白袍子的廉成之,还有女扮男装,清秀标致的李木容,他是来了,可是是和李木容一起来的。
她的眼底不禁有些黯淡。
但在别人看来,这更加增了碧福的魅力,添了她一股忧愁。
李木容道,“她好好看啊。”
廉成之道,“你真的这么觉得?”
她转过头,狐疑道,“你不觉得她很好看吗?”
廉成之呵呵一笑,他商场打滚那么多年,什么美人都见过。
竞拍开始了。喊叫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就已经升到三千两一夜,虽然不是最高的,最高是曾经的崔婉婉,但已经很不错了。
“五千两。”左良身边的小厮高声喊道。
众人的眼光齐齐聚向左良。
他一开口,昭安城里的许多达官显贵就不敢再开口了。
大家都知道左良如今是内城大统领,旁边的梅谨言又是个将军。
答案毫无悬念,左良取得了碧福的初夜资格。
很快,碧福便被送到了左良身边伺候。
虽然这左良长得也很好,但是一看他嬉皮笑脸的,碧福已经几分不喜。后来左良更是当众地掀开了她的裙摆,想要伸手进去。
本来碧福今晚已经是他的人,左良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碧福还十分纯洁,反射性地站起来,向后退。
左良脸上无光,加上今天就是存心想闹事,一巴掌扇了过去,“妈的,今晚你就是老子的人,你敢不让老子碰吗?”
碧福第一次遇见这么蛮横的客人,被打的呆呆地说不出话。
梅谨言笑道,“我们的大统领被拒绝了。”
他跟左良地位差不多,故而开左良玩笑,但左良听着,更是怒上心头,刚想继续动手,手就被狠狠地抓住了。
他转过头,笑出声。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李木容,“滚开。”他一用力,挣脱了她的束缚,然后一把搂过碧福,猖狂道,“怎么。我碰我的女人,你也管这闲事吗,李将军好大的威风啊。”
李木容皱眉道,“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打她?”
左良道,“没什么。我想打就打。怎么,我花钱买快乐不行吗?如果你李木容放下身段陪我一晚,我现在就放过这丫头,如何?”
“你再说一遍。”李木容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廉成之走上前,一脚踹翻桌子,“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旁边的妈妈本想上来打圆场,看到廉成之一脸阴沉,咽了一口唾沫,“廉少…”
坐在左良身边的一些人全部纷纷向后退,这昭安城里现如今除了柳时霜,最得罪不了的就是这廉成之了。
左良冷笑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怎么,现在想打架吗?”他把自己的大刀重重地放在旁边的桌上,“老子奉陪。”
上次和孟昭雨和李木容打,还没分出胜负呢。
今天他就是来砸场子的。
梅谨言趁机道,“哎哟,好好说嘛,何必非要喊打喊杀呢。”
李木容刚想上前,廉成之把她向后推,然后就从腰间掏出一把火器,朝着楼顶打了一枪,然后对准左良,“你他妈的有这个狗胆说刚才这句话,就没狗胆再说一遍吗。”
枪声一响,所有人都惊声尖叫。
左良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会怎么样,但一看就十分厉害。
廉成之心中气愤。李木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哪里轮得到他这个臭男人说这些话恶心她。
“说啊。”廉成之大喊一声。
在场的人都知道廉成之跟史君一样,脾气很好,为人八面玲珑的,今天是真的生气了。
李木容也惊觉廉成之的奇怪,瞥了他一眼,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
左良不敢说话。
廉成之拿着火器指指外面道,“给我滚出醉红楼。从今以后,我不允许进你进我的地方。昭安所有青楼赌坊钱庄,都不允许。你若敢踏入一步,我就打爆你的头,听到没有。”对旁边的妈妈道,“把他的银子还给他。”
左良哼了一声,拿起武器,也不要银子,跟梅谨言走了出去。
人走后,醉红楼恢复欢声笑语,碧福还没从刚来的情况中回过神来。
碧福本以为廉成之会看她一眼,等她抬起头,才发现廉成之根本没空搭理她,又把目光聚集在了李木容身上。
这个李木容有什么魅力啊…
两人走出,李木容道,“这就是你说的火器,好厉害啊。”
这火器是廉成之叫人从海外运回来的,才一把,“送给你。”
“真精致。”李木容微笑地接过火器,“成之,你要跟史君说,要多进一点。”
廉成之点点头。她说的话,他哪一句没照做了。
“还有大炮。一定要让史君去看看大炮。”最近东部沿海,总是有海盗作乱,上次廉成之说外国人的大炮,威力也十分强,正好可以用上。
两人走到了琴湖边,圆月高挂,不远处画舫来来往往,春风吹得人沉醉。
她正在研究火器,见半天没人回应,抬起头,只见廉成之正痴痴地望着自己,面上一热,又低下头。
没想到廉成之稳住她,把她的脸抬过来,低头就想吻上她。
她侧脸躲过了。
廉成之苦涩地笑出声,刚才左良欺负那个花魁,他还没生气,但是一听到他说侮辱李木容的话,他就气得发狂。
这是他爱慕了多年的珠玉,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可是这个珠玉,纯洁无暇,太纯洁了,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李木容叹了一口气,每当他靠近,她的心就隐隐发痛,就会想起柳若思。
其实他对自己的好,已经超出了一般人该有的界限。
哪怕就是因为他的好,自己也该接受他。
她不喜欢亏欠任何人。
既然他不在意自己的心中还有柳若思,她又不会再和别人在一起。那她为什么不可以献出自己呢。
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今晚也许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拉住廉成之的袖子,低下头,“你之前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是你说的吧。”
廉成之心中一沉,“是。”
“成之,我刚进昭安那会儿,就认识你了。我们认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我…我们…如果你想,你想得话,我们…就在…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