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又在作什么[无限] 第3章 下班时间也要来开会

普通人在晚饭前收到一只断手，多少会影响食欲，幸好林鹤栖身经百战，见惯了血腥画面。

把断手扔给部下，安排他送去查验后，仍有闲心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密封的牛肉干，边嚼边问：“你们遇上流浪者了？”

并非所有的异能者都归属于军队，有些异能者会选择离开人类聚集地，独自去外面的世界谋生，官方将他们称作“流浪者”，灵感源于“流浪猫”“流浪狗”，暗讽他们无家可归，可怜，可悲。

流浪者到底可不可悲，虞瑾也无法评价，在这样动荡混乱、人人自危的时代里，选择哪样的人生，似乎都不过如此。

何况大多数人压根没得选，比如普通人如果也打算出去流浪，那大概率出了人类基地，就会变成曝尸荒野的死者。

再比如虞瑾，虞瑾是被总部养大的，理所应当要为总部效力，等同于签订了卖身契——虽然她觉得更像强买强卖的霸王条约。

目前她还不想翻旧账，于是言归正传，说回了流浪者身上。

结合江近屿的情报，住宅内没有其他具备强大杀伤力的生物，勘测六组估计也是没有在一楼发现危险，认为环境相对安全，才选择上楼探索的。

虞瑾不能保证他们的失踪一定与镜中人有关，但对方一言不发地偷袭她，绝对是来者不善。

一般情况下，形单影只的流浪者不会主动袭击军队里的打工人，因为打不过。自学成才的业余玩家，没法跟经过系统培训的氪金玩家相比较。

不一般的流浪者，则大多拥有些疯狂的信仰。

有人认为人类造孽太多，灭亡是必然结果，与其等着上苍再度降下天罚，不如人类集体自我了断。

有人认为异能者是天选之子，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高阶生物，应该建立属于自己的新国度，跟蝼蚁们划清界线。

还有人认为屠杀异能者是向大自然示好的一种方式，因为普通人已经不能再对环境造成破坏，唯有异能者仍可兴风作浪，是新世界的敌人。

总之疯得千奇百怪，狂得莫名其妙。

虞瑾不太能理解，也并不在意，互不理解本就是人类社会的常态。所以她不关心人，只关心异能。

镜中人在人们的想象力中不算稀奇，百年前的影视作品里已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可以从镜子中找到通往另一面镜子的道路，从而实现空间转移。

可虞瑾没见过世面，的确是第一次碰上，在此之前，她只听说过技术部部长南流景能钻电脑，她的异能似乎与计算机什么的有关，平时负责保障内部的网络安全。

一旦发现有人入侵，南流景便会顺藤摸瓜地找到罪魁祸首，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她能顺着网线去打人。

林鹤栖没见过南流景钻电脑，她想看，但是没见过，因此格外期待虞瑾钻镜子。

又叫人从外头搬来一面全身镜，林鹤栖低头喝茶，顺便一挥手，示意虞瑾开始她的表演。

于是虞瑾抬腿便迈入了镜子中。

镜内世界出乎意料的干净明亮，她置身于一个宽敞的隧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只余一片白茫茫。

听说人在临死之际，意识也会进入某个神奇的隧道，只要一直往前走，就会脱离人世间。

虞瑾回头，透过方才的入口，她看见江近屿站在镜子前，镜框把他圈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由于镜面不算干净，宛如罩了层朦朦胧胧的薄纱，好一出雾里看花花非花。

而在她的前方，同样有一面镜子，不过里面没有映照出任何画面。

虞瑾猜测镜子不知道她想去哪里，所以在等待她下达指令。她自己也没计划好，思来想去，准备去地下城看看。

结果镜子上出现了一个“否”字。

虞瑾：“什么意思？你突破不了地下城的防护罩？”

镜子:是

地下城是唯一不存在K病毒的净土，无死角的防护罩会将所有威胁阻隔在外，包括异能者。

虞瑾接着改变指令：“去一区下方地表。”

地表无人居住，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在上穿行，可镜子依然浮现出“否”。

虞瑾并不意外，她刚刚就在想，镜子是镜中世界的大门，没有镜子的地方，她约莫是去不了的，因为没有供她通行的出入口，如今不过是简单验证一下。

她清清嗓子，学起了毒苹果皇后的腔调，继续朝镜子说道：“魔镜魔镜告诉我，逃跑的镜中人去了哪里？”

镜子：否

虞瑾纳闷：“镜中人所在的地方也有防护罩？还是没有镜子？”

镜子：否

虞瑾：“因为你没有追踪功能，只能去我指定的地方？”

镜子：是

虞瑾：“……”

行吧，鸡肋点也好。镜中人要是可以顺畅通往任何地方，今天来总部偷窥监听，明天又潜入地下城卧底，那才叫真的不妙。

虞瑾在镜子里摸索了一会，没找着其他乐子，索然无味地散起了步，突然又想起个重要的事来，她两三步走到入口边缘，朝着镜子外的江近屿伸出一只手：“抓住我，进来。”

江近屿没问为什么，他的手掌宽而大，冰凉地包裹住虞瑾，尽管只有短短十几秒，虞瑾仍打了个哆嗦，随口嘱咐他道：“降温了，你得多穿些衣服啊。”

“……嗯。”

关心完同事，下一步是关心公事，虞瑾跟江近屿双双走向入口对面的镜子：“我们回来的路上，不是讨论过镜中人在团队中的作用吗？”

江近屿：“我们猜测的是运输。”

虞瑾：“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运输。他能把队友带进镜子里，然后去往另外一个有镜子的地方，比悬浮飞车的效率更高。除了这个以外，镜子里也没其他东西了。”

虞瑾边说，边用手戳了戳面前的出口镜，镜子毫无反应，连个简单的“是”与“否”都不再浮现，无趣至极。

两人在纯白的镜中世界里简单聊了一阵，把各自的想法交聊汇总成一个统一的版本后，才一块出去向林鹤栖汇报情报。

林鹤栖若有所思：“看来南流景的异能更实用一些……虽然她在空间转换的过程中，应该也会被防护罩挡住，但她可以黑进系统，赋予自己通行权限。比较可惜的是，她不能带他人进电脑。”

虞瑾：“南部长是负责与网络相关的全部工作吗？我要是在网上发表不当言论，她会找到我吗？”

“她哪来那么多条命掌管全部网络，南流景只负责网络安全……你发表了什么不当言论？！”

其实虞瑾没发表过不当言论，她是个倾诉欲薄弱的人，不会在网上发表言论。纯粹一时好奇，就被林鹤栖抓住，平白挨了顿训。

用林鹤栖的话来说，越是困难的时期，越要注意自身言行，不能让恐惧颓靡之风在群众中蔓延，全体干部职员更应以身作则，锐意进取，奋发有为，牢牢把握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

直到刚刚接手断臂的职员去而复返，他带回一个密封文件袋，将文件袋交给林鹤栖后，又面色凝重地望向虞瑾和江近屿，沉默不语。

虞瑾立即心领神会：“那么林部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行。”林鹤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文件袋上，也不再有心思关注他俩。

出了作战部的门，虞瑾从左侧下楼，径直奔向负责宿舍安排的后勤部。她已经成年毕业，自然不能再回训练营，以后就得住进职工宿舍。

安排职工宿舍的事情用不着打扰部长，虞瑾一路寻摸到办公室，见里头每个人都守着电脑忙碌，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还特意撤出去看了看门牌，确定没有误入技术部。

得知他两是前来报道的新职工，有人匆匆忙忙起身，从上锁的档案柜里捧出一大盒房卡，扔给他们自己选。

虞瑾挑走了一张顶楼的房卡，然后看见江近屿抽走了与她房号相邻的另一张房卡。

电光火石间，她忽而意识到，或许连第一次出任务时的搭档，都未必是场巧合。

虞瑾无语到了极致，竟然有些想笑。她想江近屿也是够倒霉的，就因为自己那些不安分的叛逆心思，连累他也无法独善其身。无论是幼时还是成年，都免不了要被她束缚，与她捆绑。

谁让听话的乖孩子是如此好用，既然好用，当然得多用。上头那些人，向来就这德性。

虞瑾收好房卡，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职工宿舍楼就在军队总部或分部内，单人间，不分男女寝，楼内空置的房间都能任意挑选。

以前空中城是富人们的地盘，他们精心打造出理想中的乌托邦家园，又将它随手抛弃，像对待一个腻掉的玩具。

后来空中城变成了旅游景点，一栋栋庄园别墅被改成高档酒店，以容纳络绎不绝的旅客。再后来灾难爆发，凶猛的变异鸟类在建筑物内穿梭，肆意破坏杀戮，最临近天空的地方，也没有神明降临，于是空中城变成了高空停尸房。

军队花了很长时间清理地面上的血迹，并撒药毒死了每一寸土地，花草、种子、虫豸、微生物，凡是K病毒的宿主，全被无差别赶尽杀绝，最后只余下光秃秃的荒原。

破损的建筑也只是潦草维修了一下，所以风格还挺别致，像件流光四溢的华服上打满了灰朴朴的补丁，贫穷与奢靡共存，不伦不类。

可虞瑾很满意，她喜欢独立的空间，偏偏训练营中都是大型集体宿舍。有时她会怀念自己独自生活的日子，怀念的时间太漫长，许多记忆反倒变得模糊，如今她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游荡，才终于找回些熟悉的滋味。

除了几套换洗衣服，虞瑾没有太多行李，房间太久无人居住，打扫起来是个大工程，也不急这一时，她盘算着先吃饭。

出门时正好撞见江近屿从隔壁走出来，虞瑾冲他点点头，就算问好。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穿过寂静的走道，去往一楼食堂。

这回江近屿没有再跟着她，自己独自找了个角落吃饭，而虞瑾坐在靠近出口的位置。

职工食堂远远比不上训练营的营养套餐，伙食降级的虞瑾心情低落，然而更让她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一顿饭还没吃完，她就接到了紧急会议通知。

会议内容不详，但虞瑾隔着大半个食堂与江近屿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镜中人。

夭寿啦，还没正式入职就成随叫随到的召唤兽啦。

眼看江近屿收好餐盘，开始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虞瑾内心一阵烦躁。她暂时不想理会，可是她不走，江近屿也不走，他将餐盘放入回收流水线，随后坐在对面看着她。

虞瑾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用等我。”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句废话，江近屿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数不胜数，又有哪次是出于自愿？

果然，江近屿仅是冷淡地回复了她两个字：“没事。”

两人又面对面地陷入沉默。

从前也是如此，虞瑾不愿参加些没意义的活动，江近屿就形影不离地跟着她，看着她。主要是怕她作妖，又闹得训练营一片鸡飞狗跳。

江近屿很难缠，光系异能和他固执的个性都很麻烦，虞瑾拿他没办法，只能当他不存在，现在也一样。

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晚饭，虞瑾总算跟着江近屿折返了作战部，林鹤栖正在忧心忡忡地阅览手中资料，见他俩来了，索性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铺排，开门见山道：“沈铭很有可能还活着，镜中人名为沈昊，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