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又在作什么[无限] 第12章 捉迷藏（五）

虞瑾认为鹿筱的思路没问题，感染K病毒却没能觉醒异能的人，最后就会变得跟这些怪物一样。

脸色青紫是因为皮下大出血，变形是因为没有骨骼和五脏六腑，他们看上去还勉强有个人样，但其实只是一个人形血包。

可是感染K病毒的人，会被医院强行收容，防止尸体感染其他人。阮清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公司？

“对公司有怨气呗，想把烦人的老板和同事一起带走。”

“精彩绝伦。”虞瑾为鹿筱的推理鼓掌:“破案了，咱们出副本吧。”

“哈哈哈哈。”

“你们在做什么？”

陆言蹊辛勤工作完，发现她的队友们全部不翼而飞，去厕所方便的秦朗和江近屿迟迟未归也就罢了，毕竟不能穿着防护服方便，得一层一层地脱下来，又得一层一层穿回去，总得花些时间。

鹿筱和虞瑾也双双失踪，就显得不太合理了。陆言蹊还以为她两碰上了什么危险，特意急匆匆地来寻，却撞见她两蹲在阮清办公室的门前，嘻嘻哈哈地傻乐。

阮清已经从门底缝隙流出了大半个脑袋，鹿筱边乐边用手扒拉她，给陆言蹊气得头晕目眩。

她想，我在那边翻箱倒柜地找线索，你两却在这跟怪物玩？实在喜欢怪物的话，干脆别走了。

看不见陆言蹊脸色的鹿筱，还热情地同她招手：“组长，我们在猜测怪物们的死因。”

然后就把她和虞瑾方才的对话，给原原本本地交代了。

陆言蹊得知她两并非是全然的不务正业，怒气暂缓，也蹲在了阮清的脑袋旁，跟她们分享起自己手里的新线索。

陆言蹊运气不错，顺利找到了叶兰泽和上官耀祖的办公桌，他两是挨在一起的。叶兰泽桌上堆满了资料，电脑里也全是与工作相关的文件，不难看出他对待工作认真负责，是个称职的好职员。

上官耀祖的风格则与阮清如出一辙，甚至比阮清还要过份，因为陆言蹊找到了他的特殊情况请假说明，里头写上官耀祖因身体原因，一个月起码得休假二十天。

虞瑾：“上官耀祖身体不好？能比张一更不好吗？张一还不是天天加班。”

陆言蹊：“上官搞特权而已。”

外界信号被阻，他们无法与副本外的人进行交流，有林鹤栖的工作群自然使用不得。好在AR通讯芯片自带信号，被关在同一个副本空间里的玩家们，倒是可以建立群体沟通。

陆言蹊重新创建了一个工作群，成员只有副本内的五人，她把从上官电脑里拷贝到的信息全部发送出来，供大家自行阅览。

上官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每天就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富二代生活，大都是赛车、赌马、泡夜店，然后秀秀新入手的名车名表。

他没有露过脸，充其量发些氛围感照片，买账的人还不少，粉丝排着队喊少爷。

——“少爷有钱又帅，给不给我们这些丑陋的穷人留活路了？”

——“评论区的各位，别看少爷什么都好，但他失去了烦恼，不像我们，人生已经完蛋了。”

——“跟少爷比起，我是个什么东西？”

——“楼上的，跟少爷比起来，我们简直不配出生。”

……

上官被舔得很开心，还截图发给了叶兰泽，他说：“哈哈你快看，这些傻子。”

“他真看不出别人是说着好玩的吗？”鹿筱感到费解，在她看来，傻子这个称号，上官比任何人都名副其实。

虞瑾继续把记录往上翻，翻到了一张叶兰泽与上官合照。

照片上他两都穿着校服，上官流里流气，扣子解开了一大半，露出里面印着奢牌logo的私服，还染了头醒目的红毛。

而叶兰泽，黑发雪肤，唇红齿白，气质仪态同样出众，跟性转的白雪公主似得。他把校服穿得规规矩矩，领口都认真仔细的叠好，整个人干净笔挺，随时可以被拉去拍摄校园偶像剧。

虞瑾不由自主地长久凝视叶兰泽，因为上官没看头：“叶兰泽跟上官是朋友？”

“看着像是。”鹿筱跟她翻到了同一张照片，并飞快地为它取好名字：校园白月光与社会街溜子。

虞瑾难以苟同：“物以类聚，街溜子的朋友只有街溜子，或者隐藏得比较好的街溜子。”

叶兰泽要真如外表上看起来的那般美好，也不会对张一搞职场欺凌了。

果然，下一张聊天记录中，叶兰泽就原形毕露。

——上官耀祖：哥们，张一的死真跟你有关？

——叶兰泽：我疯了吗？去杀张一那么个要啥没啥的乡下人，他也配？何况张一是个病秧子，没准哪天自己就死了，用得着我动手？

——上官耀祖：哈哈哈我也觉得，你杀他干嘛，看他一眼都嫌脏。

——叶兰泽：脏东西死了还要害人，真是晦气。

鹿筱没想象到叶兰泽看起来那么好，实际上这么坏，立马路人转黑转漆黑：“我看张一就是他害的吧。”

陆言蹊：“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但，真不是他。”

张一的家人坚称叶兰泽是谋害张一的凶手，觉得是他偷走或是抢走了张一的药瓶，但叶兰泽坏归坏，却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他又不傻，万一真把张一弄出个三长两短，被讹上了可咋办。

新闻上也写明了后续调查结果，的确是张一自己把药瓶落家里了。

可能是高强度的加班让他有些神志不清，又或者是接到领导电话，急匆匆出门时难免有所遗漏。总之跟叶兰泽关系不大。

而且张一死亡当天，叶兰泽回公司是为了调取监控，找他无意丢失的一份合同。他只去了监控室和他自己的办公室，压根没和张一碰面。

鹿筱仍是半信半疑：“他有没有可能对监控做手脚呢？”

“肯定没有，我们能想到的，张一的家人自然也能想到，不可能不查监控。”

陆言蹊嘴上说着“肯定”，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去监控室亲自验证一下。

大公司的监控室同样高端，缩小的悬浮画面像古代的胶卷那样，在空中一个接一个的整齐排列，几乎包含了公司各场地各角度各时间点的全部画面，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循环视频不间断地切换流动着，整个空间都盈满了淡蓝色的光，她们仿佛误入了某个机器人的大脑。

陆言蹊觉得眼前的阵仗未免太离谱了，然而结合一下公司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又变得合理起来。

不止叶兰泽怕讹，公司也怕讹，最怕就是员工脱离公司视线后发生意外，例如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张一，凭借一死直接将公司推上风口浪尖。

尽管官方都站出来为叶兰泽澄清，但流言依然甚嚣尘上，网络各处都布满了对公司不利的谣言。

——网友A：就是恒远集团，员工谋害员工，太可怕了，狠狠避雷。

——网友B：既然你都避雷了，那我就不去了。

——网友C：既然你都不去了，那我也不去了。

——网友D：既然你们都不去，那我也不想去。

——网友E：恒远集团职员学历要求很高的，你们不用避雷也进不去。

——网友B：快看楼上有个破坏队形的老实人。但官方不是都说了是意外，而非谋杀吗？

——网友F：官方捂嘴的鬼话你也信？杀人的是富二代，富二代有特权~

——网友G：这个世界真的不能好了，我们普通人就不配当人了吗？

后来恒远集团甚至把张一临死前的监控视频发了出来，也不能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

——“视频被剪辑过”

——“合成的假视频”

——“公司急了急了，这么急肯定是心虚了吧”

——“又迫不及待来捂嘴了。”

……

比起追求真相，大家似乎更加喜欢阴谋论，因为猎奇，因为有趣。更因为人们已经在层出不穷的谎言中，失去了对世界的信任。

最直观的例子莫过于刚刚才经历过三观洗礼的鹿筱，她被叶兰泽的外貌小小蒙蔽，才会在看到他与上官耀祖的聊天记录时大大震惊。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对叶兰泽的信任，不想再给他辩驳的机会。

可陆言蹊在监控室的操作系统里仔细核对，发现官方报道里的内容是正确的，那天叶兰泽只来监控室，调取了他自己办公室内的监控，系统里中有他的调取记录。

随后监控也拍摄到了，叶兰泽从上官耀祖的抽屉里中翻出了丢失的合同。

合同夹在一堆花花绿绿的杂志之中，是无意间混进去，但看得出来叶兰泽动了气，把杂志扔回上官耀祖抽屉时，摔出了一声巨大的响。然后他离开了公司，从头到尾都没与张一产生交集。

鹿筱撇撇嘴，用手扒拉了操作台两下：“叶兰泽真的没有修改监控吗？”

“他们的监控，需要刷脸或者输入权限码才能使用，操作必定留痕。”

意味着无论是调取、修改还是删除监控，系统都会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且操作记录无法删除。

陆言蹊刚刚调取了叶兰泽的相关监控，操作台拍摄下了她的面容，所以操作记录里还附上了视频链接，但她不是公司的内部员工，没有打开视频的权限，而且最多只能调取三条监控。

难怪官方要判定叶兰泽无罪，他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杀人的动机，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大好人生，犯不着为了一个随时会死掉的病秧子，而自毁前程。

张一的死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场意外，只是他的家人，不愿意相信这只是意外。

总要有人成为他们情绪的宣泄口，叶兰泽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在张一死去之前，他们就已经对他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