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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着散乱的止疼药，桌子上还有半杯水，看得出来方清池已经喝过药了。
万昭把他从地上抱到了床上，喊道：“方总？”
方清池的体重轻的吓人，万昭的胳膊垫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到他脊骨的弧度，甚至有些咯人。
白天在衣服的遮掩下，可以说得上是清瘦，但真实的摸上去，已经算是病态了。
方清池听见了万昭的声音，他费力的睁开眼睛。
刚才他正在睡觉，却被胃里的抽痛痛醒，于是下床吃了止疼药。
过了一会儿，疼痛和痉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这才给万昭打了电话。
电话打完之后，他想再吃两颗止疼药，却没想到两步路都没走好，生生疼晕了过去。
万昭见方清池醒了，心放下了一半，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方清池的病本来就是保守治疗，每周去复查情况，像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下，也只能控制。
方清池没告诉万昭他的真实病情，只是告诉他胃疼。
他吊着针，万昭就在一边陪着他。
方清池本来不想叫万昭，万一小情侣头一天见面正浓情蜜意，他把人叫过去岂不是破坏了进度。
但郊区也不好叫出租车，方清池疼的受不了只好打电话给了万昭。
现在没事了，方清池就让万昭先回去。
万昭跑完手续，困意也消散了，病床上那个人面色苍白，病成这个样子，没有家人和爱人陪着，唯一一个陪着他的，只是一个上岗了一天的司机。
咯人的骨头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臂上，万昭顿了顿，说：“需要我通知一下方少爷吗？”
方清池没有看他，脸埋在墙壁夹角投射出的阴影里：“不用。”
他和方以其实并没有什么亲情，让他在这里客套，还不如方清池自己安安静静的养病。
更何况，他不想让方以知道自己的情况。
“那我不走。”万昭说。
方清池看了他一眼，万昭垂着眼睛，习惯自保的凶厉神色藏在眼皮下，被医院的光打的倒是有些柔和了。
像是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万昭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回去也没时间补觉了，等明天送您吧。”
方清池觉得也是，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今天还要带方以去老宅呢，便也没再说什么。
输完液，方清池脸色好了许多，他掂量着胃里时不时的隐痛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便无视了医生强烈建议他立刻住院的话，离开了医院。
医生交代的时候，万昭就在一边听着，微微皱了皱眉，但他没资格置喙雇主的决定，而且对他最重要的事，应该是钱能拿到，能付得起下个月的房租。
方清池得回别墅换件衣服，总不能这么不得体的去见老人。
正是上午九点，赶了个不早不晚，万昭想起刚刚医生的话，还有昨天方清池躺在满地药片中的情形，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方总，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否则等回了老宅，肯定要等许久才能吃到中餐，方清池的胃能受得了吗。
方清池右手抵着额头：“不了。”
万昭坚持：“方总，离午饭时间还有很久，您先垫一点吧。”
方清池瞥了他一眼：“你饿了？”
“不是，我……”
一声咕噜咕噜的响声突然从万昭的肚子里响了起来。
好心因为这不争气的一声变成了私心，万昭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声音戛然而止。
方清池没忍住，笑出了声。
车子无声的在路上行驶着，万昭一脸严肃把着方向盘，耳根却随着他的笑声尴尬地悄悄爬上了红色。
方清池猜到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点也许一点东西都没吃，便让他停在了一个中式早餐店。
他先下了车，见万昭没有动静，便拉开了副驾车门：“下来一起吃。”
万昭刚被打击到，于是此刻坚守着优秀司机的传统，神色无比认真：“我一会儿自己垫点就好。”
方清池不想听他废话，直接上手把他拽了下来。
拉住万昭的手纤细而泛着透明的白，和万昭的肤色有些鲜明的色差，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就生生在副驾的位置把万昭从主驾拉出来了。
万昭一餐颇为沉默，坐在方清池对面，发现他只吃了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烧麦，然后就安静地等他用完。
万昭自己也吃不下去了。
方清池到老宅的时候，方以已经到了。
方老爷子年岁大了，骤失长子本就伤心，见到孙儿回来心中更是酸涩难言，拉着念叨了好一阵子。
于是方以就陪着爷爷，问什么答什么，时不时还关心一下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方清池就坐在沙发另一头，对那边的温馨场景不置一词，只有方老爷子问到他时，他才言简意赅的回复两句。
行事做派倒也十分符合方以心中冷漠无情的印象。
方家如今就剩了他们三个，饭桌上显得很是寂寥，方老爷子感慨了两句，又问起了方清池突然要让方以回公司的事情。
方清池搪塞了过去，只说想让方以锻炼锻炼。
这桩过后，方以犹豫了一下，突然道：“小叔叔，我刚回国什么都不习惯，你那个司机能不能先给我用啊？”
方清池哪能不知道他什么目的，面上只说：“我会让林培给你找一个新司机。”
知道方清池这话就是拒绝的意思，方以也不敢再多问了。
倒是方老爷子顿了顿筷子，道：“这么点小事儿还要你小叔叔操心。”
方以垂下眼睛：“爷爷说的是。”
方清池不喜欢在宅子里闷着，于是借着出去消食，遛到了后院。
没想到恰好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在我小叔叔那只能当个司机，你辞职到我这里来好不好，我什么都能给你。”
是他那个主角侄子的声音。
恰好方清池也想听听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如果万昭真的想辞职，他还得想办法把申请先压下来，起码也得等到剧情里的方清池知晓他们的奸情的剧情之后才能让万昭脱离“反派的司机”这个身份。
于是他找了个又大又平稳的观赏石，随便揪了片芭蕉叶，在石头上扫了扫尘土，就坐下来了。
隔着一道圆形拱门，万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方少爷别开玩笑。”
方以：“我没开玩笑，你想要什么？房子，车子这些我都有，你不用给他当司机。”
当司机有什么不好呢？万昭内心无奈的笑了下，在他什么都需要的那七年，方以一次也没出现过，现在他已经自食其力了，一切都在往有希望的方向发展，方以这时候出现又干什么呢？
万昭：“方少爷这些话要是让长辈听到了可不好。”
方以一下子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
万昭趁机与方以擦身而过。
方以咬牙道：“我要进公司了，等我有了资本，我会为了你和家庭对抗的。”
万昭不置可否，迈过了拱门。
拱门外的方清池听到方以的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和万昭对上了视线。
万昭低头打招呼：“方总。”
方以听到这声称谓，如梦初醒，立刻越过拱门，看到方清池坐在那里，磕磕巴巴道：“小……小叔叔。”
他现在既没有少年时的意气，也没有与家庭对抗的资本，私下里和万昭联系已经很冒险了，让小叔叔和爷爷知道这件事非他所愿。
方清池面无表情：“嗯。”
又看向万昭的方向：“回去吧。”
送方清池回别墅的路上，万昭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问了：“方总，你……刚刚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按照剧情，此时方清池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事，于是他道：“刚到你们就说完了。”
万昭松了口气，如果方清池听到了，也许当场就解雇他了。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总是在他心中来回碰撞，索性一起问了：“方总，方少爷想让我当他的司机，您为什么没同意？”
方清池抬了抬眼睛：“你想去？”
“不想。”万昭回答的很快。
方清池于是闭上眼睛继假寐，两秒后他开口：“我的人就是我的人。”
不是别人说能要走就要走的。
万昭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万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