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回来第二天晚上,还剩42天。
方清池趴在卧室的床上,口中嘶嘶的冒着鲜血,身体不住痉挛着。
疼到意识不清了。
止疼药的功效日益减缓,方清池越来越多的只能靠着自身的意志力撑下去,有时候想着,不如提前死了算了。
痛苦的爆裂声在方清池耳朵里不断炸开,但外在却表现的却是寂静无声,有很多瞬间,方清池觉得其实自己已经死了,他并不能感受的身体的存在,只能触摸到一团名为疼痛的灵体顺着他的神经元不断推进、推进,直到将他的意识彻底绞杀。
时间还在流动吗?这种痛苦是不是伴随着意识一开始就存在,他的记忆会不会只是一场梦?这样的痛苦,会有尽头吗?
不知过了多久,方清池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在床上躺了良久,才起身去了浴室。
床上一团看不出人形的湿迹洇在上面,伴随着浴室里传来的清洁声逐渐消失。
方清池一身水汽的出来,想着把地上的血迹处理一下,最好不要让万昭看见。
他从抽屉里抽出湿纸巾,幸好血是涓涓留下的,并不是很多,方清池蹲在床边静静地擦,眼神有些空洞。
用了大概十来条湿巾,血迹就不见了,屋子里看不出他痛苦过的痕迹,方清池把他们丢在垃圾桶里,把剩下的湿纸巾重新放回床头柜的抽屉。
忽然,方清池像是看到了什么,视线顿住。
两秒后,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方清池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嘴角向上扯了一下。
书房的门开着,便于万昭随时能听到方清池的动静。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方清池都快走到他跟前儿了,万昭一点动静也没有。
方清池手搭在他的椅子上,万昭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却没有去看方清池,而是第一时间将笔记本上的网页隐藏。
方清池本来没想看,顺着他的动作,在瞬间消失的网页上看见了“拓林”两个字。
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方清池手指微蜷了下。
万昭转过身,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去够他的腰:“怎么醒了,不舒服吗?”
他闻到方清池身上清新的水汽,皱了下眉:“洗澡怎么不叫我?”
方清池半抱着他的头,万昭感觉脖颈上方、后脑的位置有一个尖尖的东西抵着,他想转头去看,却被方清池另一只手钳住了下巴,不让他动。
“做什么?”万昭抬头看他的眼睛。
“想你了。”
“做梦梦到我了吗?”
“是啊,梦里的你真的好缠人。”
万昭笑笑:“你梦的还挺真的。”
方清池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头吻下去,万昭半趴在椅子上,方清池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极限地将头抬高,万昭感到后脑的头皮隐隐作痛。
姿势原因万昭不好受力,甚至很难自主地合上嘴巴,但他极其艰难又极其热烈地回应着方清池,搅弄的水声响在安静的书房,万昭隐隐感觉下巴上的筋在叫嚣着酸痛,但脑海中的意识却不断搅弄着他的感知,让这些撕扯的痛也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欢愉。
“啪嗒。”一道物什落地的声音落在了两人耳边,像是一道开关。
方清池放开了他,拇指顺着他眼尾的薄红缓慢划过,看着万昭的眼睛从涣散到终于聚焦。
他微喘着气,头冲下趴在椅子上,像是刚从什么没有氧气的恐怖地带逃出来一样,激素一遍遍冲刷着他的神经,让他久久缓不过神。
过了半分钟,万昭侧过头去看刚刚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然后方清池眼睁睁地看见他身体僵硬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突然出现在床头柜里,不知道是谁买的。”万昭听到方清池含着笑意的声音。
他捡起来,不看方清池。
于是方清池又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亲了亲他的眼角,轻着声音:“什么时候买的?”
万昭声音还透着些哑:“昨天去超市的时候……”
方清池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万昭那天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了一盒付账,还没被他发现的。
他决定不再纠结这个:“你放在床头柜里,是在等着我发现吗?”
万昭亲了亲他的手心,并不回复这句,而是哑着声音说:“戏弄我有意思吗?”
方清池觉得很有意思,他拇指划过万昭的下唇,声音中带了些诱引:“是不是很想?”
万昭把他的手拉下去,声音中带了些认真:“我没有要挟你的意思,而且你的身体……”
他昨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像着了魔一般,明知道方清池可能并不想,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提过,但还是把它放进了口袋里,万昭想将其推脱于魔鬼的指引,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一切行为皆来自于发自本心的**。
他渴望着方清池。
“回卧室吗?还是要继续工作?”方清池环抱住他的脖子。
万昭愣了愣。
方清池弯起眼睛:“还不动?我今天状态还不错,错过今天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万昭猛地站了起来。
方清池亲了亲他的嘴角,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万昭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方清池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那个东西,你亲手帮我戴。”
万昭脑子里轰鸣一声,意识像是炸开了烟花,他环抱住方清池的腰将他整个抱了起来,“咚”的一声,卧室门被撞开与墙面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又被墙面反弹回去。
幸好方清池出卧室的时候是把门虚掩着的,不然他怀疑万昭能直接用背把锁撞断。
在这样激烈的情绪之下,方清池有些诧异,万昭还能将他轻轻地放在床面上,他和万昭激烈的吻着,听到他爆裂在耳边的喘息声,意识像是跟随着两人逐渐吻合的心跳声跳动着。
方清池隐约间又触及到身体里喻为疼痛的灵体,但在眼前人迷蒙的视线中,一点点破碎成绝境中的欢愉,最后的时刻,疼痛和欢愉向两端撕扯着他的神经,直至彻底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