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翻车日常[快穿] 第15章 15顾彧卿

今日天气不算很好，天色阴沉，大雾茫茫，同时给无边的草原覆上一层纱衣。

一路上，陈有福不动声色间，已然将男子的身份打探明白。

男子名为扎巴勒，今岁十九，上有个英姿飒爽的长姐，下有不足八岁的幺弟。

明日烈部族中以王室地位最高，与之地位相等为巫，王室统治部族，巫则聆听传达金乌神之命。

相当于一个掌控实权，另一个把控人心，二者相辅相成，也从未听闻二者有何龃龉。

扎巴勒虽心无城府，却也知晓谨慎，待临近部族之地前，纪舒年人等均被蒙上一层眼罩。

摘下眼罩时，远远便能见到明日烈部族之人戒备地看着他们，不论男女腰侧皆挂着一把弯刀。从刀柄处痕迹可见，应是惯常使用。

明日烈部族的血统，更接近祖辈一些，肤色偏暗沉，眼睛偏琥珀色，掺杂着些许浅绿，让人无端联想到狼群这种群居生物。

与北疆百姓相比，明日烈部族的人更加排外，不论男女老少都远远看着他们，打量戒备，即便是稚童心有好奇，却也并未上前靠近，一看便是不愿与外人来往。

疏离冷淡排外，这是纪舒年对明日烈部族之人所产生的印象。

不过让纪舒年没有想到的是，明日烈之王很是年迈，是一位年近半百，身形魁梧的男子，能看出他对受伤的外人格外重视，此番竟亲自出行迎接。

扎巴勒双手交叉，各点了一下肩头与额前，朝明日烈之王恭敬垂首：“吾王安。”

明日烈之王单手放在扎巴勒头上，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语，这才收回手看向纪舒年。

“你便是献药之人？”明日烈之王官话很好，眼睛也非常老辣，不用扎巴勒介绍，一眼便能看出纪舒年才是掌控话语之人。

纪舒年在心中思考了一下从明日烈之王手中换回顾彧卿的可能性，面上却是并未显露，他朝明明日烈之王拱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明日烈之王目光在纪舒年身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年迈却拥有权威的头狼一般，目光有如鹰隼。

他微微颔首，随后来到一处帐篷之前，还未说话便看到一位头发近乎花白，双颊与额前均涂抹古怪符文染料的老妪，正掀起门帘从中出来。

她手中拄着长杖，顶端弯处有各色奇形怪状石片垂落，随着行动间发出清脆叮当之响。

明日烈之王朝老妪做了个古怪动作，而老妪同礼回之，两人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交谈，不过从明日烈时不时看向他们的视线中可以得出，应是谈论与他们有关。

也不知老妪说了什么，明日烈似乎在考虑什么，遂同纪舒年说道：“远方之客，请上前。”

纪舒年身份贵重，身边的侍卫从不敢有所松懈，他们挡在纪舒年面前。

明日烈之王看出他们的戒备，朝纪舒年解释：“巫很是欣赏于你，愿为你施福。”

从周遭隐隐羡慕的眼神中，很容易便能得知此举似乎在明日烈部族中颇为至高无上。

纪舒年以眼神安抚陈有福，三两步便走到老妪面前。

到达面前，纪舒年才发现传闻中的巫，居然眼无瞳孔，眼眶中竟是一片灰白之色，似乎是目不能视。

巫朝纪舒年伸手，掌心微暖带着厚茧，摩擦在掌心中有些许微微痒意。

半晌，巫朝明日烈之王颔首，也不知他们交流了什么，明日烈之王神情间带着几分激动与喜意，目光如炬般看着纪舒年，神色终是不再提防。

他激动地走上前想要握住纪舒年的手，却被侍卫上前拦住。

察觉到自己的激动，明日烈之王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贵客可愿成为吾族之巫！？”

纪舒年：“？？？”

纪舒年也没有想到只不过一面，明日烈之王竟然邀请他加入明日烈，还成为巫这般重要的职位……

不是都说明日烈部族的人非常排外吗？怎么这么随便就邀请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成为他们的巫？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

纪舒年无心要当明日烈部族的巫，他婉拒道：“谢王厚爱，在下并无此意。”

明日烈之王眼中闪过失落，不过他还是没有死心，试图努力劝说：“本王也知此举唐突，只是巫即将回归侍奉于金乌神……”

在明日烈之王解释下，纪舒年这才得知明日烈部族王室为继承制，就而巫不同，每任巫都是由受他们所信仰的金乌神降下神谕，每任只有一位巫。

也就是说，由上任巫转达神谕后，便会回归金乌神怀抱。

纪舒年从未信仰鬼神之说，毕竟所谓鬼神之说，不过是上位者或有心之人用来统治民心的一种手段。

不过既然他可重活一世，信不信已然不重要，他知道所谓回归金乌神怀抱代表着死亡。

再看老妪神色平淡，似乎对自己寻找到下一位巫，便要面对死亡没有什么异色，身上散发着一种超然物外之感。

虽然但是，纪舒年还是再三拒绝道：“在下无意于此。”

一个王爷成为别的部族之巫，这不是闹着玩吗？即便纪舒年有目的而来，却也无意插手明日烈之事。

看纪舒年态度坚定，明日烈之王这才惋惜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会强求。”

太医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插嘴道：“王，不知伤患之人，现在何处？”

身为医者，自然医者仁心，他可非常惦记着一位需要等待问诊的伤患。

明日烈之王神色已经有些明显落寞，不过还是回道：“便在里边。”

纪舒年压下急切，他率先走近帐篷，边看到熟悉的面容之人，此刻正躺在木床之上。

似乎察觉到动静，对方转过头与纪舒年对视，而纪舒年心中却是又惊又喜——此人便是已然‘身亡’的顾彧卿！

纪舒年瞬间松了口气，笼罩在心头之上的乌云也随之散去，但他还是强自镇定道：“为他看诊。”

与纪舒年不同，顾彧卿此刻看了纪舒年一眼，目光中带着冷淡与陌生，似乎从未认识一般，这让心中欣喜的纪舒年，有如冬日浇了一盆冰水。

“你是何人？”顾彧卿的声音干哑生涩，似乎很久没有说话。

纪舒年抿了抿唇，并未答复，他看向太医，太医心中叫苦，为顾彧卿检查了一番，这才达道：“回大人，此人头部受过撞击，应有淤血……”

按太医的话，顾彧卿头部受过撞击而失去记忆，至于哪时候会回复记忆全看调理后的运气。

纪舒年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不过比起所谓的记忆，至少顾彧卿还活着便好。

看着顾彧卿全身带伤，身上散发出**的臭味，纪舒年却并未抵触。

不得不说顾彧卿其性坚韧，因伤在紧要之处，便是太医用刀子将**之肉割除，竟是也一声不吭，不过从他脸上的冷汗来看，必然是疼痛非常。

待处理得差不多，已近傍晚之时。

太医禀报道：“回大人，这位……嗯这位大人肩有毒伤，此毒罕见，解毒还缺了几味药材，听闻恭亲王王府所有，老夫只能延缓一二，若是未能尽快解毒，怕是会毒发全身，届时恐是回天无术！”

纪舒年眉头紧皱，“可能用其他药材替代？”

他虽然很想借此机会从明日烈之王手中接回顾彧卿，但并不想要以此手段，特别是平日里身强体壮之人，如今却如此柔弱地躺在床榻上任人宰割。

太医摇摇头，“寻常药物虽能替代，却不能彻底解除毒性。而且……”

他有些踌躇，“而且几经试药之后，老夫也仅有四层把握。”

陈有福看着纪舒年拧着帕子，他犹豫上前，“主子，要不让奴才来？”

纪舒年面不改色将帕子擦拭已经残留干涸的血迹，“无妨。”

此时顾彧卿已然陷入昏迷，似乎是疼得很了，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在呢喃什么。

纪舒年想要听清，才刚靠近却倏地被人掐着脖子，力度之大，很快让纪舒年难以呼吸。

“主子！”陈有福发出一声惊呼，才刚想上前帮忙，却见顾彧卿已然醒来。

他双目茫然，回过神后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怔愣了一瞬，立马松开手，可即便如此，纪舒年脖颈之处依旧残留着鲜明的痕迹，在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显得格外刺目。

“抱歉。”

窒息感除去后，新鲜的空气灌入，纪舒年微微喘气平复气息后，回道：“无事，可曾好些？”

顾彧卿也不知自己为何心中这般在意面前这位陌生的男子，特别是看到他脖颈的掐痕，心中有着莫名的愧疚与自责。

他下意识问道：“我们可曾相识？”

纪舒年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可看到顾彧卿依旧摸僧的眼神，明白一切不过只是错觉，心中失落感更甚，不过他很快便整理好心中复杂的思绪。

他避而不答，说道：“你身上残留毒素，还需几味药材，且不必担忧，在下会为你寻来。”

纪舒年眼中有着顾彧卿看不懂的情绪，“你是想要留在此地，还是同我回去？”

顾彧卿曾救他一命，即便是他与恭亲王有仇，他也会为他求来，便当是报性命之恩。

他是注定要夺得皇位之人，如若顾彧卿留下，那他们或许能够二者同存，倘若是回去……

纪舒年垂下眼睑，看不出心中所想。

顾彧卿也只是失态一瞬，很快便收好心中思绪。

“你为何救我？”

“我们相识？”敏锐如他，顾彧卿从心中的古怪感觉，以及纪舒年对他的态度中得知，此人定然与他相识。

顾彧卿追问道：“我是何人？”

因着看诊之故，明日烈部族之人已经退守帐篷之外，入机留在帐篷之中除却纪舒年与顾彧卿二人，以及陈有福和用来掩护的太医，并无外人。

纪舒年定定看向他，“你真想知晓？”

不等顾彧卿答复，纪舒年已经为他解惑：“你乃南阳侯府顾彧卿，直属皇帝管辖……身受皇命远赴北疆，不慎突遭敌袭。”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在外人眼中你已是死人，如今你有两条路可走。”

“明日烈之王对你多有赏识，留在此地也能得到重用。其二，虽说如今已有顶替你之人，可皇帝对你欣赏非常，以你本事回到京中定然也能重获龙恩。”

“我与你也算是旧识，你曾救过我一命，不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帮你。”

顾彧卿想也不想答道：“回去。”

失去记忆的多少个日夜中，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回去，有人还在等他。

他并非不谨慎之人，只是看着面前容颜出众的年轻男子，他总是会莫名地信任于他，就跟心里让他回去的声音一般来得没有头绪。

而且，到底是何人在等他？为何这份执念如此强烈？

顾彧卿视线在纪舒年身上徘徊。

不论是何人，且待回去便能知晓！

这边纪舒年得到答复，深深看了一眼顾彧卿，“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这边明日烈之王得到顾彧卿需要的药材在大纪京城，而顾彧卿也有离意之后，仿佛瞬间衰老了一些。

他叹息道：“也罢，终是吾族留不住。”

纪舒年端坐于下方，“此人乃我大纪子民，王上仁慈通达，在下钦佩之矣。不知王上可有缺稀？在律令允许之下，某愿尽之薄力。”

明日烈之王已然察觉到纪舒年身份不凡，毕竟这般滔天尊贵之气，定然不会出自寻常人家。

换一句话来说，此人此番前来必有缘故，怕是与那位手上的勇士有所关联。

如今是不是利用，明日烈之王并不在乎，在救下那位勇士之时，他们也并非所求回报，不过……

想到部族中之事，明日烈之王还是说道：“如今两国战事当前，军中物资管控之严，连带着日常贸易往来也有所短缺。”

“不知贵客可否有甚法子，为吾族换取咸鹾？”

大纪对盐管控极为严格，非官不可私自贩卖，违者则触犯国法。

纪舒年闻言却是松了口气，虽说有国法在前，可又有哪位争权之人，私下没有其他筹谋？

是以，咸鹾纪舒年并不缺稀。

他却是话有目的，倘若明日烈之王不图回报，那才是真让人心有亏欠之感。

待商议好，顾彧卿伤势紧急，纪舒年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赶回城池。

纪舒年离开前已然同威武大将军知会，如今离开三日，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不得不说太医不愧是太医，才三日之时，顾彧卿表面上看起来已有所好转，如今已能下地，却不宜剧烈运动，不过也仅仅只是表面。

纪舒年知晓，只要残留之毒一日不除，顾彧卿始终在生死线中徘徊。

可是他又该怎样才能从恭亲王手中拿到药材？

他与恭亲王如今水火不容，加上储君之事，恭亲王怕是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他要怎样才能让恭亲王甘愿给他？

至少表面上不能以他的名义，可这些药材珍贵非常，怕是难以假借他人名义获取。

纪舒年面色冷凝几瞬，终是做了决定。

也罢，谁让他欠顾彧卿一条命？即便是自添不必要的麻烦，当以顾彧卿之命为重，其他再做筹谋。

也不知纪舒年与恭亲王做了什么交易，药材以最快速度送至北疆，而恭亲王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这让朝臣大感意外，纷纷猜测莫不是北帝对纪舒年有所不满？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纪舒年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去理会，因为两国终于开战了。

两国交战并非儿戏，纪舒年有自知之明，并未对不解之事进而指手画脚。

此刻他站在威武大将军身旁，不用多说什么，光是站在这里便能以振士气。

一个王爷，还是未来的储君，此刻出现在战场上，虽然不用他亲自出站，其中却是非常重大。

相较于他们大纪已然有所准备，还不知北疆三大部族首领换人的蔺国，可就相当地抓瞎，商议好的地点，等待他们的是四下埋伏陷阱。

后方有纪舒年坐镇，粮草军资不缺，威武大将军也不负其威武之名，将蔺国大军打得是节节败退，连失去数城，当北疆捷报传回朝廷，几乎是举国欢庆，可朝中氛围却并不友好。

蔺国有求和之意，朝臣一派为想要趁此机会继续攻打吞并蔺国。当然，表面上自然不能以这种名义，而是说蔺国冒犯在前，岂能是他们想不战便不战？

另一方为求和党派，说是北疆战役劳民伤财，倘若他国趁此机会攻打大纪又当如何？且对方已有求和之意，若是继续攻打，未免有点过于咄咄逼人。

党派之争常有，政见不合更是常态，总是争吵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