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恶女换脸攻略 第8章 第 8 章

太子的游园会果然是一派盛景，丹砚过去一直随侍在杜容瑾身边，杜容瑾又是不爱出门交际的性子，甚少见到这样的场面。她走过潺潺的曲水流觞，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晏宸，他正独自坐在宴席左侧饮一小盅清酒，微微低垂着眼睫的侧脸俊美无俦。只是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余人就是有讨好的心思，也无人敢上前攀谈。

杜容瑾此前刚有花朝节招惹来的名头，赴会的王公贵女们也都在注意这位太子亲自邀请的礼部尚书千金，见她身着金线缂丝的妆花缎，头上翠玉珠钗明艳庄重，举手投足贵气非凡，比花朝节那日更是耀眼。

丹砚迎着周围审视的目光，带着侍女小蝶在随从引路下不卑不亢地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突然被人撞了下肩膀，抬头一看，又是清悦郡主晏孀。

“郡主殿下恕我失礼。”丹砚微微一福身。

“怎么，杜小姐才看到我？我可是老远就瞧见你了，穿得这样惹眼，想不注意都难。”晏孀的语调阴阳怪气，显然是在讽刺丹砚今日不像以往素净，明显打扮了一番。

“多谢郡主夸奖。”丹砚落落大方地一笑，“我也只是想穿得体面些以示对太子殿下的尊重，想不到郡主就对我评价甚高，也是我不及郡主涵养，穿得如此低调不引人注意。”

丹砚这话就是在说自己确实比晏孀夺目美丽，晏孀气得想骂人，可又挑不出丹砚话术的错处，这一转神丹砚就轻飘飘辞了她落座了。

“你给我等等！”

“孀儿妹妹在吵什么呢？”此时走出一位年轻的贵公子，只见他面庞白净姿容俊雅，施施然步出，仪态甚是清贵。

正是当朝太子，晏徽。

他也注意到了刚刚与晏孀说话的丹砚，开口道：“素闻杜小姐是倾国倾城色，今日可算得以一睹真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太子殿下谬赞了。”丹砚立刻起身行礼，“我自幼身体病弱，不常出来走动，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是怎么一眼就识出我的？”

“因为我看到座的诸位中，唯有你的容貌真似花神转世一般。”晏徽显然也是知道近日趣闻，勾唇道。

“都是些传言罢了，容瑾不敢当此殊荣。”丹砚微红了红脸。

“太子哥哥，别说这些了。”晏孀看这两人相谈甚欢，一时更气了，急着打断他们二人，“听说哥哥寻到了张仲业的画作，我可迫不及待就要一观了。”

“好好，我觅得这副湖光七色图也是不易，所以特地举办游园会邀诸位一同鉴赏。”晏徽点点头，“来人，将画作呈上来。”

两个侍从抬着一幅卷轴迈着小碎步上前，两人将画作缓缓展开，一时只见上面波光粼粼宛如真实的湖水在浮动，天上流云彩霞更是绝妙，分明由多种色彩构成，却和谐不突兀，无论是流云还是湖水都如流动般真实而自然。

众人看到都不禁发出赞叹，晏宸也难得主动来到画前，垂眸专注地看着，陷入沉思。

“皇叔也觉得这图画得甚是精妙绝伦吧？”晏徽站到晏宸身侧。

晏宸是先帝最小的子嗣，二人年纪实则相差不多，但晏宸少时就立过战功，深受圣宠，晏徽虽然贵为太子，对这个手握实权的十一皇叔也很是尊敬。

“依我之见，这幅画恐怕不是张仲业亲笔。”晏宸淡淡开口。

“什么？”晏徽眉头一皱，“不是张仲业所画？这是何意。”

晏宸抬眼看看晏徽，不言而喻。

“这怎么可能，画院的人鉴定过，都说是张仲业的笔触无疑。”

“确实如此，单看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问题出在这印章上。”晏宸点了点角落的红章，“张仲业的每幅作品都有这枚印章，但湖光七色图是他晚年所做的最后一幅画作，而此时，他的这枚章因故遗失了，所以只有湖光七色图上面没有盖章。”

晏徽想不到花费大价钱寻来的图是赝品，他还为此举办游园会赏玩，现在当众落了面子，脸色一时很是难看。

而晏宸只觉无趣，转身就要离席。

丹砚见状，嘱咐小蝶留在原地，独自跟了上去：“王爷留步。”

“容瑾？”晏宸有些意外，“想不到你今天会来，怎么不见丹砚？”

“丹砚她……有些别的事，”丹砚含糊其辞道，“王爷，我今日有番话想同你说。”

二人便漫步走向人迹少些的回廊，丹砚也不多寒暄，直截了当地开口表明目的：“我这次是特地想说明，我对王爷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还请王爷就此绝了这个念头，更不要向我父母提亲，以免我到时候还要拒绝，拂了王爷的面子。”

晏宸有些意外杜容瑾会提及这个话题，并且杜容瑾和他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一向待他恭敬，从未有这样言辞生硬冰冷的时候，若是想提此事大可以委婉拒绝，她却说得如此不留情面，像是对自己很不喜欢。

“你多虑了。”晏宸眼里杜容瑾就像个年幼的小妹，他没有计较，“我并无此意。”

“那就好。”丹砚放宽了心，对晏宸却还是一点笑模样也无，“还望王爷说到做到。”

丹砚说完转身就走，她实在厌烦晏宸，在他面前连伪装出杜容瑾那温柔得体的模样也做不到。

晏宸看着丹砚的背影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丹砚正准备回座，却听到一阵骚动，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位极其清俊的公子携一名满脸疤痕的女子匆匆而来，正是陶淮之带着杜容瑾姗姗来迟。

“这不是礼部尚书之女杜容瑾的那个贴身侍女吗？怎么会跟陶太师之子陶淮之一起出现？”

丹砚原本那张丑脸和杜容瑾的美貌都令人印象深刻，花朝节后京中传了很久的“第一美女配第一丑女”，不少人都知道，现在看到杜容瑾的丑侍女居然跟陶淮之一起出现，四下里议论纷纷。

“淮之，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晏徽对陶淮之笑着招呼，又看向他身旁奇丑无比的杜容瑾，“这位是？”

“这是在我府上做客的丹砚姑娘。”陶淮之介绍道。

杜容瑾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哦？”晏徽挑了挑眉，“我怎么听闻，这位丹砚姑娘是杜家小姐的侍女呢？”

丹砚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她主动上前笑着解释道：“丹砚不日前刚辞了我家，原来是到太师府另谋高就了，果然是个好前程。”

杜容瑾看了丹砚一眼，不想与她做戏，她直截了当道：“此次游园会我随陶公子前来，太子殿下恕我唐突，我是有事想问问孙家大小姐。”

她说完就看向朝奉大夫之女孙怡：“敢问孙小姐，你府上那位庶出的三妹妹孙倩，如今身在何处？”

孙怡没想到杜容瑾会过来向自己发问，也是一愣：“我家中三妹刚刚过世，你如此过问我的伤心事，也太不知礼数了。”

“伤心事？”杜容瑾微微笑道，“可我看孙小姐满头珠翠，方才也与人言笑晏晏，实在看不出伤心。”

“你！”孙怡被如此质问，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侍女，怎敢这样出言冒犯，把她给我轰出去！”

“她现在不是什么侍女，是在我府上做客的贵宾。”陶淮之上前护在杜容瑾身边。

“淮之哥哥……”一旁的晏孀看到陶淮之护着这个丑侍女，十分震惊。

“淮之，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出言为难孙小姐？”晏徽也有些不解。

“太子殿下，我想事出有因，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丹砚却开口为杜容瑾解围，“我们不妨听听陶公子和丹砚姑娘究竟要问何事。”

杜容瑾见状也不再废话，直接挑明：“你那三妹妹根本还没死，我想此刻如果带人去搜查，一定也找不到她的尸身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怡惊道。

“孙小姐，你和你的母亲给你家中三妹配了冥婚，对外声称她是病死了，实则，是想将她活活殉给泰州知府刚过世的次子。”陶淮之道出真相。

孙怡立刻脸色煞白。

“可她却连夜逃走了，你们无法交差，又不想得罪知州，于是就打算临时找个女尸顶替。”杜容瑾接着说，“我因此险些被杀，脖子上还有未消除的勒痕呢！”

“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好大的胆子。”陶淮之冷道，“光天化日行凶，罔顾王法人伦。”

“你，你们空口白牙就想编这一出来污蔑我！你们有什么证据？！”孙怡反应过来，当然不肯承认。

“我脖子上的勒痕还不算证据？还有那两个受你指使行凶的家丁什么都招了，现在就在太师府里关着呢。”杜容瑾冷声。

“你那庶出的三妹妹，我也已经派人寻到了。”陶淮之继而打破她最后一点挣扎的妄想，”可怜她常年遭受虐待，浑身青紫无一处好地方，有她的指认，你还想如何抵赖？”

孙怡当即惨白着脸跌坐下去，杜容瑾和陶淮之明显是调查清楚了一切，有备而来，现在证据确凿，还是当着太子等人的面被揭露，她怎么狡辩也翻不出花来。

“荒唐！我朝自开国以来，早已废除此类陋习，你们竟敢私自配冥婚？”晏徽听到来龙去脉也是一脸怒气，“孙怡，还有什么话你就去京都府尹面前说吧。”

孙怡立刻被拖走了。

“太子殿下，情况一时紧急，惊扰了殿下的游园会，还望恕罪。”陶淮之请罪道。

“二位揭破一桩丑事，救了孙家三小姐，何罪之有？孙大夫如此管教不力，父皇也定会治他的罪。”晏宸说完又看向陶淮之，“听闻淮之今年入了殿选，一手的锦绣文章大放光彩，被父皇亲点了探花郎。可你却不肯接受朝廷封授的官职，把老太师气得不轻，这是为何啊？”

“殿下。”陶淮之迟疑一瞬，借着此次机会拱手道，“朝廷受封我入吏部，可淮之自小就有一个抱负，那就是平定天下冤案，我也一直四处查案，就是想将此作为事业。”

“好，好，今日这一番作为，我看你倒真有几分查案断案的才能，不如我就派给你一个任务。”晏徽背手笑道，“父皇甚为喜爱张仲业的画作，我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寻来了他的湖光七色图，还特地为此举办了游园会，本想在父皇寿辰献上，可是今日经过鉴定竟是赝品，如今也找不到比这画作更能使父皇开心的贺礼，我很是为此发愁。”

“太子殿下是想让我寻回湖光七色图的真迹？”陶淮之了然。

“不错，你若能寻得真迹献给父皇，也是证明了你的能力，并且父皇得此贺礼定能龙颜大悦，到时候，自会封赏你想要的官职。”

“太子殿下。”此时丹砚主动上前道，“寻图一事事关圣上寿辰贺礼，十分重要，若只是交给陶公子和丹砚姑娘，不仅他们压力甚大，更有因为无法交差赶不上寿辰的风险，恕我斗胆提议，不如将这任务多多分派几人，谁能寻到湖光七色图的真迹，最后就封赏谁。”

“杜小姐这提议倒是更为周全。”晏徽对丹砚也很是欣赏，“方才也是你为他们二人说话，我看杜小姐不止容貌出众，人也十分聪慧，那这寻图一事，你也一同参与吧。”

“多谢殿下赏识。”丹砚应下。

“在座的诸位也一样。”晏徽说罢看向在场众人，“最后谁能寻回真迹，嘉奖就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