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不知轻重的她、深不可测的他,以及背景那群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们,纪音实在找不到自己不尴尬的理由。
真希望有一位天神降临,救她于水火。
可眼前除了自己,没人能救她:“那,你们先聊?”纪音说完就朝门外走。
林荷愣怔的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沈仲洲的问题,只见沈仲洲跟随着纪音的脚步离开。
瞬时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自信油然而生,对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嘲讽道,“看见了没?是沈总主动的。”
沈仲洲脚步微顿,与纪音四目相对,眼里笑意瘆人。
“……”纪音心中感慨,林荷呀林荷,你也不必如此维护。
“感觉怎么样?”
“什么?”纪音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配不上你,我主动的。”
“……”明明是同事间的调侃,难不成他沈仲洲还要开个会探讨一下?纪音有些无语,“正事比较重要,我们不是去看场地吗?”
沈仲洲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谁和你你们,是你。”
“……”纪音不出意外的又被扔在了路上,好在这次手机和包包都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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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没纪音老师又掉链子了。”
“什么情况,不是国外的大拿吗?又搭葛上了沈总,怎么,工作效率这么低的吗?”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少使一些小聪明,早晚都会露馅。”
几个人在茶水间你一句他一句闲聊,纪音手拿水杯站在门口听了个一干二净,怕他们尴尬,最后还是返回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椅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一次面对同样的状况还是在上学时期,也是那时候纪音认识了与她年纪相仿的沈鸣轩。
那时候后的沈鸣轩和她一样,都像是一个不得已被迫长大的小孩子,但他又与纪音不同。
沈鸣轩盛庭集团董事长的外孙,妥妥的人生赢家,可内心却破碎的让人心疼。
而纪音则是荒野上无处安放的蒲公英,在学校成绩优越却被嘲讽排挤,只有沈鸣轩像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也因此认识了小她两岁的沈仲洲,成了他的补习老师,而纪音也随着沈鸣轩叫他一声小舅舅。
那时的谣言不比现在的对她刺得轻,豪门的狗腿子、交友的性价比,游走在豪门周遭的交际花,但好在那会儿有友情支撑,除了沈鸣轩还有一位好久不见的朋友。
而如今经历生活的历练,她也不再脆弱,可联想到往昔旧事重燃,像细针刺进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找了几个不错的场地,纪音和周边的负责人进行沟通,都有合作意向进行竞选,原本是三选一的,可不知为何,三家都有各自的原因突然取消合作意向。
按理说这本来就不应该由纪音负责,可偏偏沈仲洲那座大佛倾力为难,让纪音也是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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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宝贝,实在对不起,最近竟应付老孙他们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孙百果十分内疚,一边帮纪音夹菜,一边倒水卖萌,“但你放心,等我去公司一定帮你把气出了。”
“你可算了,谣言止于智者,你越这样越给我帮倒忙,况且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至于像他们说的似的么?什么都不懂瞎造谣,我最讨厌这种人了。”纪音很感动,这么多年了孙百果一如既往的站在她这边,无时无刻捕捉到她的脆弱,拥有这样的友谊是她纪音的幸运。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心里有数,况且你知道的,我也不是能吃亏的主。”
“以前是。”孙百果摇摇头,“但现在不好说。”
纪音苦笑,还不是为了躲沈仲洲,可那又怎么样,没能过一回合就被人认出来了。
“没啥不好说的,我现在是关关难过关关过,眼前这关可来者不善呐。”
虽然不善,但纪音也并称不上上火,如果真是沈仲洲使的绊子那他早晚都得把路帮百果铲平,毕竟现在他们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如果不是沈仲洲,是对家使的绊子,他们也不可能同时签三家,总体来说问题也不大,就算对家财大气粗她也留好了后路。
果然,一到公司纪音就听到了同事们的闲言碎语,三家拒绝合作,纪音再一次拖了团队的后腿、草包就是草包,终究扶不起来!
纪音暗叹,几年不见,沈仲洲变得更幼稚、小肚鸡肠了。
“音音姐,你可回来了。”林荷指了指沈仲洲办公室方向,“在找你,估计是场地的事。”
纪音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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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音刚进门口沈仲洲便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就是你让我放的心,三家,一家都没留下。”
“对我无能,让大家失望了。”纪音冷笑,“也让沈总费心了。”
沈仲洲面色突然冷了下来,“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理所当然,今天是,五年前也是,就因为你是弱者,就要所有人都替你背锅吗?我们是在工作,不是过家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和工作负责的,更没有谁一定要包容谁的。”
纪音委屈,他沈仲洲凭什么提她五年前的伤口,他又何时包容过她,她是弱者,可弱者就一定要被欺凌吗?
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纪音实在不想与他继续僵持下去,推门便离开了。
沈仲洲自己都没想到,五年了,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今天还是失态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是王治。
“咱,是不是……”王治见沈仲洲的状态欲言又止。
“怎么了?”
“咱们是不是过于针对纪音老师了?”
“针对她,谁能针对她,自以为是,以为全世界只有她可怜!”
“……”王治虽然不知道沈仲洲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但作为合格的助理他明白哪怕再八卦也不该问,“不是您让人拒绝和纪音老师合作的吗?”
“我?”沈仲洲意外,“我什么时候让你这样做的?”
“不是我,是别人。”王治仔细想了想,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瞬间改口,“可能是你最近对纪音老师有点小磨砺,所以下面的人揣测错了,应该是无心的。”
沈仲洲靠在椅背上,手掌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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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音心里堵得不行,带了几罐啤酒,在楼顶吹着风,江城的夜景很美,万家灯火闪烁,显的人更加的渺小,融入到灯火之中,甚至连蚂蚁大小的黑点都看不见。
正如她当时的处境,在资本面前连保护自己的权力能力都没有,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还要像个老鼠一样四处窜逃。
如今回来了,还要被当时的迫害者羞辱打压,甚至PUA!
纪音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一行清泪顺流而下,努力这么久,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可归来之后还是从前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纪音。”
纪音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双眼,直到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沈仲洲,慌乱的环视四周,丰海大厦楼顶空旷寂寥,只有她和他,瞬间心底凉了一截,和五年前的夜晚十分相似。
“你,别过来。”声音中夹杂着哭腔,有恐惧有委屈,让人心疼的紧。
沈仲洲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凭什么惧他如蛇蝎?
“纪音,你这样很伤人!”
纪音为了远离沈仲洲一直向着楼顶边缘靠近,沈仲洲手心捏了把汗,服软道,“你别动,我不过去。”
纪音目光紧紧盯着沈仲洲,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扶着栏杆,微暗的灯光将纪音精致白嫩的脸颊照出几分破碎感,尤其是那被泪水荡出的浅粉红晕,不禁让人生出几分怜爱。
二人僵持了许久,纪音终于放松了警惕,沈仲洲迅速几个跨步、转身将纪音拉到怀里,拉到了安全地带,“你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