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必须死 第102章 102

麒麟石像的舌头被扯下来之后，‘轰隆’一声，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缝隙，就像许落一开始看到的那样。

走过一段黢黑幽暗的石子路后，他们看到一间简易的——刑房。

这里居然关押着一个人，她呆呆地靠坐在墙角，脚上是一副铁制的镣铐，头发杂乱不堪地披散着，面前是一动未动的饭菜，听到脚步声靠近，头也没抬道：“说服我没用，不如想想怎么杀了我好。”

陆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家里居然有这样一个地方，关押着这样一个女人。

“你是谁？”

听到全然陌生的声音，女人猛地抬起头怔然地盯着陆玄和许落，问：“你……你们是谁？”

陆玄直直盯着她没有回答。

女人将陆玄上下打量一个遍后，然后轻颤着声音道：“你是寻哥的儿子？”眼神中泄露的是想要知道答案的急切和深深的关切之情。

这种莫名的情愫释放让陆玄有些微微地不舒服，一种全然陌生的情愫在心里攀升，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只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深深地瞧着陆玄，良久后道：“像！真像！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

“你在说什么？”

女人不顾陆玄的问话，自顾自道：“寻哥看到你长成这样应该会很高兴。”

陆玄问：“你认识我父亲？”

这人认识他父亲，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对父亲也有着一丝崇拜，但为何会被关押在这里，王福为何成天来给她送饭，父亲对这里发生的事情知情吗？

这是萦绕在陆玄心上的无数个问题，他必须一个一个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认识。”良久后女人才开口说话，“寻哥是个非常出色的捉妖师。”

“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关你的人是谁？是王福吗？”

女人摇摇头，然后道：“是陆寻，不！应该说是一个偷走你父亲身份的大妖。”

短短一句话，让陆玄反反复复来回品味了良久，都无法在他脑海中组成一个相对完整的答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站了起来，将散落的头发往后别了别，望着陆玄道：“孩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一切我都必须说出来。”

“……”

不知为何，陆玄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总觉得这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整理完情绪之后，女人开始说话了：“我是顾心柔，十二年前的混沌大战，我也在场，那时候神州大陆妖物横行，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只大妖，他召集一群为非作歹的恶妖不断残害百姓生命，导致百姓困苦，哭声四起，许多捉妖师便自发地组织起来一同对抗肆意残害人命的恶妖，寻哥便是当头一个，他聚集了许多捉妖师一起将那些妖怪猎杀，可为首的大妖实在太难对付，那是一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妖怪。”

“妖力强大，转瞬之间能击杀上百人，居然还流淌着人的血液，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我们不知道这妖怪从何而来，只能竭力对抗着，因为杀不死，所以便只能用计将他封印起来，即便是这样一个退而求其次的计谋也很难进行，有一天我们发现事情突然有了巨大的进展，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我却始终觉得某些地方有些怪异，如何原因是什么，却整理不出一点头绪。”

“后来我们将他逼入无量山，设下封印，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封印很快被破除，破除封印后，他更加肆无忌惮虐杀百姓，后来在无量山一战，寻哥才最终彻底将他击杀，而我也在这场战斗中发现了那丝怪异感从何而来。”

“寻哥根本不是寻哥。”顾心柔颤声道，“后面我们看到的陆寻是假的，是那个妖怪假扮的，真正的寻哥早就死了……”

陆玄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编造这些谎言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么费尽心思地污蔑我父亲？”

顾心柔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陆玄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也对，”顾心柔苦笑了一下，“我对你而言是个陌生人，你自然不肯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陆寻，不！住在陆家的那只妖怪早晚会露出他的真面目的，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但……孩子，我希望你可以多留意一下现在这个‘陆寻’，他总会露出马脚的。”

“不必！”陆玄快速道，“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说我父亲是妖，单单这一点就是一个非常蹩脚的谎言，他不可能是妖！”

“那是……”顾心柔痛苦地捂着脸，“因为我，他用兄长威胁我，让我用洗魄曲洗去了他的妖性，因为我才让他隐藏于世这么多年。”

许落道：“你姓顾，你哥哥是顾伯渊？”

顾心柔望向许落：“你见过我兄长？”

从看到顾心柔的第一眼起，许落就在观察她，她注视着陆玄时的表情有浓厚的眷恋，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之后所有的叙述每一个表情的切换和情绪的变化都过渡得非常自然，所以许落内心倾向于顾心柔并没有说谎。

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兄长他怎么样？”顾心柔问，“一切都好吧？”

许落点点头：“好。”

“那便好，那便好。”顾心柔说完再次望向陆玄，“孩子，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你现在看到的陆寻不是真的寻哥，他不是你的父亲。”

……

走出假山后，陆玄就一直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理智上告诉他不应该相信那位自称是顾伯渊妹妹的女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暗暗地在抗议，即便她说的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应该追查下去。

万一这件事情就是他否定的那百分之一呢？

因此陆玄现在心里很乱，这两种情绪分别站在天平两端不断地拉扯他，让不断游离在理智与情感之间。

“陆玄！”被落在后面两米之遥的许落喊道，“你等等我。”

这时陆玄才从杂乱难以捋顺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他看向许落，道：“抱歉，我走神了，应该等你的。”

“没关系，”许落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如果你想找个人倾诉，我就在这里，欢迎至极。”

“……”

“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陆玄顿了顿，“我只是有些乱，我想其中一定有些问题，父亲他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妖，可我……”

许落接了下去：“可你又不全然觉得顾心柔在骗人。”

“……”陆玄沉默地垂下头。

他确实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调查下去了，或者说，他在逃避面对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因而放弃追查真相的机会。

许落轻声道：“陆玄，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你。”

陆玄抬起头，看着许落，有些落寞：“这样的我让你失望了吗？”

“没有，我没有失望，”许落道，“只是突然意识到你也是个寻常人，既拥有盔甲也有软肋，这样的你反而让我觉得更真实。”

“……真实？”

“嗯，”许落笑了笑，“之前总觉得你无所不能，无所畏惧，浑身上下都是坚硬的盔甲，任何困难在你面前都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因为你都会克服，可是那样的你反而让我觉得很遥远，像……”许落指了指高高悬挂于夜空的一轮孤月，“月亮，在黑夜中发出巨大的光芒却很孤独。”

陆玄随着许落的手指抬头望向夜空，月亮的光芒是星星的几万亿倍，可星星却是紧挨在一起的，即便光芒不如月亮，却一样能点亮夜空。

陆玄觉得心中开阔许多，诚挚地对着许落道：“谢谢。”

“陆玄。”

“嗯？”

许落道：“你最近总在和我道谢，陌生人之间说谢谢是一种非常礼貌的行径，但朋友之间说谢谢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哦。”

“你希望我做什么？”陆玄道，“我都可以做。”

“如果我说和我一起到我的世界去呢？”许落说完这句话陆玄愣住了，她自己也愣住了。

这简直像在求婚，甚至他们之间的连恋爱关系都未确立，许落想她可能是疯了吧，但这又或许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不管怎么样，最后陆玄都无法逃脱必死的结局，那不如和她一起去她的世界，即便将异世界中的角色带到她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但她也想试一试。

这也许就是她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的答案。

一时之间，沉默变成了主旋律，没过一会儿许落只觉得烦躁。

0875不停地在她身边盘旋：“许落！你疯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陆玄就是一个NPC，你怎么还想着要把他带回去呢？你这是在异想天开。”

“你在做梦。”

“我……我要被你给气死了。”

“你已经严重脱离人物设定了，你知道吗？”

吵得许落耳朵简直要炸掉：“吵死了，0875闭嘴。”

陆玄呆呆地看着许落和被她拍到一边的小黄球，原本紧绷的情绪也很快松弛了下来，脑海中构建许久也没构建起来的话语全都被撕碎，不知道丢哪去了。

他问：“这球叫0875？会说话？”

许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陆玄早就看到0875了，也知道就知道她是异世之人，所以关于这一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对，会说话，特别吵。”

陆玄静看了两秒，然后道：“真是有趣，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飞球。”顿了顿又想起许落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想了想，还是要回答。

“刚刚你的问题，我……”

刚想起个头，便被许落打断：“我刚刚说的，不用着急答复我，之后再说。”

许落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0875虽然吵，但他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她想让陆玄脱离必死结局并且和她一起回到她的世界，这点难度很大，她现在连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去都没有办法保证，又怎么能要陆玄给她有这么多不确定因素的问题的答案呢。

陆玄顿了顿，道：“好，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