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紫色的淤血顺着点点针眼流出,几乎将洂彧的整双腿都就此覆盖。
楼时慬越等越不耐烦,当即便转过身子,伸手一把将谢奉玉拉到自己身侧,瞪了两人一眼。
楼时慬脸色阴沉,说出的话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治完了,那就该走了。回去后你要补偿我,我让你出来了这么久。”双手环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抬了抬下巴。
话音落下,谢奉玉便被楼时慬强行拽了回去。
谢奉玉也是无奈,只好跟人走。
洂彧此时早已疼的昏睡了过去。
芫钨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人,眼里是不见光明的深渊。
这双腿……
拿来又有什么用?
芫钨走到洂彧的身前,半弯着腰俯下身,抚摸着眼前人苍白无色的面庞。
“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我会将你保护的很好,只要你答应与我在一起。这双腿,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倘若你敢背叛我,逃走,那这双腿,你也别再想要了。”
芫钨在洂彧的眼处落下一吻,眼里似乎藏着几分深情:“我是真的喜欢你,阿彧。”
芫钨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盖在洂彧的腿上,随后便推着轮椅回去。
芫钨对洂彧的喜欢,整个修仙派以及世家的人都有耳闻。
只不过这种喜欢,他们不仅觉得洂彧无福消受甚至还不配!
在他们的眼里洂彧是魔头,而芫钨则是天上谪仙下凡。
洂彧杀人只杀心坏到极致之人,嘴上说说的那些人,洂彧更喜欢的是用修为镇压,随后逗逗人,玩弄一番后再丢回去。
可在他们的眼里,洂彧早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人会想去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洂彧一袭红衣作恶多端。
芫钨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就连那些小孩都知道这句话,常常挂在嘴边。
甚至还会玩起一些打打闹闹的小戏法。
可笑的是,没有一人觉得洂彧这魔头的骂名背负的无辜。
谁让他要杀了云明城的大清主?
云明城在这修仙当中的地位,可是最重的一个。
若明行的死,就好像是在为他们敲打着响钟,在告诉他们:不能任随着洂彧这般强大下去。
而他们的算盘,也由此慢慢的打响。
不管二十五年前如何,也不管二十五年后如何。
此时,洂彧只能是芫钨的。
谁都不能从他的手中抢走。
现下回风庸城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天色渐暗,芫钨此时还带着洂彧。芫钨手中施展着灵力,将眼前所及之处,都用灵息照明。
月色覆盖着整个竹林。
今夜便随便凑合一晚,在此处歇歇脚。
芫钨将椅子上的人抱起,而自己则靠着树坐下,让洂彧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环绕着。
而另一只手则是将那衣袍拿起,想要为洂彧擦拭着腿上的血迹。
见皮肤上那密密麻麻的针孔,芫钨看的眉头紧皱,只觉得眼前一阵恶心。攥着衣袍的那只手更是紧了又紧,随后松开,盖在洂彧的腿上。
抱着怀里的人。
待明日便启程回风庸城。
将人关起来。
哪也去不了。
芫钨心里想的自然是好。
可洂彧其实并没有彻底昏迷。
芫钨口中所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在耳里。他口中所说的喜欢,不过都是骗人的,当不得真。
这双腿,能不能好。
也只能看接下来的造化了。
虽是夏季,可到了夜晚依旧是冷。
洂彧往芫钨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暖和的位置后便安安静静的眯着眼睡着。
可腿上的痛却不容得他忽视。
芫钨见此,将洂彧往自己怀里更是拢了拢。
两人相拥而眠。
经过一夜,洂彧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珠也已经凝固。
芫钨绕过洂彧双腿的那只手只觉得难受,触摸着那一颗又一颗凝固的血珠。
芫钨垂眸盯着怀里人看了好一眼,语气之中略带着些嫌弃:“还真是想将你丢下去。”
洂彧自然而然也听的出来。
虽弱郁以往也嫌弃自己,可说到底他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实际上从未嫌弃过。
可芫钨的这个嫌弃,是**裸的嫌弃。就像是对某种东西厌恶到极致,心中泛起了恶心一样。
洂彧在此刻抬眸,语气平静:“你若觉得一直抱着我很恶心,将我放下便可。”
经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的冷嘲热讽,洂彧早已不在意这些。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罢了,又有何好在意的?
若是他在意,岂不是每天都在给自己找气受?
芫钨听后轻声一笑,道:“你的这双腿此时确实是有些恶心,不过看在你是我喜欢的人份上,我便也不在意。”
洂彧听后一笑:“我发现……你很喜欢用施舍的语气和我谈话。”
芫钨说话向来如此,听洂彧如此说,芫钨也毫不在意,更何况他说的也没有错。
芫钨一路抱着洂彧也不觉得累,只不过还是要租辆马车的为好。
洂彧此时,可经不起芫钨一直折腾。
天色明亮,太阳隐隐挂空。
署季本就是炎热的季节,哪怕是清晨的阳光,都带着燥热。
洂彧向来怕热,当即便不满了:“找一处地方避避,热。”
洂彧这二十五年来可是被弱郁养的娇贵着呢,十指不染阳春水,就差衣来张手饭来张嘴了。
芫钨嘴里轻哼着:“你倒是开始使唤起了我来。”
洂彧不以为意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芫钨不语,不过也没有听洂彧的,依旧是自走自的。丝毫不顾怀里的人此时如何。
洂彧见此也是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也罢,他找人治好了自己的腿,也算是好的了。
到时等这双腿好了之后,再跑也不迟。
虽没有灵力在身,可也有暗器。
到时候能躲多久便多久。
此时温度正在不断的升高,热的洂彧几乎大汗淋漓,脸上更是冒出一滴又一滴的汗珠。
既是如此,那也不怪洂彧了。
洂彧当即便将脸上的汗往芫钨的怀里蹭。
这一路上,洂彧身上的汗几乎都要渗透过衣物,沾染到芫钨的身上。
芫钨看着洂彧的眼神里,几乎带着嫌弃。
天虽热,可也不会流这么多汗吧?
想来这人是故意在跟自己赌气。
洂彧热的整个人都难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找个凉快的地方。”
芫钨语气冷淡道:“再往前走便是青州,你再忍忍。”
洂彧脸上明显的挂上了一股怒火:“我忍不了。我现在是个普通人,又不像你,可以用修为抵挡热气。”
这一气起来,便更热了。
见怀里人身上的汗越流越多,芫钨也有些受不了,只好找一处略显凉快的地方。
大树下乘阴,凉快。
芫钨三两下便将身上的人放到地上。
洂彧挪到了个较为舒坦的位置坐下,背倚靠在强劲的树柱上,将腿移到一块,直直的放着,随后便将那雪白的衣袍拿下,露出腿上那些已经结痂的针孔。
洂彧随意的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将瓶塞拿下后便朝着腿上散去。
芫钨就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更何况芫钨的眼神并没有落在洂彧的腿上,而是落在洂彧的脸上。
芫钨看的入迷。
从坐下到现在,芫钨都一直盯着洂彧看,洂彧被芫钨这般盯着,脸色明显的沉了沉,当即便对上芫钨的目光。
奈何芫钨并没有要躲的意思,甚至还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眸看,觉得甚是有趣。
洂彧将目光收回,往旁侧了侧。
芫钨见此,心里当即便有些不舒服,朝着洂彧靠去,甚至将人强行翻转过身看着自己。
“不就是看两眼,这就生气了?”
洂彧闭着眼眸不想看。
可奈何下一刻芫钨便低头吻了上去。
洂彧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将人推开,可芫钨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反抗,当即便将他的手压制,吻的很是用力,唇很快便被芫钨咬破了。
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口腔当中。
良久。芫钨方才将洂彧松开。
洂彧咂了咂嘴:“有病。”
芫钨毫不在意,反正眼前之人都是自己的。
“阿彧,喜欢我吧。我会待你好的。”
洂彧嘴里胡说道:“要我喜欢你很简单,除非你变成女的,否则绝无可能。或者你去割了,我也勉强能接受。”
然而芫钨还真的就信了,将自己外貌还有身形都变了几分。脸都变得柔和了些,嗓音更是清冷好听。
“这模样,你喜欢吗?”
洂彧有些心中有些好奇,挣扎几许方才睁开眼眸看着眼前之人。
这张脸差距倒是很大,美是美,不过说到底还是个男子。
洂彧便提不起多大兴趣。
芫钨见状,手一伸,一把匕首便出现在掌心中,将匕首递给洂彧。语气轻柔道:“你要是想,也可以。”
洂彧只觉得眼前人有病,是真的有病。
洂彧一把接过,当即便要朝着芫钨身下刺去,没有丝毫犹豫。
可却被芫钨徒手接住,轻哼出声:“你还真是没良心。让你刺还真的刺。”
洂彧丝毫不理会,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他将匕首猛的从芫钨紧握的手中抽出,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在地上,随后便心安理得的侧过身子。
可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紧紧贴在自己的唇上。
黏糊糊带着温热的液体紧紧的贴靠着唇,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涌上心头,洂彧眉目一皱,心里暗骂着。
伸手握住芫钨的手便要拿下,可却被芫钨的灵力所给震开。洂彧也放弃了挣扎。
温热的鲜血不到的从掌心处的伤口流出,滑过洂彧的嘴唇脸庞,滴滴落在衣领上。
“你最好是老实一些,别以为我喜欢你,我便什么都会容忍你。”芫钨说出的话很轻很轻,可却也冷漠无情,丝毫没有半分情感的停滞。
洂彧自是不听,再者他又何时说过要他的喜欢了?
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刚见到自己时,还一副深情模样,可现在得到了,就是这般模样。
呵,男人。
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
也不知这般有何意义。
这情义又有何用?
不就是想要看自己挣扎的模样吗?那他便不挣扎,随他。
于是,洂彧便一动不动的侧躺着。
捂着自己嘴的那张手很快便松开了。
洂彧见此,当即便抬起袖子去擦脸上黏糊糊的血迹,面色平淡,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
不过是霎那的功夫。
雪白白的衣袖还有衣领都沾染上了斑驳血迹。
芫钨整个人都朝着洂彧靠去,手上的伤根本就没有要处理的意思。
那只手就这样落在洂彧的腰上。
洂彧垂眸瞟了一眼,并没有都在意,闭眼休憩着。
从昨晚到此时,洂彧滴水未进。
洂彧脸色惨白,几乎毫无血色。
也不知日后这人还会发什么癫。
到了晌午,天气越发的炎热,这树底下也不阴凉了。
洂彧望着高挂于空的太阳眯起了眼睛,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难受的很。
若是身旁之人是弱郁,洂彧必定会开口说一句。
只可惜身旁之人不是。
洂彧缩了缩身子,不想搭理芫钨,也不想开口言语。
芫钨手撑着下颌,伸出手便将人拽过,强行让洂彧睁开眼看着自己。手抚摸着洂彧的脸庞。
洂彧更是没好气的翻了白眼,闭上眼。
芫钨并不在意这些,往前蹭了蹭,当即便在洂彧的脸上落下一吻,嘴里说着:“你是我的。”
推又推不开的。
洂彧越想心便越烦。
休息好了,也该赶路了。
不过话说来,他的里裤跑哪去了?就这样光溜溜的,很不自在。
洂彧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芫钨身上:“我里裤去哪了?”
芫钨:“丢路上了。”
洂彧:“……”
“到青州后,我要换一身衣物。”
现下穿的这袭白衣上到处都是血渍,看着眼里怪难受的,尤其是脸,他还要洗把脸。
这张脸此时也不知丑成了何等模样。
到了夜晚,才走到青州。
前些日子来青州的那些仙门世家兴许也已经离开,就算没有离开,洂彧也不怕。
毕竟身边还有芫钨在。
这几日怕是都下不了塌了,轮椅都丢了。
洂彧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弱郁,若是此时弱郁在那便好了。
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听。
周遭声音很是喧哗,洂彧伸出手戳了戳芫钨的胸膛,软下嗓音,虚弱道:“买些吃的给我,我要饿死了。”
洂彧此时是真的快要饿晕过去,再不说,说不准还真的就一命呜呼,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可芫钨却只是嗯了一声。毫不在意他口中说的。
洂彧等了半天都没等来芫钨的回应,便也算了。闭上眼眸便准备睡觉。
可却怎么也睡不着,头越发的疼痛。好似要炸开了般。
洂彧皱了皱眉,强忍着这股强烈的不适感。再疼也只是掐着自己。甚至越掐越用力,闷哼出了声。
原以为芫钨会问一声,结果这人压根就像是没有听见的样子,装聋作哑。
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发生了剧烈颤抖,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疼”一字在回荡。
鲜血不断地从唇角溢出,染红了衣襟。
洂彧突然间猛地扬起头,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大口黑血便喷涌而出,溅落在他的怀中。随后,人也彻底失去意识,昏死了过去。
昨天做了个梦。又又又又梦到鬼了。而且还又又又又又又是她。真的很离谱,都快一年多了,碰到她也不知道多少回了,多多少少也该换个鬼了吧。昨天梦到她的时候,又又又又掐我脖子,掐我脖子也就算了,她还边带我飞边掐我脖子,然后我……放弃挣扎,垂下双手!好好好!我明显的察觉到她慌了!!!真的,她掐我脖子的手松了,我都已经真的快喘不过气了!这是唯一一次她慌了!而且我梦到她的时候,心里都沉默,说:又是你!!
她身上的气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一来我就知道。先前也有点渊源。
第一次梦到她的时候,也是掐我脖子,后面她带我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离现实世界有一道门,她给我买了很多很多好看的簪子,还有衣裙,我们穿的还是情侣衣裙,她牵着我的手,不过从头到尾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她长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看,一股清冷感,不苟言笑。话说我梦到她这么久了,都没见她笑过。之后奇怪的是,我梦到的全部都是她,她每次都掐我脖子,我就会拼命喊人,喊不出口,感觉喊出声了,但是现实就不知道了。在梦里,她抓过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我都是躺在床上睡觉,梦里的睡觉。有一次她抓住我的手,想要拉我走,我硬是不起身,躺着,任她怎么拉也没用!被鬼拉着当然有求生欲了,我就抠她,把她手都扣下来一块了,有股透明感,没有血,感受到的。我现在都开灯睡觉了,我房间里从来都没有黑下来过。结果还是碰到她了。中间部分,算是中间吧。她穿着新娘服,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鬼新娘,味道一模一样,就是她!有的部分不好说,不然显得我特别不要脸,就是这是一个庄子一样的地方(古风向)然后就是嫁给她,我穿着婚服坐在床头,结果听见外面那个庄主在和她说话,让我嫁给另一个人,谁干?这事谁干,然后我就说:我嫁给你可以,嫁给他不行!毕竟,她长的好看啊!至少会动,另一个还不知道会不会动。一个尸体一个鬼,我还是选鬼吧!
后面就碰到,感受到的,她身上的那股感觉,很奇怪。还不错。我已经接受了。但是可不可以下次梦里再见面,不要掐脖子。
昨天掐脖子装死了。慌了。今晚还见吗~(摇手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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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