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 第109章 八卦

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让郁羲已经有几天不去焦虑自己的贫穷和完全的寄人篱下。

成为新周末的星期三星期四和过去的每个寻常周末一样都过得很快，一个是因为对副本带着恐惧的期待，另一个则是因为浑浑噩噩身心俱疲。

于是他更加喜欢工作日，上班前下班后各遛半小时的狗，白天给住在医院的许扶章送一日三餐，晚上独自或是和裴明修一起看看书练练字。

遛狗自然也不会是一个人，就像买饭送饭也都是搭万寻的车，后者已经用短短一周的时间开得还算顺溜，只是依旧是极其猖狂的无证驾驶。

“所以，你很喜欢这种生活。”万寻一手拿着小风扇一手牵着狗绳，“真搞不懂，你居然会喜欢中心那么无聊而且……无聊的工作。”

“工作无聊，但是同事和领导都很好。”郁羲加大了力度，让扇子风波及到对方，“如果你的前领导对你好一点，你还会辞职吗？”

“应该会再纠结几天。”万寻脸色一变，“都怪云破月给我安排的破工作，也不说挑挑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应该很忙的，人品问题也不能怪他。”郁羲看向他，牵绳的那只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表示安慰，“在袁沅那边工作得还开心吗？”

袁沅，就是郁羲面试时主动和他搭话的那个栗子头男生。郁羲结束面试等出租车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刚刚结束出门的对方，被热情地预约了改天的晚饭，互留了电话。

万寻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反正听顾客讲他们的爱情观、感情史和征友条件还挺有意思的，我之前很不理解罗方荀为什么会因为周浅提出分手而那么伤心，听了那么多故事，好像有点理解了。或许是因为太喜欢了？也或许是周浅想走就走的性格让他非常羡慕？”

“他确实很喜欢他初恋女友，大学就在谈了。”郁羲叹了口气，“可惜叔叔阿姨不同意，因为周浅不是临江人，也不愿意留在临江工作。”

“其实罗方荀也不想一辈子困在临江。”万寻说道，“他攒钱就是为了可以潇洒地辞职然后离家出走，找到他喜欢的事情。”

“叔叔阿姨对他确实过分严苛了。”郁羲说道，“我妹妹读书那么厉害都没跳级，方荀却多次跳级，只比我大两岁工作时长硬生生多出来五年。”

“基本上没有和同龄人相处过，也没有正常的社交，他的读书生涯可难熬了。”万寻勾住郁羲的肩膀，“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缠着你了吧。受他的影响，我见到你第一眼就倍感亲切，完全忘了云破月的叮嘱。”

“云组长叮嘱得也没错，你和方荀还是不一样的。万一遇到特别熟悉的人，暴露是迟早的事情。”郁羲说道。

两个人边聊边绕着小区人工湖转了大半圈，准备打道回府时遇到了一个人。

“这么热的天你们还出来遛狗？”留着挂耳短发的女人拎着朴素的帆布包走过来，亲切地摸了摸金毛，“CoCo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苏老师，您是去上课吗？”郁羲拽住过度热情的毛孩子。

“晚上有三场团体心理辅导，我早点过去准备。”苏朝又摸了摸边牧，主打一碗水端平，“我们不离也好看。”

“有机会我们也想参加一下呢。”郁羲笑着说。

“等开大课的时候给你们留两个名额。”苏朝笑容温婉，“上次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一直说请你们吃饭到现在都没有实现。正好我明天不用上课，来我家里吃饺子怎么样？”

“非常想尝尝，但是我明天晚上有事呢。”郁羲说道，“实在不好意思。”

“七夕约会吗？”苏朝笑着说道。

“嗯。”郁羲点了点头。

苏朝看向另一个人，语气调侃，“你也要和女朋友约会？”

万寻抿了抿嘴唇，略嫌弃地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和女朋友坚持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苏朝说道，“我们有机会再约吧。”

郁羲万寻和她告别，等人走远了才开始嚼舌根。

“你有问过她是谁吗？”万寻说道。

“基地第一任组长的爱人。”郁羲说道，“也是三组的人，她丈夫和女儿都去世了。”

万寻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

郁羲想起了宋憬，内疚感再次浮现。

“把他们送回去吧，我们差不多也该出发了。”万寻正盯着手表说道。

他们要去“下里巴人火锅店”，袁沅要在这里请他们吃饭。

“没事，反正店铺就在附近，取号很方便。我们经常代取号赚点外快。”袁沅似乎颇为自豪，“要不是取号需要刷手环，我都不去店里了，直接当黄牛专职倒卖，说不定赚得更多。”

“一天排两次号，也能日入200呢。”万寻说道，“冉哥不来啊？”

“冉哥说他一大把年纪就不来凑热闹了。”袁沅指了指自己的手环，“但是他会全额报销。”

“他哪里就一把年纪了。”郁羲笑了，“刚刚不惑之年。”

“放古代，他都能当你长辈了。”袁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冉哥说我们天天哥哥的喊他，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年纪了。”

三个人没聊多久，卫燃和沉水烟也过来了。五个人很快落座。

“这是我们第二次来了。”卫燃指了指玻璃墙，“上次我们坐在隔壁。”

“我们也来了三四次了，都是完成了kpi，销冠请客。”袁沅说道，“这家店味道时好时不好，说是供应商会突然更换，导致锅底不同。”

“现在就怕听到‘突然’，这个词已经和死亡绑定了。”卫燃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副本有没有尽头，一周一次，持续个一年半载的，谁受得了。”

袁沅指挥服务员把清汤的一边朝向郁羲万寻和沉水烟，“最近不是有过几次游行示威嘛？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副本和环境保护有关，明明自己也没享受到什么，结果灾难还得共同承担。不少车和店铺都被砸了，据说派出所里都没地方再拘留人了。”

“正常，我看到那些开豪车住豪宅的还觉得心理不平衡呢。”卫燃撇撇嘴。

“现在普通幸存者也可以申请开车上路，要不然我怀疑那些激进派见一辆砸一辆。”沉水烟摇了摇头，“每次浩浩荡荡一堆人，都走不到A区就散了，还以为会冲进基地呢。”

“冲进基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回头基地罢工，现在的生活都没了。”袁沅不以为然，“单纯的发泄而已，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气愤，我连车都没有，结果空气污染还要算上我，合着冰川融化就因为我多做了几个深呼吸呗。”

“人类命运共同体，谁都躲不过。”沉水烟说道，“要我说，副本更像是人类清除计划，地球上的人太多了，清除部分环境自然会慢慢恢复。”

郁羲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放菜。

“好辣！”万寻尝了一口辣锅里的脆毛肚，“水！水！”

沉水烟连忙给他满上，“他们俩点的变态辣，你最好在清水里涮一涮再吃。”

“但是辣的好像更好吃。”万寻一口气喝完，等着沉水烟再给他倒一杯，“下次可以试试微辣。”

“点鸳鸯锅已经是我妥协的结果了，你居然还想玷污我的辣锅！”卫燃又夹了一块毛肚给他，“你多吃点，说不定就爱上变态辣了。”

“今天这味道不错。”袁沅点点头，“算是这几次里面最好吃的一次了。”

卫燃也吃了几口，“这次的味道赞啊，看样子新换的供应商不错。”

郁羲尝了尝辣锅里的牛肉片，被辣得说不出话来。

万寻把杯子送到他嘴边，“辣傻了？你还不如我呢。”

郁羲喝完水才开口说话，“不是，我吃下去的时候想起来之前的一次副本。”

“你在副本里干啥了？”卫燃头都没抬，在和美食搏斗。

“迫不得已，尝了下……人肉的味道。”郁羲说道。

袁沅嘴里的牛肉片“啪叽”掉进碗里，“我吃不下去了……”

“害，我也吃过。”卫燃拍了拍袁沅的肩膀，“我有一场被困在沙漠里一个多月，有一个幸存者直接被杀了……”

“我不听！我不听！”袁沅捂住耳朵，“你们副本的口味都这么重的吗？”

“那只能说你运气好。”沉水烟笑容难看，“有的副本真的很……变态。”

“你看你，名字可爱，副本也讨喜。天选之子啊。”卫燃把袁沅碗里的牛肉片夹起来塞进对方嘴里，“这可是牛肉，你知道现在牛肉多贵嘛？”

“不许说我名字可爱。”袁沅囫囵咽下，“我可是身高181体重150的剽悍体育生。”

“圆圆！”卫燃稍微提高了音量。

“嘘！”袁沅按住卫燃的后颈，“这顿可是我请客啊，能不能给点面子。”

“这顿是冉哥请客。”万寻直接戳穿，“你也可以不找他报销，那这顿就是你请。”

“那不行，我的钱得攒着。”袁沅说道。

“你攒钱干什么？现在又不用买房买车。”沉水烟问道。

“我要买道具。”袁沅说道。

“道具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没啥关系。”卫燃勾住袁沅的脖子，“最便宜的都得几十万，就算你打两份工，那也不知道得攒到何年马月去。你还不如期待能进一个有道具的副本。”

“我只要那个最便宜的符纸。”袁沅说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副本里拿到道具我可以转手卖出去。”

“你想和谁组队？”沉水烟问道，“你的家人吗？”

“差不多，但我还没求婚。”袁沅说道。

“求婚？！”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袁沅满不在乎地吃了一口菜，“我毕业那天就打算求婚的，但是没求成。”

“她……跑了？”沉水烟问得小心翼翼。

“差不多，失联了。”袁沅说道，“不过没关系，等我有了符纸，就可以找到了。”

“你毕业那天……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郁羲说道，“你找了她三年？”

“嗯。”袁沅喝了口水，语气平淡，“找了三年。”

“可是，你确定她还……”沉水烟话没说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肯定活着。”袁沅眼神坚定，“我男朋友是个很厉害的人。”

“男朋友？！”

全桌再次震惊。

“对啊，男朋友。”袁沅停顿了一秒，“我没和你们说过我是gay吗？”

所有人疯狂摇头。

“没事，你们现在知道了。”袁沅战术后仰，“你们不会歧视我吧？”

所有人再次摇头。

“你男朋友知道你要求婚吗？”沉水烟似乎更加感兴趣。

“不知道，我隐藏得可好了。”袁沅得意地笑着，“他说他会来看我的毕业典礼，于是我找了好多同学和老师，请他们帮我完成求婚。”

“可是，他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