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徵强忍着痛,把过去埋藏在心底的事倾倒了出来。
孟婆有些意外,她原只知道宫徵是天庭下凡历劫的仙人,却不曾想,锦瑟原来也是天上的小精。
不知何时,阎王也来到了奈何桥上,他无奈地看着河里的宫徵,叹了一口气。
他是知道原委的。
乐理仙官和阎王是生死挚交,乐理仙官原本交代下阎王暗中扶持宫徵,让他在人间过得好一些,可宫徵,总是一意孤行。
人世间的事,原本地府不该干涉,但眼下,人间也出了一些事,让地府和天庭不得不管。
起因是地府点人查数的时候,莫名发现不少至纯至洁的灵魂缺席报道,而天庭,也发现一些本该入仙籍的魂魄不知所踪。
“宫徵,这是你爹爹给你的锦弦,戴在手上,你可以随意进出地府和人间而不受伤害。”阎王把锦弦往空中一扔,下一秒,那弦便缠在了宫徵手上。
只见那弦一落在宫徵的腕间,便主动缠上了他的手腕,下一秒,忘川河里的孽障瞬间离了宫徵几尺远。
“去吧,孩子。”阎王说道。
孟婆扭头看着阎王,若有所思。
“宫徵,”孟婆突然叫住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葫芦,“或许你会用得上。”说着,便把葫芦抛到了宫徵的手上。
宫徵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体的痛意,从忘川河里飞身而上,往黄泉路走去。
阎王看着宫徵手上的葫芦,觉得那葫芦上的红丝,格外的眼熟。
他看了孟婆一眼,有意无意地说道:“那葫芦,是月老给你的吧。”
孟婆抬头看了阎王一眼,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似乎并不想多言。
“没想到你还留着它。”阎王自顾自地说道,话语里,满是自嘲。
孟婆又看了阎王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奈何桥。
走到桥底,孟婆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着一身蓝衫的他,已经在桥下徘徊了许久,久到,他的魂魄,已经因为忘川河的瘴气,而隐隐有了破损。
再这样下去,只有魂飞魄散的结局。
“公子,要来一晚孟婆汤吗?”孟婆向他递去了碗,她看向男子,才发现他的额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疤痕,一直从左边的太阳穴,横亘到了右眼眼角处。
“不必,我在等人。”男子说道,和他凶神恶煞的样貌不同,说话间的他,十分知书达理。
又是一个痴情魂,孟婆对此已经见惯不怪。她收回了手里的碗,转身往桥上走去。
桥上,已经没有了阎王的身影。
宫徵配戴着锦弦,握着葫芦,有了仙气加持的他,快速飞行在黄泉路上。
即便是满身伤痕和血迹,浑身瘴气,宫徵也依旧坚毅而坚定。
他的身上,终于显露出了仙的气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一路上,小鬼和鬼差看到宫徵手腕手上的锦弦纷纷退避三尺,宫徵也因此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人间。
他找到了皇宫,穿梭且隐匿在了重重叠叠的宫殿之间。
我和皇后娘娘被华年带到了占星台,分别捆在了两根日柱之上。
我终于看到了那位华年嘴里无所不能的国师了。
丹凤眼,吊梢眉,脸极尖,声音尖细,行走间,一摇一晃的,若不是知道他是国师,我真的要以为他是哪家的太监。
非但没有一丝男子气概,甚至比女子还更为阴柔。
跟个狐狸精似的。
“国师,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华年恭敬地对国师说道,国师转身看向了皇后娘娘,又转头,看向了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非常的不适,如此阴毒奸涩的眼神,是我在忘川河的厉鬼眼里,也不曾见过的。
像是钩子一般,似乎想从我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突然,他对我漏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让我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是人,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而我的直觉,向来很准。除了在华年一事上,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迟钝,生生蹉跎了十年。
果然,我看着皇后娘娘,原本她正竭力地挣扎着,在和国师对视之后,渐渐地萎靡了起来。
皇后的眼里,没有了光。
像是被抽了魂一样。
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宫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人间一点儿也不好,华年他变了,在人间的这些天,我好饿,好冷,好累……
地牢的湿气刺骨的寒,占星台上的风,更是像刀一样割在我的脸上。
仙藕做的□□和我的灵魂一点儿也不契合,总是时不时的有些抽离,却又扯着我不放,我觉得我的魂体都要被撕裂了。
这里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我想你了。
那是我才知道,原来宫徵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特别而重要。
他是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了。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