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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同人 第18章 拾捌

作者:且行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26 21:18:32 来源:文学城

“菜无心,可以活,人无心,马上死。”

————《繁花》

香山路,街边小店在放歌,邓丽君的《又见炊烟》,优雅细腻,动人心弦: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

黄昏已过,将将入夜,天上飘小雨。汪小姐撑伞立于香山路的三层小楼前,手里捏着爷叔给的一把钥匙,心情复杂。

算了,相识一场,既然他病了,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汪小姐敲门,无人应答。等待许久,雨水顺着伞的边缘落下,将她的肩膀晕染成墨色。汪小姐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盏灯,足以照见所有陈设,也照见汪小姐的不知所措。

屋内摆设同思南路一样。

胡桃木方桌一张,椅子四把,皮质沙发旁放了绒椅一张,茶几上有花,是汪小姐喜欢的粉色玫瑰,但已经凋零。

壁纸淡雅,上面挂着几副印象派画作,其中一幅是海边日出,色彩和光感极美,冉冉升起的太阳就像一颗明珠。

汪小姐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若是她不来,阿宝便困在这里孤独一辈子。

可她不敢再去猜测。她喊了一声:“宝总。”并无回响。

直到她推开了卧室的门,发现阿宝闭着眼睛睡在床上,裹紧的被子就像一具木乃伊,只脸上都是潮红。

她吓了一跳,走到床边推了推他,喊道:“宝总,侬有没有事呀。”说着,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却见阿宝迷糊着睁眼,只喊了一声“明珠”,又睡了过去。

“侬发烧了晓得伐,吃药没有呀!若不是我来,侬死掉了都没人晓得呀!”汪小姐念叨着,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找到了“安乃近”,又去烧了热水,将一片白色的药片塞进了他嘴里。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夜幕完全降临,汪小姐守在床边,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降温。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看他,他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体,眉头都要打成结。

汪小姐伸出食指,将他紧皱的眉毛一点点的摁平。

第二天清早,阿宝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苦涩地笑笑,却发现连唇角都难提起来。

这段时间,白天去证券公司,夜里就去四川北路,游魂一样荡到天亮,不知熬了多少个大夜。遇上一日夜大雨,铁人阿宝终于倒下。

一场高烧将他折磨,像是脱了一层皮,连着心都脆弱起来。昨夜他恍惚看见了汪小姐,听她一如既往的念着。阿宝觉得安心极了。

可是睁开眼睛,她不在。他听见自己心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阿宝,他好想她。

已经退烧,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便起身,一张毛巾从额头掉落。

毛巾是湿的,被叠成了方块,上面还有余温。

汪小姐一天心神不宁,账单看错了好几次,连签字都签错了地方。

魏总绝望地看着一张审批单,满脸悲痛:“明珠呀,侬可是上外毕业的高材生,学的是英格利什,阿拉运的是shoes,不是house呀!house是运不走的呀!”

汪小姐拿过一看,不知是怎么写错了,她道:“抱歉啊,是我的问题,重新批一次。”

魏总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半包伴侣后推给汪小姐:“累了就休息,一切有侬宏庆阿哥,放宽心。”

汪小姐怕工作下去也是错误多多,便和魏总打了招呼,离开了公司。回到家中还早,她先给爷叔致电,交流合作订单之事,又听爷叔无意中谈起阿宝还未回来。

汪小姐怕他死了。那么漂亮的房子,陈设也很有品味,成凶宅就不好了。汪小姐这样想道。

于是,拿过大哥大打给了陶陶。

陶陶那边极吵,麻将搓得哗哗响。汪小姐问陶陶是否去看过阿宝,却听陶陶道:“我哪里有空闲呀,忙着呢,碰!”

汪小姐关了窗户,好更清楚地听见他讲话:“侬打麻将就有空闲啦!”

陶陶又做暗杠一个,声音中带着喜色:“哎呀汪小姐侬放心好伐,发个烧又死不了人,这么多年不也是过来了吗,阿宝都习惯啦。”

“到底去看医生没有,据说现在从外国传了什么病毒,很厉害的。”汪小姐有些着急。

陶陶说:“没所谓啦,侬不用管他,死不了的老甲鱼!三万,倒是那个房子侬要抓紧,卖家要出国了,侬早点去过户。”

想起那栋令她不知所措的房子,汪小姐有些不自然:“关我什么事。”

“阿宝把他的皇冠车都卖啦,倾尽家产买给侬的房子呀,怎么就没关系啦?我听牌了啊。”陶陶顿了顿,又说,“不去过户的话,阿宝就得写赠予协议或者遗嘱啦。”

“瞎讲八讲什么呀!他买房子又没经过我同意呀!”汪小姐生气。

陶陶不接招,只笑笑说:“思南路的房子是侬和阿宝一起置办的,侬去香山路看了就晓得啦。阿宝嘛,又没长嘴巴,反正我不会去看他,让他一个人呕死在屋里咯。胡啦哈哈哈给钱给钱!”

待汪小姐一挂电话,陶陶立马收回嬉皮笑脸的模样,拨打了另一个电话。惹得牌桌上的嬢嬢直发笑:“宝总追女仔呀,变作花头精啦!”

挂了电话,汪小姐踌躇很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香山路的房子,一桌一椅,甚至那个花瓶都和思南路的一样。

她再一次去了香山路,还是无人应答,只轻车熟路地开门,看了一眼茶几上盛开的粉色玫瑰,又打开了卧室门。

阿宝仍是闭着眼睛躺床上,汪小姐站着没有动。

“不要做戏了。”汪小姐语气冷淡。

阿宝睁开双眸,眼里带着笑意,他喊道:“明珠。”

汪小姐站定不动,问:“病好了?”

阿宝心情好,从床上坐起,说:“看见侬就感觉病去新生。”随后又叫她过来坐。

汪小姐说:“既然好了,那我就走了。”

阿宝翻身下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三两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要走,再待一会儿。”

汪小姐轻声说:“放开。”

阿宝没松手。他的确是病了,面色憔悴,嘴唇上是干涸的皮。此时一双疲惫的眼看着汪小姐,像雨天被人抛弃的野狗。

汪小姐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阿宝,我是认真的。”

阿宝说:“我也是认真的,真心诚意。”

可是汪小姐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说:“那就放手吧。”

手中的温热一点点流逝,只觉得手中一空,阿宝问:“为什么呀?我没有做戏,打不通电话,才拜托爷叔和陶陶做了说客。”

他身形颓唐,一场高烧似乎将他的脊梁都折弯,哪里像往日器宇轩昂的宝总。

此刻,他只是阿宝,像这个世界上其他许许多多的阿宝一样。

见汪小姐不响,阿宝失落道:“我做错了,向侬致歉。”

汪小姐说:“从87年至今,相识六年,我看着侬从阿宝一步步变成如今风光的宝总,往日时光历历在目。侬身边来来往往的新人故人,作为曾经的合作伙伴,我没有资格评论。”

阿宝急着辩解,又去拉她的手,说:“不是这样的,明珠,真的不是。”

汪小姐侧身躲过,说:“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做六年朋友,我满足了。”

阿宝忍住哽咽,问:“只是朋友吗?那在苏州时又算什么?”

“算大梦一场。”汪小姐说,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哭出来。

却听阿宝失落道:“我当真了。”

见汪小姐久久不响,阿宝垂眸看她的手,她手上的伤都好了,慢慢看不出下放工厂时候,因劳作而留下的疤痕。

阿宝看着她圆圆的指尖,说:“汪小姐,我很多年都不曾动心了。”

“但对汪明珠,是不一样的。”阿宝说。

卧室的窗户未关,夜风将窗帘吹起,像波浪。

汪小姐环顾四周,眼神最后落在铺着的床单上,样式和思南路的一样,那是她刚搬进去,她和阿宝共同铺的第一张床单。

汪小姐无力地笑了,说:“往事不可追,东西固然相同,但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阿宝和小汪了。”

阿宝只觉脑子发昏,默默按住桌角才稳住了身形。

“这一页就翻过去吧,从此,宝总就是宝总,汪小姐也只是汪小姐。”

她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两粒小小的珍珠耳环。首饰盒子放在桌上,轻“嗑”一声,就像汪小姐离开时候的关门之声。

……

汪小姐往前走,没有再为追上来的人停留,她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做,她要一直向前,将过去都抛到身后。她不会再为谁等候。

1993年的冬天,上海街头飘起了小雪,一颗一颗小小的冰晶落在身上,像凝固的眼泪。

阿宝不觉得寒冷,只穿着单薄的外套默默地跟在汪小姐身后。他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跟着,好像也只能跟着。天地都模糊,只剩面前那个决绝的身影。阿宝不敢眨眼。

一辆火红的法拉利从他身边驶过,停在汪小姐身边。

宝胜穿阿玛尼羊毛双排扣大衣,梳时兴的大背头,撑一把黑色大伞,将汪小姐笼罩伞下。他回头看了阿宝一眼,正如那日汪小姐醉酒,阿宝看他时一样。

冰凉的、不屑的一眼。

汪小姐没有回头,坐上了跑车,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阿宝的视线。

夜色已深,雪像盐一样飘洒在黑色的大地。冰冷的雪风从眼耳口鼻、从敞开的领口和袖口涌进,冲向灼热的肺里。

阿宝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雪天的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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