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可对此毫无兴趣,表现的自是一副寡态,虽说她是朱鸟的公主,却也从未插手过族中之事,毕竟族中之事他舅舅一直以来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再者说她都两万年没回过九离了,就算能有什么大事,也都是些与她无关的大事。她呀,只管喝酒作乐就行了。
众云纷言之中,乃皓眉眼间透着几丝惬意,他开口缓缓道:“本君决定,立花儿为南赤少君,未来继任本君的君位。”
此话一出,殿内哗然一片。众臣就好像早就互通好了一般全都俯首行礼,殿中纷纷高呼起“君上英明!”只有一道的赞同,无任何异议之声。
乃皓满意地点点头,又一副邀功之态目光盈盈的投向羽花,似是在问「我做的还不错吧?」然后幻想着他的乖外甥待会将露出欣然笑颜,并说「舅舅做的真不错!」的话来夸赞他,神情中尽是得意满满。
然而羽花可没做出什么准备要夸赞他的表情,反倒是一脸错愕地看着乃皓,显然她是被这突然的决议给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将乃皓拉到一边,循声低问:“舅舅,你说什么?”她得好好确认方才他舅舅说的话,是不是她听错了。
“我说,立你为储。”
乃皓依旧是那副洋洋自得的神情看着羽花,他似乎并没有看出羽花的错愕,还误以为羽花将他拉到一边细问是因为害羞的缘故。他还不停的向羽花挤眉弄眼暗示这事就是他有意为之。
羽花见状,明白了几许。看来,她并没有听错,舅舅说的,的确是立她为储。她望着乃皓,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硬挤出了个看似柔和的笑陪他一起笑。
乃皓再一看,她果真是露出了自己设想的表情,还笑意翩翩地朝他凑近了些。他愉悦极了,赶忙迎过去,准备听羽花对他说的那些赞许之词。可临近耳边,羽花蓦地变脸,柔润笑容立马消失,变成怔硬冷沉的面无表情。她微微皱了皱眉,俯身在他耳边,玩味道:“你方才这副像是邀功的模样,该不会是想让我表扬你吧。”
“额咳咳咳……”羽花的反应让他愣头一咳,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羽花退开几步,神情变得严肃,声音又有点大,看上去很是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乃皓则是一副吊儿郎当又无所谓的模样道:“这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有什么好商量的。”
“立储君之事不可儿戏。”羽花看了看宴席的众臣,又看向乃皓,“兹事体大,应与众臣商议,不能你一人私做决定。”
乃皓朝众臣问道:“你们有异议吗?”
“臣等无异议!”又是一道齐声回答。
“……”
这些个大臣口头一致,想必早就和他舅舅背地里串通好一气了。但至于他们为何这样做,羽花又怎么会不知,虽感无奈,却又觉温暖。她轻叹一声,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神情变得缓和了许多。
“舅舅,我如今五万多岁了,早就不是当初的稚儿,已经不需要你再这样保护我了,花儿能照料好自己。”乃皓的用意,羽花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是想用储君的身份来护自己的周全,就算日后天族知道她还活着,但碍于南赤少君,未来的南赤魔君这个身份。也不会轻易向她下手。
衔着赤血的花瓣漫天飞舞。
父母双亲死在自己眼前的场景,姐姐阿繁满身伤痕的背影,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时的她太过弱小,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逃,又或者是,一次又一次的躲,只能依靠着别人的保护来活着。
可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了而只能不停地逃跑的孩子了。如今的她,学了一身本事,已经有能力、有力量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了。已经不再需要,用别人的牺牲来换取她的安全。
“诲儿是您的儿子,我的弟弟,理应立他为储君。再者说,我并非是您的子嗣,也并非是正统血脉,我不过是旁系之人,立我为储,于理不合。”
“阿姐,你说什么呢!”乃诲起身打断,“你母君是我亲姑姑,我父君是你亲舅舅,论血统,你是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正统血脉!旁系又如何,我们俩可是亲姐弟!这件事,你应该听父君的。”
他随在羽花身后,拽着她的衣袖晃荡,接着道:“诲儿自幼对这些政务最是没兴趣,只想做个闲散逍遥之人。况且,我生性散漫,是担不了大任的。阿姐你聪明机智,能力卓越,由你继任未来南君最是合适。”
羽花忧心忡忡地看了眼乃诲,这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懂。她朝他轻声斥责道:“诲儿别闹,回去坐着,此事不容你置喙。”乃诲幽怨的哀叹一声,见她意志坚决,不敢再多说话,但他又不想回去坐下,便老实的站在一边。
“花儿。”乃皓摸了摸羽花的头。听羽花方才的言语,他心里甚是欣慰。目光灼灼地坚定,他今日才发觉,眼前的小丫头,已然长成了俊秀端方的姑娘,那股子倔强又执着的劲,竟还有几分与她母君相似,让他方才看的有些出神。
“诲儿的事,舅舅自有打算。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并非是舅舅一人决断,这是与众臣商议后的结果。你虽非我子嗣,但却天生承朱鸟灵脉,又能使用先祖离火,是既定的未来南君。”
“舅舅,可我并不想做什么南君啊…”
乃皓回道:“舅舅只不过是先立你为储,又不是要你立马接替南君之位。你舅舅我啊,正值壮年,风华正茂,还能活好几万年呢!”
“可是…”
“此事就不必再议。今日接风宴,你就好好的开心开心,你看,众臣还等着你坐席呢,要不然,谁敢先吃啊!”乃皓赶紧止了这个话题,怕是再议下去,就又得说不过花儿这丫头了。
“就是!阿姐,你就听从父君安排吧。”乃诲也一边帮腔,又忙哄似的将还有些不情愿欲再争辩的羽花带回座位上,按她坐下。他也在她身边一并坐下,然后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来来来,吃菜,你看,这全都是阿姐爱吃的菜,父君和我特意准备的呢。”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兜着走也无可奈何的就此打住。“好好好,吃菜,吃菜。”她应和着乃诲吃下几口菜,而后又无奈的叹口气,朝乃皓道:“舅舅,立储之事,你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容我再好好想想…”
之后,客人们便开始接二连三的敬酒。几番过后,她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吃食不语。若是有人上来敬酒,她便客套一杯,若是无人打扰,她便自个悠闲吃酒。若是遇到有人聊到自己,又恰巧与她对视几眼,她就微微一笑,颔首点头示意。
钟摆群鸣,歌舞升平,这便是宴会的赏愉之处。众人乐在其中,倒是羽花甚感无聊。身边众人沉浸其中,她抵着酒杯随意的瞄了眼邻座的客人,就发现他直直的睁大着眼睛,痴愣的张着嘴巴,隐约还能看到口水缓缓从嘴角流出来。那睁大的眼睛,像是看不够的模样将眼珠子睁得都快掉出来似的。
羽花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回避似的收回了视线,再随意放眼望去,竟全都是这般直勾勾色眯眯的粗鄙目光。她无奈的摇摇头,这就是为何她不喜凑这种「粗糙男人一大堆,看着美女流口水」的宴会。此次宴席虽说是替她接风洗尘,但她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之景。这些个叔叔伯伯对舅舅虽说忠心不二,但在兴致这方面实在是粗俗的很,着实令人看不入眼。
宴到中途,羽花实在坐不住便以不胜酒力为由早早退了场,来到殿后花园寻得一处静谧之地,悠哉地喝起蜜饮。今夜月色正宜,又恰值有一副赏月的好心情。
润如白玉,弯若璃钩,是今夜月色之美,“还是月钩之景最令人沉醉啊!宵雅骨感之美!不像圆月,生的像个大盘子一般,真不知道哪里美了。”
自有头疾开始,她便最讨厌月圆,只要一遇到便会瞎慌乱撞的躲起来。别人赏月,赏的是月圆之景,羽花赏月,自然是只能赏月缺之幕,因为也就只有月缺之时,她才有机会多赏几眼月亮。
说来惭愧,她这头疾治了两万年都还未治好,身病易除,但心病难除。她的这个心病源于姐姐,若是久不能寻到她,恐怕是难以安心。这样也好,每月一次发作就能时时刻刻提醒她,姐姐还未找到,不应懈怠。她一定要将姐姐找回来,与她团聚。
望着天空,羽花越看越入迷,心有所想,也不知这时繁繁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偶尔也会想起她来。
那日舅舅说到六重天,她都差点忘了自己与六重天的渊源。她父君轩歧是天族的二殿下,以司战之功誉享六界,位居六重天主神之位,乃是第一任六重天的掌执者。不过这都是父母走后,她听他舅舅乃皓说的。
她听说,任职六重天神位需身承三十六道天雷,七十二道烬火。由于天绛之厉,当年欲任此神位的神,皆因受不起神礼而败退。以至于六重天主神之位自天开初始便一直空着。若不是后来父君以万年修为为保,一人受下了天绛,成了主宰六重天的尊神,怕是这主神之位依旧无望。
但自五万年前父君请退主神之位,这几万年来神位便一直空着。如今六重天掌执落定,想来这新任主神必是修为深厚,羽花虽对神职更替这方面从不关心,但各类八卦还是有的听的。
她还从未听说这**八荒中有哪个这般厉害之人。况且这六重天也甚是神秘,到现在还未有关于那位尊神的消息传出来。这点,倒是令她有些好奇。
「他」
究竟是何方神仙?
又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寻繁繁,似乎只剩下六重天还未曾去过。
羽花饮尽最后一口,将酒盅放在地上。六重天与南荒相距不过三万里,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此刻恰好闲来无事,那不如趁着月色宜人,心情正佳,到六重天走一遭吧。
下一章羽花就要见到衹繁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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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