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 第2章 我对人生呢，没什么期待

留在家里用过晚饭，三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放的《知否》，老早的一部剧了，往年喜欢过年放，今天沈铎好不容易留在家过夜，他妈又放来当聊天的背景音。

他爸戴着老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斗地主，听母子俩聊天。

叶琼芳下午狠狠哭了一场，眼睛通红，这时候勉强挤出笑，拉住沈铎的手放在手心抚摸，又同她的比了比：“你看，妈好老咯！”

她慨叹的口气引得沈铎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他妈的意思，想他尽快结婚，可他又不愿违逆自己。

“哪里老啊！”沈铎握住他妈的手，想要岔开话题，“你和爸要不出去旅游一趟，这么多年你俩也没好好玩过，钱我出。”

“你自个儿把钱好好留着！”他把听到他要花钱，急忙从手机后头看他一眼，“别整天大手大脚的，我们现在也没赚钱，你还得靠自己！”

“我晓得。”沈铎苦笑一下。

“这些不说，”叶琼芳把话题扯回来，“这些年我们也没给你准备多少钱，把你拖到现在，现在我和你爸还有些钱，你好好相个亲，遇到合适的早点结婚……”

“妈！”沈铎开口想打断她，但叶琼芳自顾自说下去，下最后通牒似的：“你成家了，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谁给你们下的任务？！”沈铎开玩笑的口吻，“外公吗？他都死了多少年了？”

叶琼芳瞪他一眼，严肃地说：“你弟弟这样，你还不结婚，你是预备让外头的人戳我脊梁骨吗？！”

“你们要是觉得亲戚说三道四就搬我哪儿去住”沈铎拉着叶琼芳的手，看了眼沙发上的沈勇，“小时候你们在外面打工也没陪我，正好弥补！”

叶琼芳听完满脸自责：“铎儿，你怪我们小时候没陪你们是不是？”

沈铎不过随口一说，晓得她想岔了，连忙安慰：“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琼芳喋喋念叨：“你也晓得，你们小家里没钱，你爷爷奶奶也不帮一把的，我和你爸不去赚钱怎么办……”

恰好沈铎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起身到卧室接电话。

等接完电话出来，看着他妈坐在那里呆呆发怔。他猜她又内耗上了，她总是心思细腻东想西想，前些年差点抑郁，也是这个原因他一点都不愿向他们出柜。

“也不知道沈毅怎么想的！”沈铎觉得他弟不顾大局，全凭个人喜好。想着，心里像压下一块大石头，手不自觉攥紧拳头，真想把他弟痛扁一顿——以前总想着他爸妈还有他弟可以指望——更深层是他可以心安理得逃脱社会对男性的规训，现在却落空了。

家里静得压抑，他借口见同学溜出门散步。

大概晚上七点半，太阳完全落下山，天上还残留着夕阳的橘色光辉。

沈铎一只手揣在裤兜，一只手夹着烟。深深抽一口，再徐徐吐出来，漫无目的绕着县城的街道转圈。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天上被夕阳染橘的云，所有问题染上他的心头，他却没有解法，只能焦灼犹疑地随风徘徊，希望快一点让这颜色褪下去，但愈是急切时间愈是漫长。

沈铎气恼地将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用力碾灭，掏出手机下了个软件。

立刻有人发来消息。

他也没和他爸妈说一声，快步奔小区，到停车场启动车，一脚油门踩到目的酒店。

敲了三下，门就打开了。

房间里的男人把门拉开一个缝，头探出来打量沈铎，三秒后才松手让沈铎进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男人从背后抓住沈铎的肩膀，将他一把按在墙上，整个人贴上去，接下来是嘴唇盖上去。

沈铎激烈地回应，身体发力，把男人按到对面墙上。

两个人结束湿吻，脸颊拉开，深深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那男人高他一个脑袋，估摸着有两米，剃的寸头，五官硬朗。

低头看沈铎的眼神极具侵略意味，他的手揉捏着沈铎的身体，口里却很温柔叫沈铎“宝贝儿。”

“我叫沈铎”说完等待猎物的眼神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许魏峰”男人空出一只手捏住沈铎的下巴，“宝贝儿名字真好听。”

粗重低沉的呼吸声又响起来，湿腻腻的吻像拌巧克力酱。

等衣服洒了一地，两个人做到最后一步动作，沈铎忽然抵住男人的胸口：“我们聊聊天？”

“完了再聊。”男人箭在弦上。

“你结婚了吗？”沈铎瞧他兴致勃勃像头牛冲撞上来，问出百试百灵扫兴的问题。

那男人果然停下来，冷着脸盯着沈铎：“怎么？只找人夫？”

“……”

男人从沈铎身上翻下去，躺在床上：“你想聊啥？”

“聊聊人生？”

“人生？”男人心软软的，其他的也随即软下去，“我都忘了有多久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我先说吧，”沈铎捡起地上的裤子，掏出烟来点燃，吸了一口，“我对人生呢，没什么期待。”

男人支起身，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沈铎。

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拿过沈铎手里的烟吸了吸，又到窗户口拉开窗帘：“瞧，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