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海 第9章 思念成疾

实际步蔺兰东宫的日子并不觉得多么有趣味儿，皇帝有意无意试探他长生秘术该如何修炼，他母妃时不时关切询问他几句，端着一副慈母的姿态将宫里有姿色的女孩儿塞到他身边。站在他队列里的官员，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及族中适龄的姑娘，要他相看。

李侍郎家的小姐，身若杨柳，面如姣花，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可惜阴晴不定的新太子瞧不上。丞相府上的嫡女艳绝京华，桃眼杏腮，眉目如画，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可新太子不稀罕。太傅家的二姑娘，才情出挑，样貌也是姣好，是个温柔小意的可人儿，只是太子爷没什么兴趣。以为步蔺兰对规规矩矩的大家小姐没兴致，则是另辟蹊径，从花楼买来调/教好的清白姑娘，更是要太子爷直接轰了出去。

终于，吏部侍郎豁出去了，从南风苑买了个清秀的小倌儿，眉眼含情，漂亮勾人。当夜，步蔺兰喝醉了酒，瞧见那漂亮的小倌怒不可遏。那小倌欲拒还迎穿了一身白纱，与海言的打扮有些相像，远看比起海言瞧着背影瘦削了些，步蔺兰看清之后便要侍卫将他扔了出去。

“阿言......”现下步蔺兰倒是想透彻了，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海言罢了。除了海言，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他是聪明的，知晓自己是爱上海言了。

定情石，情缘树，灵契，灵宠，桩桩件件皆是板上钉钉。

命定良缘，情根深种。

一如往常般，步蔺兰启用灵契查探海言是做什么，便瞧到海言与海空一块儿，海空怀里抱了一颗蛋。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海言伸手摸了摸那颗蛋，轻轻勾唇笑了。

密典里面记载，海族的幼崽首先是卵生，而后由雌性孵化，生成半人半鱼之态，如古老传言中蛊惑人心的人鱼一般，后来约十五日生出双腿，与一般海族民无二。步蔺兰瞧着他二人亲密的样子，心下便不舒服了，看清有颗蛋，便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听说的那些传言蚕食着步蔺兰的心脏，海空曾是王后的最佳人选，海空曾经与王出海重伤，王与海空独处四五个十日夜，伤后治疗回归成了雌性，如果那是海言与海空的孩子......步蔺兰不敢再想下去。

他试图听清两人再说什么，实际是徒劳，两人谈话的内容根本无法知晓。他只单单因为灵契可以查看海言做什么，与什么人相处，其余一概不知。

这一夜，步蔺兰无眠，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王只是在海底王宫待着休养身体，海空在居民区待着无聊，便带着白捡的便宜儿子过来找他。

“王，看我们海宁多可爱呀。”海空抱着那颗莹白的蛋过来了，举着那颗蛋要海言看看。

“海宁，这名字倒不错。”海言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海空，却还是回了一句，“你们海宁很可爱。”说着，象征性地摸了摸海宁的蛋壳，许是母性光辉的作用海言鬼使神差一般笑了。

“当然了，阿月也算我们小宁半个爹了，我还特地问了问他。”海空孜孜不倦地回答，对这颗蛋充满了父爱。

两人借着这次机会，倒是也聊了些有的没的，不外乎酒庄的新酒，赌/场的玩法，谁家又有了新的婴孩等等。瞧着海族民生活着安逸，海言自然也舒心。

“王，你的子嗣......”海空想了很久，还是要提出来。

海言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留下。”

“好。”无论海言什么决断，海空实际都不在乎，他知晓海言如何喜欢那位王后，也明白海言应当是会留下这个孩子，却还是不甘心。那位不告而别的王后，海空实在没什么好感。

送海空离开，王便也无聊了。

他查探了灵契，正是瞧见官员为步蔺兰送来西域的美人儿舞姬。

姑娘腰肢纤细，容貌秀美无双，身子骨软绵绵的，几乎要贴到步蔺兰身上了。

只看了一眼，海言便不再瞧下去了，想着瞥开眼去，却瞧见步蔺兰不知说了什么，那官员眉开眼笑带着美人儿离开了。

那人如今是华国的太子，身边儿总该有姑娘，那一瞬间海言动了杀/死步蔺兰的心思，他甚至打算抛弃永生，随步蔺兰而去。

可海言是海族的王，他必须永生......

情缘树未凋零，王的伴侣心底到底还是爱他，定情石心知肚明，也自然这样告诉王。王只当定情石是宽慰，半信半疑。

爱又如何？或许兰真心爱他，也是真真骗了他，更是真真地争权夺利，弃他不顾。

矫情一会儿便够了，海族事务颇多，海言没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身上。

海妖的净化需得快些，海言便赶到了净化岛，与海月一道净化海妖，过程中一再为海月补充灵气，顺道净化凡海。

凡海的污浊并非一星半点，人类的贪/欲愈发不可收拾，凡海被一再索取，海水被肮脏的废水侵蚀感染，海妖一族一再壮大，几乎要突破迷雾海前往凡海。海言便只得一边净化凡海与海妖，一边加固迷雾海的屏障，防止海妖前往凡海。

虽说是守住海妖，可也饶不了在凡海作威作福的人类吃些苦头。

王，是仁慈的，却也是残忍的。

凡海迎来了一场千百年不曾遇见的暴雨，这场暴雨持续了很久，凡海海面开始上升，带着废弃物的海水一点点灌入陆地。容国几乎要被大雨彻底掩埋，甚至于华国的农田也遭了难。暴雨倾盆而来，死/伤无数，雨季过后，容国每一座城池皆是尸/横/遍/野，伏/尸/千/百。相比较之下，华国只淡淡损害了小部分的田产，实在温和许多。说起来，到底还是被容国牵累了，如今容国如丧家之犬摇尾乞怜，华国选择了无视。

华国皇帝早已经被长生秘术迷得不知轻重，步蔺兰全权接管了华国的朝政。对于容国，步蔺兰本就没什么好感，许是也有些私心作祟，容国排放的废水要海言身子不舒畅，他便就要公报私仇了。

容国为讨华国这位新上台的太子爷欢欣，咬咬牙将嫡出的公主送来和亲，可惜再怎样美丽的女人在步蔺兰眼中也不过尔尔了。步蔺兰没理由收拾一个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故而并未收其为侍妾而羞辱容国。

宋婕站在大殿上，有些局促不安，小姑娘如今正是花一般的好年纪，艳丽的小脸满是恐惧。

“今岁是多大了？”步蔺兰立在龙椅一旁发问。

“十......十四......”宋婕磕磕绊绊回答。

到底还是给足了体面，步蔺兰为她择选了一位清流世家的小公子为丈夫。瞧着两人浓情蜜意，步蔺兰只叹还是年岁相当，相看之际两情相悦的才该是成眷属。容国将她当做笼络大国关系的工具，步蔺兰却不打算凌/辱了人。羞辱一位和亲的女子算什么能耐呢？何况女子本就不易，异国他乡更是举步维艰。

虽是步蔺兰现今还是一张二十出头的皮囊，可到底也是世俗之下三十六七的年岁了，离开那片迷雾海，已经是好些时日了。

步蔺兰知晓自己思念海言是因为爱，但他心底仍然是争权夺利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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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思念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