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顾 第4章 第 4 章

顾辞家离学校很近，加上买早餐，大概走了十分钟他们就到了一中门口，穿着校服进校门的学生泽络不绝，跟顾辞打招呼以及好奇打量自己的人也有很多，梵未都快被看习惯了。

梵未进校门也是跟在顾辞身后，但顾辞进去了，他被门卫拦了下来。

“没穿校服？”门卫大叔拦住他拿着笔在手中的本子上点了点。

梵未有点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想求助顾辞，但又想到昨天对方对他的态度，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只好实打实地对门卫说：“叔叔，我是新转来的，还没领校服。”

“靓仔，看你挺乖的，撒谎可不好。”门卫对他第一印象不错，虽然看着有点面生，但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他笑了两声对梵未伸出手掌比了个“八”：“你这理由我一天能听不下八百回。”

“一中不准不穿校服进校门，要么回家穿校服，要么打电话叫班主任领进去。”

梵未：“。”

别说班主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个班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哦。”似乎不想再耗下去，也不想为难他，门卫开口询问道。

“我叫梵未，班级的话……呃……”答不上班级，梵未脑子一偏空白，窘迫得想回自己原本的学校。

他来这里到现在没人告诉过他他在哪个班，妈妈估计是忘了告诉他了。

“二班新转来的，”门卫还在等回答，就在梵未沉默地盯着地面想原地盯出一条缝钻进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落下，一并落下的还有一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堪堪搭在他肩头。

带着一股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

梵未看着顾辞，对方还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看着门卫：“叔，他现在有校服了，能进去了不？”

门卫大叔似乎没想到真是个转来的噎了一下，然后干脆放下手放行：“走吧。”

总算进了校园，梵未还披着顾辞的校服外套：“谢谢。”

看来对方已经料想到刚刚的场景发生刻意带的外套。

毕竟这儿的夏天早上只穿一件短袖也热得够呛，那么热的天也没谁会穿件外套来找罪受。

梵未忍不住对这个人稍稍改观。

“哦，”顾辞对他的感谢并没有太大反应，“要是今晚我妈问你在学校发生了啥，你说没校服被拦在门外了没上学，我不死也要脱层皮，要是真想谢，以后别有什么事就瞎跟我妈告状就行。”

梵未：“……哦。”

其实稍稍的意思是零。

刚进一中门口，梵未老远就能看到一条人工河横在教学楼和校门之间，两地仅靠着两条不算宽的桥连接。

河里真有水，还有鱼，不失为一中的一道美丽风景。

外套披着太热，过了桥，梵未取下外套抱在怀里：“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了再还给你的。”

“哦，”顾辞再度哦了一声指了指一栋楼，“你新来的先去找班主任，三楼物理办公室，你自己找去，我要迟到了。”

梵未点点头再道了声谢谢，便与顾辞分道扬镳。

顾辞到教室的时候班级上已经开始晨读，朗朗的读书声从各个地方倾泻而出，似乎在比谁读得更大声似的。

顾辞刚坐下，旁边的女生刚凑过来他就先开口打招呼，语气很随意：“早啊乔治。”

“早啊佩琪，”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司星乔也跟他打了招呼，“晨读英语，不用谢姐。”

说罢又回过头。

顾辞拿出课本：“好的乔治。”

读着单词的陈昭行看了顾辞一眼又收回目光问：“人呢？”

“让他去找阿玲了，”当然知道他在说谁，跟他隔着一个过道，顾辞伸出大拇指，“可以啊你老陈，喜新厌旧是吧？”

陈昭行看着课本：“谁乐意搭理你。”

顾辞还想说什么，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下，他猛地一抖差点被吓死。

来人是有灭绝师太之称的英语老师，来查看读书情况，她扶了扶眼镜严厉道：“晨读还讲话，甚至书都不乐意翻开，很好顾辞，给我站起来读！”

顾辞：“……”

不敢忤逆这位灭绝师太，他二话不说就拎着桌面上没来得及打开的英语书站起来装模作样的读着看不懂的单词。

接着，英语老师又看向假装认真读书以为能逃过一劫的陈昭行：“这么喜欢跟顾辞聊天，那么你也站起来陪他罚站好了。”

陈昭行：“……”

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

陈昭行向趁英语老师走了对着自己比耶拍照的傻逼发小竖了根中指。

只有旁边的司星乔憋笑憋得辛苦。

*

按照顾辞的指示，方向感有点差加上路痴的梵未弯弯绕绕了好久才找到了二班的班主任。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物理老师，长得娇小且漂亮，叫叶玲。

“你就是新来的梵未同学吧？”对梵未的第一印象非常非常好，叶玲仰头对他柔和的笑笑。

“嗯。”梵未点点头。

这副乖学生的样子更是加分，第一次见面叶玲就对这个新来的学生满意得不得了，她把东西拿给梵未继续柔声道：“这是你的校服和校园卡，我们学校是一卡通，小卖部，食堂，热水机刷的都是一张卡，来学校必须穿校服，不然不允许进入校园——”

说着叶玲很好奇：“想到你没有校服本来打算给你妈妈打电话说去校门口接你的，不过你没有校服是怎么进来的？”

梵未扬了扬手里的校服外套：“我认识的一个人借给我的。”

不然他还真进不来。

叶玲了然的哦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教室——有课本吗？没有课本在我这拿。”

在以前学校的课本都搬来了，梵未礼貌道谢：“谢谢老师，有了。”

说着他就和叶玲一前一后的往高二二班的教室走。

二班第一节刚刚好是物理课，下了早读打了上课铃叶玲才领着梵未进了教室走上讲台。

梵未刚迈进教室，无论是学习的还是讲话开小差的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同时又看得眼都直了并发出了哇的惊叹。

虽然对转校生早有耳闻，但这长得也太好看了点。

连郁姐转校走了的悲伤都冲淡了好多。

司星乔很兴奋的给顾辞扔纸条：这个就是小时候经常来你家过年那个外省的弟弟啊？看起来好乖。

顾辞：是，当初你还想一颗糖拐跑人家。

司星乔：男大十八变啊，小时候这么可爱长大了这么帅，有点认不出来了。

顾辞：呵，司星乔，一个只在意外表的肤浅女人罢了。

司星乔：不是吧？我就夸了他一句帅，辞哥怕比不上人家破防啦？

顾辞：……

他哪有！！！

一中帅哥聚集地也开始讨论了：

徐师傅：不是，人长这么好看还就那样？这叫路人脸？顾大爷出来挨打@郁狗在锤他自己

郁狗在锤他自己：……

严卿以歌：就是就是，我路人脸都轮不到他——咱现在对他就是好感动爆棚的态度就是说。

在别的班的许松林：？哪，无图无真相。

也在别的班突然冒泡的林晓喻：啥？什么帅哥？给我也康康。

然后徐铮发了一张高难度的对讲台上梵未的偷拍。

林子：：谢谢饱眼福了。

小小小鱼儿^^：谢谢真的很帅，但郁哥在我心里还是最帅的。

可惜这些聊天很快刷过去了，此时远在二中刚到新教室的时郁没有翻聊天记录的习惯，压根没看到梵未的照片和林晓喻的彩虹屁。

“这位就是我们新转来的同学，希望你们能多帮助新同学融入班集体，一起度过漫漫的高二和高三两年。”叶玲对着全班六十来号人说。

接着她又笑着看向梵未鼓励道：“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你吧。”

梵未没转过学，面对这么多人，他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开口，声音不大，最后一排的同学勉强能听见：“大家好，我叫梵未，很高兴成为二班的一份子，希望未来可以和大家一起进步。”

他的姓不太常见，于是说着，梵未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板书很工整，字体非常漂亮。

全班顿时响起了掌声。

司星乔一边鼓掌一边跟顾辞说悄悄话：“怎么是这个fan，我从小到大都以为是范进中举的范或者樊於期的樊。”

陈昭行回答：“一直都是林凡梵。”

顾辞悠闲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泡水，语气带上揶揄：“那是你对他不上心罢了乔治，还说小时候喜欢人家呢，结果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司星乔理直气壮：“那怎么了，我小时候是文盲。”

*

梵未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全班唯一一个单人但不单桌——旁边还有一张没人坐的桌子。

“这个位置只是暂时的，月考过后还是会换座位的，”叶玲说着指了指前面，“如果你实在坐不惯我可以试着调调——那个学生的同桌刚刚好这个学期转走了，你要不要跟他坐？”

梵未顺着叶玲指的方向看，一眼就看到了顾辞大刺刺的背影，他当即想都没想就摇摇头：“不用了，谢谢老师，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以前没转校的时候在火箭班，一个班云集了他们学校所有的学习变态，他刚进高一不太能适应课程和节奏，导致成绩不太理想，只能坐最后一排。

坐过两个月的最后一排，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且跟顾辞坐一块。。。对方可能会闹着干脆单人单桌吧。

叶玲欣慰的点点头，安排好新同学就走上讲台开始上课。

一节四十分钟的课很快过去，一下课，他的座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这阵仗梵未感觉自己没有社恐都要得了。

本来也想去找梵未认识认识的徐铮和严卿歌刹住车：“嗬，人气这么高，咱没戏咯——”

“没事，”陈昭行安慰一句，“人散了再去也行。”

顾辞捧着他的保温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罢了——”

司星乔想把他的保温杯拍他脸上：“讲的好像你见过世面一样，就你这个态度，人家不一定理你。”

顾辞：“……”

顾大爷恼羞成怒：“谁稀罕他理啊！！！”

*

围着的人很多，但都表示了友善给出自己的名字让新同学眼熟眼熟，梵未也尽量很友好大方的笑着回应。

但有一个男生上来就很好奇的问：“哇，梵未，听班上有人说你是外省转来的，真的假的啊。”

他周围还有好几个男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应该和他是一块的。

想了想，梵未点了点头。

班上人都说了，应该都知道自己是外省转来的了，没什么不好说的。

听到回答，男生又问：“哪个省哪个学校啊？说来听听呗。”

梵未依旧很礼貌，声音还是不太大：“浙江，某大附中的。”

“哇，这个学校我听说过，都是学霸牛炸了。”男生和旁边的几个男生惊叹道。

惊叹完，男生看着梵未的练习册又带着好奇问：“哎，那你学习一定很好吧——对了，你们浙江人是不是一出生就会写卷子啊？”

梵未突然不想说话了。

他不喜欢被围观，而且对方的自来熟和突如其来的玩笑让他很不舒服，男生也没有跟自己熟到能随便开玩笑的地步，他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但梵未还是很礼貌的回了一句：“那是江苏吧？”

男生听后一愣，旋即又没心没肺的笑道：“害，三江地区嘛，不都一样？不要在意。”

不，一点都不一样。

梵未心想。

对方的不礼貌和随意判断地域让他很不爽，没人教他第一天转校遇到不喜欢的同学该怎么办，梵未只能没表现出来那些情绪安静地整理自己的课桌，也没有再理他。

见他不回答，男生继续穷追不舍：“怎么不说话了？因为你是文静，看不出来这么高冷。”

对方这样三言两语的随意评价真的非常烦人，但第一天交不到朋友至少也不能交恶，梵未刚想压住那股情绪好脾气的跟他解释时，一个耳熟的又有点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帆，你一出生就会说话吧？”

男生抬头看向懒洋洋的靠在后门边上喝着保温杯里的水的顾辞懵逼道：“啊？这话怎么说？”

顾辞似乎是笑了一下：“不然你怎么这么能逼逼？”

“……”

当面被说，杨帆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连忙解释：“不是啊辞哥，这不是认识新同学吗？跟新同学交流感情呢，怎么就逼逼了？”

“你看不出来人家很不耐烦了？”顾辞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非得人家扇你一巴掌才知道呗？”

杨帆顿了顿，脸上还是挂着那抹略显尴尬的笑：“辞哥教训的是，是我失礼了，那我道歉，我道歉。”

说着他扭头看向梵未，说的真诚：“对不起啊梵未，我不知道你这么开不起玩笑，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梵未：“……”

他暗暗捏紧拳头觉得自己表面的平和和好脾气快装不下去了 。

他真的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话：其实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

“啊对对对，就你开得起玩笑，”顾辞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把保温杯放到一边象征性的鼓鼓掌，“就你刚来被人像猴一样围着被别人编排还笑嘻嘻的，给了脸似的也不知道在阴阳怪气谁呢。”

杨帆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脆也不说话就走了。

群龙无首，在他旁边的那群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散了。

“喂，听着，”见杨帆走了，顾辞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对梵未说，“杨帆是个欺软怕硬的傻逼，见你文文静静的好说话，觉得你好欺负给你下马威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要是找他当朋友我只能说人各有命——反正被欺负的又不是我。。 ”

梵未看着他有点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看着他那呆呆的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去，一股对牛弹琴的感觉从心里升起，顾辞略显烦躁的啧了一声顺过保温杯就要走，却听见了一声“谢谢”。

少年声音不大也挺好听，语气很轻，调子听起来莫名其妙有点软。

确实非常说话，也好欺负。

顾辞僵在原地，拎着他心爱的保温杯傻站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哦，便头也不回地往位置走。

梵未摸摸头，不懂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