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 第53章 母亲

被爱的小孩，

才会好好长大。

———《凡尘渡》

“殿下，皇后娘娘有请。”沐风跟了上来，顾陌没说话只轻微点了点头向着皇后的寝宫走去。

皇后是顾陌的生母，只是顾陌除了早晚请安以外，对皇后也不是很亲近。

人说瑄帝专情，后宫仅有皇后一人，可瑄帝却终日宿在御书房，后宫却很少去过。

“降雪而生，必一生冷情。”这是老国师在给顾陌洗浴时对瑄帝和皇后说的话，但瑄帝一直未曾放在心上。

顾陌之后，皇后还育有一女，称“无忧”公主。

在皇储人选里，顾陌身为独子继位是毫无悬念的事。可在顾陌之前，瑄帝亲自培养的宁王却成了顾陌如今最大的阻碍。

即便宁王无心，可在大臣们看来，比起扶持一个毫无功绩的冷情太子，还不如扶持一个瑄帝亲自培养的宁王，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这似乎才是南国的未来。

即便顾陌现在开始参政，但他们在顾陌的身上依旧看不到南国的任何未来，放眼望去，整个朝堂和皇宫，他们尊着敬着的不过是顾陌太子的身份、顾陌身后的瑄帝。

可真正支持他的，除了瑄帝、宁王、沐风，再算上后来的叶轩，便再也没有了。

细细想来，顾陌也不过是孤身一人在苦苦支撑罢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陌儿快起来，快起来。”皇后见到顾陌就赶忙迎了上来，想要将顾陌扶起，但还未触及就被顾陌小心避开，皇后的手就僵僵停在了半空，脸色暗了暗，但很快恢复慈爱的模样，招呼着顾陌。

“陌儿随我来。”好在皇后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依旧带着笑招呼着顾陌到了里屋。

刚一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皇后向来节俭，初春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冷，但碳火也该早都撤了。

“母后身体不适？”顾陌扫了一眼炉火，眉头微皱。

“没有，只是进来身体寒凉，觉得天还冷就命人点了炉火。”皇后回答得有些心虚，忙着招呼顾陌坐下。

顾陌看得真切，皇后的穿着并非很厚，额头上还有少许的汗珠，不是这位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是不知从哪知道他身体不适。

皇后又招呼侍女去拿备好的点心吃食，顾陌却起身道：

“母后别忙了，要是无事，儿臣便先行告退了。”顾陌起身欲走。

“陌儿！”皇后叫住了顾陌，急忙拿了原本要给顾陌的东西。原本她还以为可以留顾陌多坐一会儿，好好说说话再拿出来的。

“外面还冷，披上，别着凉了。”皇后迟疑着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尝试着靠近顾陌想要亲手给他系上。

顾陌没躲，沐风想上前拦着，被顾陌抬手挥退。

顾陌比皇后高出了一个头，顾陌看着皇后低头认真给他系披风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在被一位母亲疼爱着。

静静等着皇后给他系好，顾陌行了礼便出去了，没有片刻的停留。

“娘娘。”皇后的贴身宫女端了一盆水上前，皇后面色一沉，将双手泡在水中狠狠搓洗着，望着顾陌离开的背影，却难掩嘴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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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沐风上前，顾陌手指轻触了一下披风上系的结，随即将它解开，把披风递给了沐风，没再多看一眼。

“收起来吧。”

回到东宫，顾陌一言不发就把自己锁进了书房，午饭时沐风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得到回应。

昏暗的房间，光线从窗缝里透了进来，顾陌望着自己手里的一把匕首，尝试着将它握起。

嗡~

“殿下！”一阵剑鸣，沐风破门而入，匕首被扔在一旁。

“殿下……”沐风小心翼翼又叫了一声。

“扔了吧。”顾陌冷漠道，沐风捡了匕首退出了房门。

“已经弱到，被发现了吗。”顾陌看着自己微颤的手怔怔出神。

“母亲……”嘴唇轻启，顾陌轻声唤出一声。

两岁以前，顾陌还唤皇后一声“母亲”，可爱又亲切；两岁之后一声“母后”，冰凉且无感。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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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叶轩回宫。

“叶大人来了。”赵要在经过东宫的必经之路遇上了叶轩，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特意等着叶轩。

“赵公公。”叶轩假笑，微微行礼。

“叶大人让咱家好等。”赵要拦住叶轩的去路，笑得那叫一个奉承，比假笑谁能比得过这宫里几十年的老油条。

“苏公公找卑职有事？”

“陛下有旨意给叶大人，咱家想着叶大人要回宫，就没去府上叨扰了，叶大人，接旨吧。”

赵要没去叶府一是瑄帝的意思，二是他也怕叶老的那把大刀。

依着叶老的脾气，知道自家的独苗被朝上那群人这样欺负，能让叶轩立马辞官把他和圣旨一起给打出来，毕竟叶老曾今连先帝都敢揍。

“卑职叶轩，听旨。”

“陛下有旨：三日后校场设擂，败叶轩者，封一品侍卫，赐白银千两。叶轩若赢，封太子亲卫，赐东宫令牌，护卫太子。”

“卑职叶轩，领旨谢恩。”

皇宫大道上，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简陋的一次宣旨了，叶府不敢进，东宫进不了，也是难为了赵要难得传次旨，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叶大人，恭喜恭喜。”赵要将圣旨交到叶轩手上。

“公公说笑了。”

“叶大人武艺超群，定能一举夺胜。”赵要还是宽慰了几句。

“承公公吉言。”

“旨也接了，叶大人快回东宫述职吧，咱家就先走了。”

“公公慢走。”

赵要也不敢拖太久，生怕东宫的那位一会儿见不到人就派人来找，没在瑄帝处发的火都落在自己身上。

叶轩刚到侍卫房换了侍卫服，沐风就派了暗卫来叫人。

叶轩最近能进东宫大门的次数愈加频繁，侍卫们看着也愈发确定跟着叶轩能成大事，此后巡卫东宫也愈发尽心。

在他们看来叶轩是个狠人，能让一个狠人效忠的，太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往后太子登基，叶轩必定会被重用，跟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他们还怕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圣旨收到了。”依旧是顾陌压低嗓音之后的声音。

“回殿下，收到了。”依旧是隔了道门的回复。

“本宫允你自由出入东宫，这几日就在院里由本宫近卫陪你练剑。”

“卑职谢过殿下厚爱。”

“尽力即可。”顾陌还是叮嘱了一句，虽然还是冷冷的语气，可有些时候，关心一个人的语气怎么也藏不住。

“是。”叶轩愣怔一下，但还是低着头，昨夜才失了礼数，今次却不敢再逾矩。

“退下吧。”

顾陌没有再说过多的话，叶轩向来敏锐，他怕自己继续说下去会被他察觉到什么。

叶轩现在有些摸不清太子的意思，这是要他顾及东宫颜面取胜，还是要他自己胜。

陪练？他才进宫没几天就得到太子近卫的“照顾”，是殊荣恩赐，还是要收买他叶轩的忠心。

思虑间，头戴斗笠一身黑的沐风就出现在了叶轩面前，叶轩好好看了一眼。

‘太子近卫……都是这个打扮吗？’叶轩仔细看了看刻意装饰后的沐风，脑中划过自己一身黑装扮的模样，觉得也不是不行。

“咳，叶侍卫，开始吧。”沐风被叶轩盯得有些寒颤，轻咳了一声，刚在暗卫那块就被盯猴似的看了好一阵，好在断离看了是高兴的，毕竟沐风现在像他一样黑，断离心中也平衡了许多。

“有劳，请近卫大人先出招吧。”叶轩很是客气，怎么说沐风近卫的级别还是比他一个做侍卫的要高上几品的，叶轩称句大人也应该。

可沐风听不了叶轩这么客气，生怕顾陌听到后不高兴，把自己扔到侍卫房里“锻炼锻炼”，随即拔了刀道：“叶侍卫小心了，在下刀剑无眼。”

“大人不必担忧。”沐风刀已出鞘，叶轩没有拔刀，对沐风的攻击依旧应对自如。

叶轩没有见过沐风出刀，上次遇险沐风用的是剑，彼时他也无暇他顾，所以对沐风的招式并不熟悉，也没有引起叶轩怀疑。

顾陌就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叶轩，也就只有在此时无拘无束的时候，叶轩才有那么一点三年前的模样。

“傻子。”

风吹梨花落满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