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 第52章 设擂

希望，

我们都能给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

希望，

我们都能给彼此更多一点的陪伴。

希望，

我们都不要以爱之名冠以对方伤害。

千年之前，

我们有约，

希望你还记得。

———《凡尘渡》

顾陌看着门口，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失神，沐风已经记不清了。

案桌上的奏折白日里是怎么被送 过来的，现在还是怎样放在原来的位置，唯一被翻开放在桌面上摊开在顾陌面前的，也只点上了几滴不大不小的墨，至于上面写了什么，顾陌也没看。

入夜后的东宫，以往院里灯火都是随手可数的，可自叶轩来后的东宫却灯火通明，不仅照亮了庭院，还把宫门口也照得透亮，映得院里的那棵梨花开得格外的艳丽。

顾陌原本以为叶轩在晚膳时分就会回府，可等他用完晚膳，反倒是换了一拨侍卫后，叶轩果然不负众望的又站在了东宫门口，继而便有了：一向“节俭”的东宫出现奢靡之风的现象。

微风吹过，扬起叶轩的几缕头发，只听一声雷鸣，沐风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起身，身上披着的披风都散落在地上。

上次的雷把他吓坏了，即便他记不太清发生的事，可是他在梦里总是能见到叶轩被雷劈中的画面。

“殿下！”沐风在后面叫住了顾陌。

“殿下，您若没想好，就别过去。叶公子他现在只是东宫的一名侍卫，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沐风捡起地上的披风放好，给顾陌又重新换了一件。

顾陌停下脚步，眼神略有空洞和惊慌，藏在袖里的手捏得紧了紧，眉头紧皱用力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拉了拉沐风重新给他披上的氅衣，转身又坐在案前，继续盯着门口。

“殿下恕罪，殿下若是还不想睡，属下就去把阿离找来陪您。”

沐风松了一口气，见顾陌不答，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找断离，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就见到了一个纯白的物种正向着叶轩跑去。

沐风出声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也来不及上前阻止。

哗~

一个哨声响起，断离转头就跑向了书房，一个跳跃就进了沐风的怀里，刚转身一个不明物体就像沐风扔来，沐风接住定睛一看是个竹刻的小哨子，上面刻了一个“离”字。

“喵~”看到哨子后的断离似乎很高兴，蹭了蹭沐风拿着哨子的手，又冲着顾陌软糯叫了一声。

沐风知道哨声可以给断离传达指令，只是这哨子顾陌一直都是随身携带，这突然给了自己，想必是生了他刚才拦他的气。

“换色。”沐风还来不及再次请罪，顾陌看都没看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喵呜~”断离委屈的冲着顾陌叫了一声，见顾陌没理自己，又冲着沐风一个劲的耍无赖。

沐风无奈，为了防止他们在这给顾陌添堵，抱着断离就退出了书房。

“喵呜！”断离一把打开了沐风正要给它染色的手，跳出了沐风的怀抱。

“小祖宗，你可消停些吧，殿下已经生气了，你配合点好不好。”沐风也是难得的温柔，一贯面瘫的脸此刻对着断离却是满目温柔，和善的耐心哄着。

“喵呜~”断离十分委屈的看了看沐风，又看了看被自己打落的染料，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在染料上面打起了滚。

沐风看着一个白球变成一个黑球，既心疼又无奈。

替断离处理干净后，看着闹腾了半天终于安静睡去的断离，沐风轻轻抚摸着断离，笑得很浅。

“在委屈你几日，等叶公子把殿下哄好就好了。”

断离的呼噜声响起，沐风这才起身回书房复命。

“殿下，属下已经给阿离换好色。”

“明日可给阿离多食一条鱼。”

“是。”

“很晚了，殿下去睡吧。”

“他何时睡。”

“回殿下，到卯时换岗殿下去上早朝时，叶公子便可以休息了。”

“何时再来？”

“回殿下，明日午时以后。”

“每日如此？”

“是，一月之后还会再做调整。”

“何时轮休？”

“回殿下，每月月末轮休两日。”

“改。”

“是。”

东宫规矩，虽说都是顾陌说了算，但守卫轮值这种事，被顾陌一插手，怎么都觉得奇怪，况且现在叶轩才是东宫守卫的首领，站岗排班这种事自然也是由他负责的。

让沐风苦恼的是，该怎么和叶轩说，难不成让他告诉叶轩：‘殿下心疼你，以后都别给自己排班’这种话吗？

次日，叶轩回府，顾陌正常去上早朝，但这一大早，大臣们弹劾叶轩的奏折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早朝上呈瑄帝。

确实，堂堂太子殿下陪着一个侍卫夙夜未眠这种事如果被那群大臣知道了被弹劾也不稀奇，只是他们现如今知晓的，要针对叶轩的，只是未经考核审查就被封为东宫一品侍卫的这件事。

金銮殿上，瑄帝看着众臣呈上的奏折笑了笑，身旁大太监手上的那一摞，他不翻也知道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瑄帝合上手里御史中丞的奏折转手递回了大太监手中，瞥眼看了看顾陌的态度，威严问道：

“众爱卿，都对此事有异？”

“回禀陛下，陛下圣裁臣等本不该质疑，只是宫中侍卫关乎皇城安全，又及太子殿下，是各世家子弟一一经过比武严选而出，叶轩未经审核，恐难服众，还请陛下明鉴。”

御史中丞周述，带头上陈原由，他是南朝的老臣，是公认的刚正不阿，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比如现在这样，被推上前，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被记恨的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没有人会记住随声附和的。

“圣旨已下，张爱卿之意莫不是要让朕收回旨意，失信于民。”

瑄帝审视着周述，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

瑄帝嗤笑，他倒是小看了他南国的朝政，薛相被处死以后，看来还是有着忠心耿耿的人，要帮着搅弄这南国的朝局风云了。

“臣，绝无此意。”周述跪下。

“起来吧。传旨：三日后校场设擂，败叶轩者，封一品侍卫，赐白银千两。叶轩若赢胜封太子亲卫，赐东宫令牌，护卫太子。”

旨意一出，众臣哗然，好似怎么听，叶轩都不吃亏，输了也没说要撤职，赢了反倒还更上一步。

瑄帝看了看顾陌，顾陌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要保叶轩的话，而且即便他开口瑄帝也不会收回旨意，只会加快叶轩进入朝局的速度。

“众爱卿，还有异议？”瑄帝出声质问，并没有在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纷纷行跪拜礼恭送瑄帝和太子。

“看来陛下是要重新重用叶家了。”几个年轻的官员私语着。

“这南国的朝局怕是又要变天了。”几个老臣感叹着，望了望风和日丽的天，一脸见微知著的模样。

从金銮殿回养心殿的路上，长长的红色走廊，走廊两边都挂了宫灯，没有多余的装饰。廊腰缦回，顾陌静静地跟在瑄帝的身后，行至亭台水榭处瑄帝停下，顾陌也跟着停下。

瑄帝坐下，顾陌依旧站着。瑄帝看着顾陌，顾陌不知看向何处。良久顾陌都没有说话，瑄帝无奈一笑，细声问道：

“陌儿没事要问朕吗？”

“有，只是儿臣不知该从何问起。”

“陌儿要问叶轩？”

“是。”

“朕并未强逼他入宫，设擂也只是为了服众。”

“…………”

“陌儿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要帮他做选择。”

“他会赢。”

亭台水榭之上，父子俩的对话，也是两个帝王的对话。

顾陌行礼告退后，瑄帝望着顾陌满意的点头，此刻，他只是一个慈父。

从顾陌出生开始，瑄帝一直都是一个慈父，小时候的顾陌很可爱，很喜欢黏着他，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陌的性情便愈加冷淡，此后除了叶轩，连他这个父亲都无法亲近。

瑄帝时常回想顾陌儿时，再对比现在，堂堂一国之君，竟也有吃一个小辈的醋的时候。

“也不知，朕现在的决定，对陌儿的未来来说，是对是错。”

等叶轩和顾陌哪天知道他掩藏的秘密，彼此是否还会存在这样的信任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