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差好嗑（短篇合集） 第17章 豢养基迈拉【四】

房门严丝合缝。

可挡住扰乱心灵的微尘，恰隔绝一切喧嚣。

欧米伽将目光飞向门口又很快收回，拒绝所有长老让阿尔法去战场的话语。

“我不认可，必有理由。”

“大人熟知魔女一族易怒善战，皆有三次性命，死后可以复生，故被称 ‘不死器物’。阿尔法又胜过众多魔女，更为善战，并且有四次生命，因而即使失去过两次生命其实也……”

“长老既明白她失去两次生命，就该同样知晓她已快和常人无异。”他闭上眼，将手下的桌子紧紧抓住，“难道所谓众神的子民，被推选来代表各族中最优秀一代的长老们，便是这般使用自己的慈悲……”

他将眼眸抬起，用最轻微的几句话回顾过往，将自己的血液凝冻成冰。

“更何况，这其中一次的生命，是被长老们拿去的……”

“虽然那时是她有错，但换了别人淘气带我逃走，那惩罚恐怕不至于能让人丢掉性命。”

欧米伽垂眼不去感受周围沉寂僵死的空气，任凭一切陷入僵局。

他站在原地调整呼吸，开始思想会议结束后，该如何教导和他幼时同样厌恶自己职位的小祭司。

他的思绪飘远又飘回，随后看向各族的长老，内心情绪复杂，却要话语神态皆显得温柔圣洁，沉稳从容犹如以往。

“我知晓万事当将本族放于首位，大局为重是祭司必具备的德行，”他凝望远方，又收回目光，“她若能在战争开始前修养好之前为救我而受损的身体，并同意此事，我自然不会拒绝。神谕说若她参战，必须自愿，否则将有血光漫出……”

鸽子从高高的窗户飞进落在了他的肩头，欧米伽伸出手去抚摸它温顺的脑袋。

他最终抬手示意，说，时间到了，愿众神在你们的右边庇护你们返回家园。

随后他走出屋子，对着阿尔法声音温柔，逆着光犹如众神的儿子带着慈爱降临。

他说阿尔，结束了，走吧。

他站立在门口看向她的脸，在所有人都离开到看不见后，才将手小心翼翼地抬起，试图轻轻触碰那里。

他的那句那时疼吗在喉咙间翻滚，最终却被她捉住他的手贴在脸上而消失不见。

他的阿尔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指上扇动，颤抖出最微弱而搔痒人心的触感。

她说：“大人是在怜惜我吗……”

她温顺得如同被驯服的善战怪物基迈拉，又像刚出生的幼犬一般，甚至最后将头颅垂下贴近他的肩膀，让黑发毛茸茸的顶部去亲昵他的脸颊。

他的阿尔法说，大人，我真的死过两次吗？大人是祭司，不会说谎的，对不对。

白鸽从窗外飞入屋内扑簌簌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彻。

欧米伽的手心下是阿尔法手掌处温热的温度。

他长而纤细微卷的睫毛是脆弱的花蕊，低垂下去敛住的是不愿提起的过往。

第一次她带他逃离祭司职位，被长老以处死作为惩罚，于是他承诺再不逃离，也不会与她亲近，但恳请将她留在身边只当侍从使用，于是重新活过后她不再记起他，他也只愿做高位的祭司。

然而她忘掉一切，却重新归入旧路，渐渐执着于喜欢与追寻，像重生后的太阳，沉迷于向他诉说心中的情话。魔女做成的太阳是最炽热的太阳，即使被他的冷漠伤害，仍旧能烧灼人心。

他不能回应却沉醉于她的喜欢，却没有想到太阳也会坠落。

第二次失去生命，是他的冷漠让她走向末路，她最终选择用牺牲生命去救他。

【大人既然不喜欢我，这么多次的生命也什么意义。】

【既然有这么多次的死而重生，就用这一次的让大人心中有我好了……】

他不想承认任何一次，现在只想控制并纾解掉她的毒，最终从她身边逃离。

欧米伽的手最终从她的手掌里脱离，温柔沉静，如同以往。

“没有过。”

他笑起来看她，声音轻柔悦耳。

“祭司是不会说谎的。”

阿尔法眼里有不明的红色在隐约翻滚，最终也以笑来回应他。

“好，我相信大人。”

“那么，大人喜欢我吗……毕竟，我和大人亲密过这么多次……”

她的声音像藏匿于黄昏中的药水，越接近越发觉是含着魅惑人心的有害毒素。

欧米伽沉默，随后洁白的袍边在地上滑出弧度。

“没有，”他转身将背影留给她，“祭司的一切都属于众神，阿尔，你明白的。”

随后他与她擦肩而过，走向通往小祭司房间的路。

“我的所有都是众神的，连心也是。”

欧米伽在她身后闭上眼，随后又扭头微笑，那一弯弧度恰好。

“阿尔若是厌弃这种关系，不想再帮助我，就终止吧。”

“我对阿尔，不是那类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