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 in Fall 第9章 chapter 9 温柔的风

“椎名老师，这个给你！”

收到来自于越野的情书。

“越野同学……”

我表示很震惊。

“我先去上课了啊！”

午间休息眨眼间过，越野留下风里雨里一脸茫然的我。

面对手里的蓝色信封，我拖动沉重步伐往图书馆走，海天一色印在眼眶，深深浅浅交错，浪花在**中翻滚，放下马克杯，我第一次拆开来自于学生的情书。

因为是越野，短短一个月中与我建立不错师生关系的越野同学，即使拿到手就断然决定拒绝，也不能辜负孩子的一片心意。

哦，对了，椎名綾音大战仙道彰没有后文，整个九月都过的风平浪静，我想那是因为他全身心备战秋之国体赛，被每节下课蹲守在教室门口的大叔分别在课间、午休与放学后进行监视、谈话与直接抓去篮球馆训练的缘故。

回到陵南的第二周，我小心谨慎，严防死守，仙道的态度始终温和有礼，不愧是装傻充愣的顶尖人才，不急着打击报复我。

提神美式？

仍在继续，不仅如此，我们更是养成了某种默契。

“这样会比较方便，还有这个，如果老师爱吃甜的话。”

某日他拿来两只水壶，意思是交替使用，不必麻烦我来教室取走再跑一次休息室。还给了我一个漂亮纸袋，里面装了粉色包装纸盒，用白色丝带以蝴蝶结点缀，极为高档的感觉。

“啊？”

我拆开包装，是两片小蛋糕，精致的奶油裱花深得我心。

“店员说可能有点甜，但我觉得正好，你试试。我想……”

仙道话还没说完，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吼叫，这位大叔看着凶，分贝更是惊人，我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球队的孩子们如何与他乱开玩笑，不会被捶死吗？

“仙道！都在等你了！”

我的耳朵要聋了啦。

“欸，来了来了。”

仙道赶紧抓起挎包往教室后门走，抬手与我道别，回过头的侧脸上有美好弧度闪现。

那日回寝我看着两片蛋糕发呆许久，打电话给小林桑问是不是他要对我下毒，得到了“你有病”的答复。

死就死吧，看起来如此美味，我愿意。

当晚我失眠了，辗转反侧到深夜。

其一是蛋糕虽然甜了一点点，可真是好吃到落泪，我百思不得其解镰仓的甜品怎么会比东京更好吃。

其二是刚吃完没多久我一度怀疑会腹泻，有点紧张因此无法放松酝酿睡意。

其三是我突然理解仙道那句“如果老师爱吃甜的话”从何而来，他难道没听见那段关于蜂蜜能不能擦伤口的对话？他难道真以为加了那么多蜂蜜是因为我嗜甜？他难道纯粹是为了感谢我每日给他带咖啡？

不会真是我小人之心了吧。

才不会呢，椎名你可别掉以轻心！

次日身体状况良好的我厚着脸皮问仙道是哪里买的蛋糕，他笑称忘了，我大无语。

“抱歉，昨天路过蛋糕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太注意在哪条路上，下次看见了再给你带。”

日子一天一天过，夏天在指缝间悄然溜走。

仙道缺了好几节课，到了九月末，也就是越野给我送情书的这周，他与镰仓其他几所高中选拔出的优秀球员组队前往九州福冈，连续三天没来上学。

越野刚开始有些失落，原本他也是要去的，临近比赛前腿扭伤了被换下，那几天为了安慰他我悄悄塞了些东京带回的小零食给他，后来不再沮丧的他就坐在仙道的空座位上与我聊天。

我以为越野和班级其他学生一样，与我关系友好并保持应有的尊重，虽然他不是本班学生，但由于整日粘着仙道因此我们走的比较近。直至收到这封情书，我才恍然大悟事情没那么简单，待我拆开后，又照了照落地窗反光玻璃。

“Birthday Invitation”，两个英文单词在小小卡片上赫然醒目。

嗯，椎名呀，你可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这是生日邀请函呀！

周日下午先去越野家集合，一起出发去游乐场，晚上在某间居酒屋聚餐。

如果是同校同学的邀约，在关系不错的前提下我会二话不说点头，可越野始终是学生，与我有三岁的代沟，与一群高中生一起玩耍真的合适吗？

“及川老师，有件事想请教你。”

据我所知，分布在东京见习的各位室友们周末也有参加见习学校学生组织的活动，譬如一起到涩谷逛街买彩妆啦、新宿一代吃下午茶啦、去书店选辅导书啦等等，但对方是女生。

“你说。”

及川老师放下红笔。

“如果收到了学生的生日邀请函，老师可以参加吗？还是说一定要拒绝？”

我不清楚这是否触及师生间的红线。

“问题不大，我见习那年也和学生们周末约到学校打球，结束后经常一起去吃饭，生日派对参加过几回。学校明面上不会倡导，但也没说不允许，并且与学生私交不错的老师据我所知挺多的。”

言下之意，我可以应约。

“好的，我知道了。”

下午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游乐场的设施要么幼稚的要命，要么吓到尿失禁，哪种我都看不上。晚餐倒是可以去，只要比平时从东京早出发三小时即可，以往我都是从家里吃过晚饭才出门的。

周三放学前我找到越野，将只能参加晚餐的事告诉了他，理由自然是大学课业繁重等十分好用的借口，性格开朗的越野对于我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顿晚餐来赏脸自然觉得感激不尽，殊不知我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

哭着从过山车上走下来？

我还有教师颜面要顾及。

偶像包袱不轻的我选了周六下午与室友美惠一起去选礼物，并不清楚有多少人参加的前提下，是否要以老师身份买单我也请教过了及川老师。

“不用不用，你就比他们大三岁，也还是个学生。”

吃人手软，总得带上体面的生日礼物才行。

“果然是我们院花，被男生邀请耶！”

在百货商店扶梯上被美惠打趣，我鼓起包子脸反驳：

“别嘲笑我了啦你！快帮我看看到底买什么合适。”

谢天谢地她不是小林桑那种花痴，话题轻易被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带过了。

保温杯、随行餐具、学习用品等，我们接连跑了三层楼，最终将目光投向了某国际知名品牌运动护腕，小件商品价格正在预算内。

“你说看见袋子打开发现只有那么小个护腕会失望吗？”

客观讲，我的预算并不低，进口产品本身就比国货贵很多。

“不会吧，难不成送衣服送鞋？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学生，除非你喜欢人家……”

神经病！

我差点失礼脱口而出。

“啊呀开个玩笑嘛！”

美惠看我急了赶紧捏我脸，真是拿她没办法，也是个口无遮拦的主。

后来我在商场B1捎上两盒东京限定巧克力与饼干放在纸袋最底层，买来张贺卡亲自写了祝福，这么一来深深的购物袋就被填满，不再显得空落落而寒酸了。

人情世故从国小互换礼物起成了人生必修课，我们东京人讲究体面，简简单单吃顿晚餐都有不少学问在里面，我有些好奇现在高中学生间会互送些什么。

本以为shopping之行到此结束，未料到家后接到美惠电话，她没回家而是去了寝室。

“绫音啊，明天晚上吃什么你知道吗？”

餐厅从名字看来是居酒屋，主打海鲜的那种，越野也问过我是否对海鲜过敏。

“刺身之类的吧，怎么了？”

“就刚刚和菜菜子、小熏聊到今天陪你买礼物，她们说如果对方请客的餐厅价值不菲的话，护腕可能还不够哦！”

天杀的，镰仓难道有很贵的餐厅吗？以及学生请客难道不是找快餐店或是类似于快餐的便宜居酒屋吗？

“那怎么办？”

被提醒后我在脑海中使劲回忆陵南那群孩子们的日常打扮，越想脸色越差，校服校裤下一双双都是名牌篮球鞋啊，女孩子们用的化妆品也都不差，有几次我甚至看见了香奈儿的腮红。

我含泪捂着被子睡去，并于次日早晨商场开门后第一时间冲进去买了同品牌运动T恤一件作为备选。室友们的意思是两份礼物都带着，到时见机行事送出合适的那份。

行李箱沉甸甸，换季了，海边的温度相较城市更低些，我一次性将十月份需要穿的外套都塞了进去，还有一些短靴。

拖着箱子上上下下，个别通道没有电梯，从东京的家直至JR转电车，我的手几乎残废了。看着红彤彤的掌心，除了怪自己太贪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戴上耳机按下开始键，让耳边响起舒缓音乐，伴着无垠大海的宁静进入瞌睡。

“江之岛站到了。”

在前一站苏醒，没有错过该下的这站，我狼狈的双手托举着行李箱下两层电车台阶，无暇顾及此时背后的一片海面上有无数白色海鸟展翅飞过，气喘吁吁的回头与耐心等我下车的司机与乘客致歉。

车驶过，海风卷起我的长发与裙摆，我及时伸手压住，一只耳机因松动而垂落在胸口。狂风、鸟鸣、晃荡的耳机线、扬起又垂下的裙边、红着脸大口喘气的我，构成一幅跳跃景象。

我赶紧整理耳机线与被吹乱的头发，将平光镜摘下又重新戴上，手刚抓上行李箱杆子，抬起头来顺着路灯的指引光寻找方向，迈开步子前先看见了前方座椅上有人正微笑着看向我。

是仙道，他穿着清爽的白T恤与靛蓝色运动裤，与我们初次见面一样令人怦然心动的目光如银河璀璨闪耀，碎了满地的蓝色宝石凝聚在他的眼眸中，折射出了我的倒影。

“椎名老师，晚上好。”

仙道抬起手，白皙的手掌纹理清晰，修长的手指自然分开，吹过指缝的风仿佛也慢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我的心跳，因此番画面正在莫名加速。

“我在等你。”

他朝我走近，接过我的行李箱，轻声说：

“我来吧。”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喂喂喂，他怎么就带着我的箱子走起来了？

“还有半个多小时，先去放箱子好了。”

仙道似乎听见了我的心声，放慢脚步等我，这一瞬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参加越野的生日聚餐，并且被派来车站接我。

可是……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到？”

没人问过我几点回镰仓啊。

“我不知道诶。”

见我追到他身旁，仙道重新迈开长腿，沉重的箱子被他轻而易举在崎岖的石板路上拖动，发出不规则的声响。

“那你等了多久？没去游乐场吗？”

我跟着他，没注意到是他在领路。

“三四点吧？”

仙道轻巧的语气令我大受震撼，现在都过五点了，他等了我一两个小时？

“多亏要接你才能躲过去那种地方。”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察觉了我的愧疚的说辞还是出自于他的真实想法，总之我仍然无法接受让人傻坐在车站那么久，只为带我去一个问问路也能找到的餐厅。

“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越野给你派了任务，实在是……”

仙道也有不让我把话说完的时候，当夜空逐渐褪了色，橙色落日沉入海面，七彩霞光布满整个城市上空，微风掠过我的耳垂。

“不用放在心上，男生等女生不是很正常的吗？”

与他的口风一样温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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