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人 第155章 第 155 章

佩姬举着手里的盒子仔细端详，那里只有黑暗中起伏的荒地，还有根白色的头发。

她咕哝道：“已经启动到1000多边了，能熬这么久，也真是个狠角色。”

男人的声音说：“喔，什么人？”佩姬道：“我可以去查一下。”

男人沉吟片刻才说：“算了，四界的事情不要插手。”

周夏在水里起初只觉得水波粘稠沉重，穿过虚拟之门后，又是一片黑暗需要淌过。

伴随着隆隆如雷鸣的脚步声，真是个昏天暗地。

等他再度看清眼前时，已半倚在熔岩洞上。

混身干爽凉快，一扫之前憋闷粘湿，连呼吸气都觉得舒畅。

不远处闪烁着微光，照亮了面前的奇伊和伊曼。

他第一句话就是：“钱德勒呢？”

一个灰衣人出现了，五官分明就是他认识的钱德勒，可但神态又有些陌生。

那种极致的丧感消失殆尽，看上去阳光开朗很多。

只听他道：“谢谢你们，帮我把另一半的自己带了回来！”

据钱德勒说，当年刚上线就遇到意外，人格数据分开后，一半被困在四象限，一半流落在二象限。

性格特征也随之分裂，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同样热爱鼠汤。

等到周夏平复心绪，奇伊抢先叙述了自己回来后，亲眼看见两个”钱德勒”重新融合为一的过程。

伊曼没看到队长，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立即采取了行动。

这一回，新生后的钱德勒不仅没有阻挠，还主动提供了开门线索，引着大家避开黑白骑士，顺利带众人回到熔岩洞。

说到这里，周夏在众人的指引下转过头，发现原先挂着“黑白骑士图”的地方，墙面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晨曦般的光芒，看上去像一扇透明的玻璃门，门后熔岩石柱耸立，撑起一条笔直的走廊。

他们不仅找到了原点，还得到了一扇可以随意穿梭四象限的门。

现在周夏最感兴趣的是伊曼如何破解骑士图里的真假门。他想了约莫十秒钟才有答案，而据说伊曼仅花了三秒钟。

这个还真让人有点不服气。

他诚恳地对伊曼道：“说出来听听？”

后者略有矜持地讲了他的思路。

思路确实一模一样，很明显伊曼的运算速度更快，周夏不得不甘拜下风。

奇伊听完后，满脸茫然的表情没逃过伊曼的眼。

他问：“听懂了吗，机器人？”

充满戏谑的语气，奇伊装傻没听到。

伊曼笑道：“每个专业领域有自己的植物人。”

“我是机器人，不是植物人，谢谢。”奇伊礼貌地予以了纠正。

他的目光突然发现了什么，那是地上的一碗鼠汤哎，边上还有两只空碗。

周夏预感到这家伙要反击了，果然——奇伊指着那碗汤，不动声色地问伊曼：“你吃了？”

“嗯，”伊曼不情愿地回答。

“好吃吗？”奇伊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怪笑。

这回他除了一个“滚”，什么都没有得到。

周夏说清楚团队的来历后，钱德勒立即卷起袖子道：“来，现在就可以打疫苗。”

奇伊脱口道：“怎么这么容易？”

根据他的经验，人是一种很难被说服的生物。

钱德勒笑道：“善意或许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但绝对可以感受到。”

打完针以后，他看上去平静如昔，可见并没有产生什么副作用。

大家都松口气。

可周夏突然觉得耳朵好痒，忍不住问：“你洞里存有辣椒吗？”

钱德勒吃惊道：“这你都能发现？”

要说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辣椒，仅是部分绘画，用了辣椒红调制的颜料。

“但至少放在离这有一公里的箱子里啊！”画家不解地说。

辣是痛觉，周夏以前就这样，只要附近有人吃辣或者有辣椒，耳朵最先发出警报。

痒还算比较简单的反馈，严重时疼得吃不消。

周夏使劲揉搓着耳朵，建议大家赶紧离开。

其实还有一种复杂的感受，他没说。

那就是钱德勒接种了疫苗后，他觉得面前的世界变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好像电脑显示屏调了亮度和饱和度，一切都变得更鲜明了。

连百米开外原先黑黢黢的角落里，都被“调亮”了。

他视觉比旁人好，很多非可见光都能“看见”，但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直接开挂，还是头一次。

自从前阵白鸟城全民接种，他从医院出来后就有类似的感受。

当时因为并不很明显，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很明显，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发生了质变，已经不容忽视。

周夏想不通的是：别人打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横梗在他心头，一直到他两只脚又重新埋入了白鸟城时，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冒了出来：所有打过疫苗的人，他们对于世界的加强版感受，本质都和我有关，那么由于某种关联，他们现在又把这种感受汇总、强化，反馈给了我？

之前之所以嗅觉味觉失灵，恐怕就和这个有关，因为数据来得过于汹涌澎湃，某些神经通路暂时发生堵塞。

太不可思议了！

回到白鸟城后，周夏迫不及待地去拜会了玛德琳馆长。

老太太送给他一只木匣子，叮嘱道：“回家再打开服用，然后你就可以尽情享用搜索引擎该有的一切功能。当然，会有一些副作用，相信你会克服。”

“这是我的奖赏，可我们团队有三个人。”周夏不解地问。

玛德琳笑道：“放心吧，他们会有应得的算力和内存，这一份是你独有的。”

老太太的笑容有点，难以解释。

周夏刚想打开盒子看看，玛德琳用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说：“切记，不管是音频、视频、图画、文字，都能拿来搜索，甚至比这更复杂的都可以。但如果你要找到目标是活物，那可要千万小心。”

周夏紧紧地抱着盒子问：“小心什么？”

玛德琳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认真地说：“你有了引擎后，只要秉承着‘我思故我在’的思路，会很容易得到各类知识细节，从而轻松构造出你独特的人工宇宙，并达到任意的精确度，哪怕是一些现实中难以发生的事件。”

但产生这一切根源符号，又都必须深深地根植于现实之中，不能胡编。

玛德琳举了个例子，她以前在线下的朋友中，当律师的看见律政剧最容易破防，当医生的也时常看不得医疗题材。

因为那都是他们最熟悉的专业圈子，编剧若没有充足的知识储备，很容易让观众出戏。

越是有段位的观众，就越不容易入戏。

因为读书或者说看剧，都是一个双向沟通的过程。

读者、观众会不由自主根据作者的描绘，在脑中复刻故事的环境和人物。

当他们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是书里的东西和他们生活阅历中积累的逻辑，发生冲突了。

不过年纪小的读者可能不存在类似问题，因为他们阅历也少。

周夏说：“这道理我能理解，但您还没说清楚危险在哪里？”

玛德琳露出一个顽皮的笑意：“不管引擎还是数字人或者说散灵，都是数据。当你在溯源时难免会在数据库里‘触碰’到它。一个生命的算力越大，它越能感受到有人想通过搜索来‘标识’自己，引起对方的关注是难免的。”

这就是刚才提到的“副作用”？

老太太摇摇头：“算了，你还是自己慢慢领悟吧。”

尽管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周夏对于怀里的宝贝还是怀着无限的兴趣。

以至于他回到车上，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子。

里面有四个精致的陶瓷罐，他掀开一看，顿时呆住了。

里面全是各种类型的蚂蚁......

玛德琳馆长，我知道搜索引擎的本质是爬虫程序，但您也真不用让我服用它们吧！

躲得过老鼠汤，也躲不过蚂蚁酱。

除此以外，他还在罐子里发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可以凉拌，可以炒鸡蛋，也可以油炸。

第一罐上面写着“黑蚂蚁”。

周夏拿来拌意面吃，味道辛辣且刺激，酸味应该来自甲酸，也就是蚁酸。

第二罐上面写着“奇卡塔纳蚂蚁”。

这一罐味道最好，不仅不酸，还有坚果味和脂香，闻起来就是烤肉的味道。

第三罐上面写着“刺蚁”。

这个味道也很酸，一口一个爆浆，吃起来心惊胆跳。

最难吃的就是第四罐，上面写着“织工蚁”。

它尝起来除了甜香味和焦糖味，最明显的就是尿味，应该含有高浓度的氨。

周夏花三天吃完，可还是感觉蚂蚁在嘴巴里面爬。

好不容易吃完最后一只，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极为复杂，既有有期待，也有忐忑激动，还有一丝丝恐惧。

过去的近千个日日夜夜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某个答案，却又害怕答案并非自己想要的。

可这一次，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尝试。

只是试着祷告：“能了解一下玛德琳馆长的生平吗？”

想法刚冒出来，一朵数据云立即飞到他面前。

这就是答案？

周夏忐忑不安地点了它，老太太凶悍的声音差点把他炸聋：“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啊，没想到这么快。

周夏赶紧回复：“对不起，我就试一下。”

他忍不住又试了一下：“周夏的图腾应该是什么？”

这时突然有人敲他的车窗，周夏不耐烦道：“等一会儿。”

那人不屈不挠道：“是我，是我啊。”

周夏转头一看，原来是伊曼。

他脑中瞬间闪过一个顿悟：我的图腾难道就是他？

对啊，伊曼确实能起到图腾的作用。

那么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他，不能让他出现失灵、破损等等症状。

想到这里，他飞快地摇下车窗，热情地问：“你吃饭了吗？”

伊曼警觉道：“队长你今天这么殷勤让我很不自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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