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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让我去吧。”
人后传来一声清软的声音，众人一同望了过去。
说话者正是同赵姨娘一起来的明妙。
面对众人齐齐看过来的视线，明妙缩了下脖子，咽了咽口水，模样看着怯生生的。
明大爷蹙眉：“你说什么？”
“女儿说，由我代替明姝过继给郡主娘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儿清楚。”明妙的声音不大，还有些颤抖，但她说的很坚定，“既然五妹妹受伤了，还是伤到了脸，若是、若是留了痕如何能过继给郡主娘娘，倒不如让女儿来，女儿生养在明家，自然要为父亲分忧，就让我代替五妹妹，您也好跟郡主娘娘交差……”
“这这这……”
“这……这能行吗？”
不少人面面相觑，都发出了疑问，显然是觉得她不太行。
“你是庶女，这、这身份上就有很大的差距……”三老爷蹙眉提到。
“诶呀！没有时间让你们考虑了，郡主娘娘就在外面了，就这样决定了吧！”
“老二说的没错，就这样决定了吧，我们已经同郡主说好了要过继，怎能耍人家玩？这要是传出去了将我们明家至于何地？估计郡主心中对于明家也不舒坦。”
“这又怎么行，我们同郡主说的是过继嫡女，这、这一个庶女送过去，某日郡主找人一问这不就穿帮了？这也不是耍她吗？”
“这又有何难的，让大嫂将明妙收了，以嫡女的身份过继，这又哪里算是耍她？”明二爷扫了眼方才说话的明四爷，道。
“大嫂想必也会愿意的吧？”明三爷笑着对大夫人道。
大夫人：“……”
一众声音在明大爷脑袋瓜旁边嗡嗡地叫，他咬了咬牙，喝道：“行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就按老二说的，明妙过继给郡主，待郡主问起来，便说明妙养在大娘子底下，算是嫡女。”
一番话交代完，大夫人还未说什么，明大爷携几位兄弟一起走出去迎接芝南郡主。
芝南郡主笑着与他们周旋了一番，便提议道：“不如让我瞧瞧那孩子？”
明大爷与大夫人对视，继而点头道：“自然是要让您瞧过才好。”
语必，大夫人令杨嬷嬷将明妙带过来。
芝南郡主抿了口茶，待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时，蓦地一怔，额间猛然一抽，她轻嘶一声，再次睁眼时，就看见规规矩矩跪在眼前的女孩。
“抬起头来。”
明妙顺从地扬起头，面上是佯装镇定从容的模样，可那扑闪颤抖的眼睫却出卖了她忐忑不安的心绪。
芝南郡主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空落，她将莫名的情绪甩开，支着下巴看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回郡主娘娘话，我唤明妙，今年已八岁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嗓音轻轻软软。
她一边细细打量明妙的模样，一边照例询问她一些问题，明妙都小心又紧张地回答了。
芝南郡主朝她招手：“过来，再来近些。”
“……”
明妙的手被她拉住，身子一下子绷直，更加的忐忑。
也不知她看了多久，她笑道：“是个美人胚子。”
她羞羞怯怯地道：“多谢娘娘……”
大夫人见她满意的样子，笑问：“不知郡主娘娘何时进行过继礼？”
芝南郡主扫了眼，面上的笑不落，亲亲热热地牵着明妙的手：“不知明妙的生母何在？”
大夫人面上一僵：“赵氏卑贱粗俗，恐冲撞了您便一直在后院候着。”
“嗯。”芝南郡主好似只是问问，听她说完便也没有提议要见见明妙的生母。
她莹润的指尖滑过明妙白嫩小巧的脸，心中暗道这眼睛一点也不像臻臻。倒是这怯弱谨慎的性子……
芝南郡主虽不是很满意她，但还是能从她身上瞧出一些臻臻的影子，心中那点不满也算不得什么了。
“可愿意跟着我？”她问。
明妙连连点头：“愿意。”
芝南郡主笑了笑，抚着她的头。
“这过继礼还需要诸位多多费心，”她这样一说，众人便知道她是应下了，心里登时松了口气，面上带着笑连连道应该的，芝南郡主又道，“过继礼后，我将明妙带到京城，若是诸位想要来京城看望明妙，我郡主府欢迎各位。”
明家人闻言大喜，看望明妙不过是个幌子，芝南郡主话中的意思便是能在他们需要之时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个亲结得一举两得，往后两家虽不说休戚与共，但也能通家之好相待而成。
众人相聊了一会儿过继礼之事，待时辰差不多了，明家人好生相送芝南郡主离开。
*
另一边。
明姝虚弱地躺在榻上，府医看完她红肿的脸后，说了一遍症状后，吩咐药童备药，又对哭得眼睛一样红肿的兰芷：“姑娘的脸不要让她挠，若是实在痒得难受用湿帕子润过，切忌切忌。”
兰芷连忙点头，声音还带着哭过的哑：“好，我记得了，多谢大夫，我送送您……”
“不必，好好照顾你主子。”
兰芷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接过药童的药，让婆子拿去小厨房熬。
她趴在榻边，肿成核桃的眼心疼地望着她神色痛苦，敷了味道难闻药膏的脸，哭道：“姑娘都怪奴婢没能照顾好您，害得您伤到了脸……”
兰芷心中内疚，即使这件事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失职了。
脸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更何况对于明姝一个年少的女娘，更是要无比地看中。
更遑论她还未谈婚论嫁，若是脸坏了，以后让她如何是好啊……
兰芷一想到这些，为了明姝而心中悲凉，眼泪不自觉地留了下来。
明姝脸上灼烧瘙痒难忍，她艰难地瞥了眼正在掩声哭泣的兰芷，声音微弱：“兰芷别哭了，我没事，府医既给了药，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你别哭了……”
她连说话都很艰难，说话时牵动面部，她又挠不得，只能生生地硬着头皮受住。
她本还担心最后决定要上时，因担心减少了不少的量，还怕用的量不够，效果不好，结果全然是她多虑了。
这威力着实是厉害。
兰芷抹了抹眼泪，在她面前强装坚强：“好，我不哭了不哭了，姑娘您可千万别挠，挠了万一流血了怎么办！”
“好，我可以忍住的。”
明姝扯了扯唇角笑，实际上她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兰芷，你用布条将我的双手裹上。”
她咬着腮帮，含糊道。
兰芷心下一惊，连忙去找布条，将她那一双手紧紧缠住，眼泪蓄在眼眶内，泫然欲泣。
“姑娘……”
“唔……”
药已经熬好了，兰芷吹温凉，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着她喝。
此时各院都派了人来看望明姝。
众人见到她那副样子嘴上说了好些安慰的话，还将主子吩咐的药物放下，匆匆离开回去禀报。
“当真很严重？”老太太听了李嬷嬷的禀报，眯了眯眼，心中倒是不太相信，自己这个孙女性情难以琢磨，让人看不透，倒不像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老奴亲自上前去看的，千真万确，那脸啊又红又肿，且不说以后会不会留疤……”李嬷嬷说着眉心也蹙了起来，回想也觉得自己的脸痛得慌。
“……”
老太太默了默，罢了，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孩子，再如何心机深沉也不会深到哪去，她顿了顿，继而道：“我药房中还有一盒玉肌膏，你将那物什送过去。”
李嬷嬷心下感慨，老太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自从决定要对她放下以往的恩怨后，对她是格外的好，她眯眼笑道：“诶老奴晓得了。若是五姑娘知道您舍得将那千金难买的玉肌膏送给她，想必会念着您的好的。”
老太太睨了眼她，意味不明地哼道：“希望如此。”
*
李嬷嬷将东西送到之后，说了好些老太太关心她的话，也不知道躺在榻上的五姑娘听没听进去，她照说无误，见说的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回了荣安堂交差。
等李嬷嬷一走，明姝正要歇息时，明晔匆匆赶到。
他想必是知道或猜到了什么，冷眉竖眼，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英勇？”
明姝难得见他这样阴阳怪气，笑了笑：“兄长。”
“……”明晔听她有气无力的喊他，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见她这般惨了又忍不住心软，“下回不用这样了，你若是真的不愿，尽管同哥哥说，不用糟践自己。”
他说的话带着怒气，又冷又硬。
明姝连连应是，不敢回怼。
明晔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也不训她了，从怀中掏出两个小药罐，一边道：“这回你放心了，家中要将明妙过继给郡主，郡主也应了。”
“……明妙？”明姝一怔，神色不明。
“嗯。”他将模样精致小巧的药罐放在矮几上，道，“这是我同阿璟给你的养颜霜，若是留有印记，这个能够修复……怎么了？”
看她脸色不对劲，明晔紧张。
“是不是脸上痒了？”
明姝脸上敷了药还能忍，她摇摇头，问他：“哥哥，谢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