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眼前人的顾虑,晏语向筠儿唤了一声,又道:“我很开心阿遥能告诉我这些,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如果你还有什么顾虑,我也想告诉你更多的事。”
“我与兄长此次前来,名为剿匪,实则是新皇为巩固统治将我们发配远方,意欲架空我等,”晏语说到此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若单是如此,我们从小学史念书,又有何不懂的道理!而他却意图赶尽杀绝,父亲为保护我们而死,换来我们喘息的机会,他已干出此等荒唐事,还要贪得丞相府余部与昭陵相互制衡。”
“其实兄长这些日不在,是在暗中与能接触到的各部联络,可惜收效甚微,虽已取得下三部合作,却始终无法得到其他部的助力。”
烛火摇曳,烟燃藏尽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太多身不由己,太多无所适从,却常常只能随着时间缓缓流去。
“伏岑部,白遥。”
“愿为晏语小姐效力。”
入夜对饮长有心事,灵魂孤独的人总易托情。
枕风月色,朦胧入眠。
这几日白遥都没有回去,只是托人送了信交代了些事,其余时间便都待在晏语身边。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甚至之前都不敢想。先前晏语没有让她知道的一些具体事务,此时也都在一一领着她了解。
晏家果然在下一盘大棋。
又是忙碌了一日,距离除夕日将近,是除旧迎新的日子。府上照例是要置办些新物的,二人去商铺订了些物件,白遥想起有些日子没见着余安倾,她想必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事,索性领晏语一起去,也是商讨以后的计划。
见了熟面孔,坐堂大夫刚想通知,恰逢余安倾下来,便自觉退下了。
“这么巧呀。”
“这么多日没想起我来,我还担心要不要给你抓两副何首乌补补脑。”
听出少女话里的挤兑和醋意,白遥刚想说回去,却是晏语先开口:
“余小姐,好久不见。不过阿遥这些日子和我在一起,好得很,您无需过多忧虑。”
余安倾脸上带笑:“晏小姐好生雅致。”
这两人说话竟莫名有股火药味,白遥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岔开了这个话题,跟余安倾介绍起她们的情况与计划。
听罢,余安倾皱了一瞬间眉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不过晏小姐,可否回答我一件事?”
“请说。”
“暂时没有想好,等以后想到了,再回答我吧。”
“随时恭候。”晏语唇角噙笑。
余安倾交代了人在这里坐堂,领二人入内室一叙,古朴典雅的小室混着各种药香,氤氲着雕花小窗间投来的明亮,虽是正午,却温和而不刺眼。
这小窗构造也很奇特,从里头能看的外边人来人往清清楚楚,在外头却什么也瞧不见,连发现这窗都难。
“基本情况阿遥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不过你们自然知道,要和昭陵达成合作不是什么易事。比如第一步,寻找各部帮主或者话事人——要是我们这些掌管民生方面的还好说,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实力比不上上六部——那些人非常谨慎和神秘,据点根本不在普通人能找到的地方,需要经过重重检验才能进去,甚至连接头人都难找,就算我们帮忙,你们也不一定能接触到并且顺利达成合作。”
晏语点点头。
“那些人自然知道你们的存在,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尽管如此你们仍然无法取得联系只有一个原因。”
“傲慢,”白遥道,“他们不屑于与你们交往,只拿你们当作以前那些朝廷派来的剿匪军一般货色。”
“被动寻找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见上一面,就拿阿遥来说,伏岑部的性质与他们相近,掌管一些偏道上的事,若不是她主动告诉你,甚至能潜伏这么久都不被发现,这就可见他们有多可怕。”
“是,”白遥道,“所以我们打算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晏语声线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扶持阿遥,一统十二部。”
余安倾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起身在堂中踱了两步,拳头捏紧,又放松。
未几,她深吸一口气。
“好。”
正当此时,有人来传话,说是有个小孩来找余安倾。
三人便出门,一眼就看见竹子。
“怎么回事?”
竹子见了认识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继而为愁容所代替,哇的一声道:“师傅,姐姐,这几日我娘的病好像加重了,姐姐快来帮忙看看吧!”
余安倾应下,安抚竹子两句,便去柜前准备抓两服药。
白遥与晏语对视一眼,简单介绍了一下,恰好余安倾准备好,几人便一同行往竹子与云霓的住处。
行至半道,白遥小声对余安倾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医不好的病,上次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
余安倾睨她一眼,道:“若按照常理医方,对症下药,这会应该早好了便是。只是许久没有效果,甚至还有加重,这病怕是有蹊跷。”
“医巫之道有源,难道和万蠹部的蛊虫有关系?”
“我虽然不甚了解,却也有所耳闻,”余安倾摇摇头,“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办。其实我上一次前来查看,发现她身体里确实被种了蛊,但活性被压制,想来不是发病的源头。这病更像是在抑制它。”
“我想去月满楼看看。”
白遥突然道。
既然这病是在那里染上,过去说不定有什么线索。作为十二部明面上的产业,月满楼经营的不仅有烟花风月,还有许多隐秘的功能,道中人去消遣接头更是常有的事。出了事却封锁消息,她也想去探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以及,先前例会上讲到,“沧”最近的活动范围就在这附近。
余安倾刚想说什么,晏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和阿遥一起去,余小姐先为竹子的母亲诊疗吧。”
跟竹子交代完这边的安排,白遥便携晏语,朝着月满楼的方向去。
途中二人简单换了身装扮,赶到月满楼已是日暮天晚。这条街上混杂着百姓与□□的产业,有的店还在开张,有的店早已打烊,至于月满楼,则是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大客流,灯火通明却不刺眼,曲调弦声宛转悠扬,衬得流苏水晶坠、美人画屏风柔软暧昧。
白遥与晏语走到堂前,立马有龟公迎上来。表明自己的身份,白遥称自己只是来放松一下。
楼里老鸨见有道上的朋友来,地位还不低,快步却稳健地走过来,脸上挂着笑:“不知白姑娘今日莅临月满楼,有失远迎,这就给您安排上好的坐席,不知您和这位姑娘……?”
白遥知她心下有疑,却也早做了准备,浅浅为晏语做了些易容的手段:“这位是小雨,我的侍从。”
老鸨立刻转了话头:“哪里的话,二位是来寻乐吃酒,便是重要的客人,只是不知二位喜欢怎样的面首?”
“……不必,时候还早,我更想去看看姑娘们的才艺表演。”
老鸨却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笑意不减:“行,行,那您随我来,姑娘们镜术也是一绝,挑中哪位,我安排便是。”
二楼是高等客人们看节目的地方,有单独的厢房,也有屏风将桌件隔开形成的大餐室。白遥与晏语相对而坐,有小厮上了些精致的小食,为二人沏上好茶。
舞台搭建在一楼,但姑娘们的舞台却不只是一楼,从高处牵了些绸缎的帷幔,约莫是连了什么机关,细柳盈月,飞燕踏雪,姿态翩翩,确如仙宫般,好似宫娥携众人飞入幻境。
白遥却没心思看这些,打量着周遭的客人们,几乎都是沉浸在女子的表演中。
一位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金发碧眼,不像本地人,神情也有点心不在焉。
白遥让晏语也留意周围,自己则过去与那人寒暄。
“公子。”
她打断那人思绪,简单介绍了自己,得到对方允许后在他对面坐下。
“我叫斯梅拉尔,来自珀耳塞。”
她曾听闻过这个国家,道:“异邦人也喜欢看这些吗?怎么不吃些好酒,果肴解闷?”
斯梅拉尔看了看桌上摆的:“我不喜欢吃苹果。”
“你知道花语吗。珀耳塞是生命与花的国度,每一种花都有独特的语言。苹果,是陷阱,欺骗。”
白遥显然不是想聊这些,却莫名想顺着这话说下去:“但它不是很甜吗?酿成酒也是口有回甘。”
“它很美,却还是有毒的。”
白遥笑笑,开始打探消息:“公子不是来看表演的吧?”
斯梅拉尔不语。
“那公子可曾听闻‘花楼鬼事’?”
她赌他与这件事有关,即使对方茫然不知,也能随便搪塞过去。
果然,斯梅拉尔皱皱眉。
“是,”他道,“珀耳塞掌管世界灵魂的轮回。此番前来,便是感测到这里有被困的灵魂,但我并未寻得她的踪迹。”
恰好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有人往楼下扔了些银子打赏,那女子轻巧接下,对了眼,便是示意后退下了,换上另一组姑娘们继续为众人助兴。
“好!”邻座有一娇俏女子更是喝彩地格外卖力,盘子里还有啃了一半的大羊腿。
“我……”白遥刚想说什么,四下灯忽然都灭了,接着有一声崩断弦的声音,惊呼此起彼伏。
没多久,灯火又亮起,斯梅拉尔却不见了。
白遥刚确认晏语安全,注意力被女子的惊叫吸引——那跳舞的机关失了灵,女子被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刚想出手,方才娇俏女子已然跃出,在半空抱起跳舞的姑娘,带着她稳稳落了地。
众人先是震惊,继而为这精彩的一幕鼓掌。
小插曲过去,白遥回到晏语身边,看着表演继续。
又谈论了一会,突然,方才救人的女子过来,跟二位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呀。”
饶是二人也竟一点没觉察,循声望去,礼貌回应后,她搬了个小凳子在桌边坐下。
“姑娘怎么称呼?”白遥与晏语介绍完,对女子身份充满好奇。
“我叫半熙。”
白遥未听闻此等人物,想先确认对方是否为□□中人,却不料对方先一步看穿,忙道:“别误会,我就是个普通人,来玩儿的。”
“不过我对道上的事……也还算了解吧,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也可以当讲故事给你们听。”
二人心中还存有些许疑惑,半熙却不显生分,兀自捻了桌上点心吃。
“瞧刚才那点子事,倒像楼里闹鬼了似的。”
捕捉到话里的信息,目前也没有过多的线索,二人集了精神,仔细听半熙说。
“我最近经常来玩儿,听说了一些事,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两位姑娘听听合不合理?”
“月满楼先前的花魁叫鸣鸾,容貌绝艳,据说常有客人一掷千金,只为鸣鸾小姐一曲惊鸿之舞。还有才情公子为她题了一面墙的诗,道是‘绯衣轻曳步生莲,一笑倾城月黯然。朱唇未启心先醉,眸中秋水映寒天。鸾音渐鸣声如玉,团扇微摇影似幽。’可惜,可惜,却是应了最后一句谶语‘惊鸿一舞花失色,风华绝代几人留?’”
“鸣鸾小姐死后,楼里接二连三出现怪事,又是莫名走水,又是姑娘们染了病,一些品行不端的熟客也遭了报应。掌事的吓着了,整治了好几天,请了大师来看,才堪堪压住。当然有时候还会像今天这样,”半熙一手拍在桌案上,又抬手放脸颊边,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根本就没压住!”
“那些染病的姑娘,可有去处?”
“治又治不好,又怕病气过了人,都被楼里扔了罢,真是可怜。”
二人对视一眼,这倒是和云霓的情况对的上。
白遥又问:“那你知道云霓姑娘的事吗?”
“当然!有人喜欢鸣鸾花魁的艳丽,也有人喜欢云霓姑娘的清雅,她端的是大美人,说是花魁也不为过,只是身世原因,姑娘可能不知她先前嫁过人,年纪又稍大些,才不得了这个名头——有人说正因如此,二人才不对付。云霓姑娘善抚琴,有次二人共同表演,鸣鸾的舞和云霓的乐,那可是互相想压对方一头,精彩至极啊。”
“既是如此,为何不以此为噱头经营?”
“因为……就在这次后,鸣鸾花魁就出意外了。”
楼里只对外称鸣鸾花魁是染了急症不治身亡,但仍有当事人知晓其中个缘由,鸣鸾死于意外。但具体的事,半熙也不知,借口要去找朋友吃酒,向二人告别,还说下次见面,她再讲别的故事。
“你怎么看?”
晏语垂眸思考一阵,道:“此事疑点众多,云霓小姐不像善妒的人,那场夜会的事也有蹊跷。”
白遥点点头:“还有半熙……我感觉她的出现有些刻意了,我会派人去查她的。”
她唤了楼里的下人来,跟老鸨说有些乏了,将要寻间安静偏房歇息。鸨母忙引人过去。
此时客人多寻了心仪的姑娘,听外边没了声响,二人将床铺略一整了形,灭了灯悄然摸出去。
烛火幽微,守夜的丫头大概是在赶走上一批染病气姑娘后新招的,事发匆忙并未经专业培养,加之白遥晏语本有武功傍身,并未发觉二人行踪。
摸到花楼中姑娘们的住处,有些房还亮着灯,倩影落在纸窗如皮影戏幕。
小心探过去,再往前的房间像是一时废弃,无人居住,也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雕花小门便敞开,除了简单的陈设外再无其他。这边的灯火也未燃,越是往前,越显冷清,也越看不清。
饶是如此,二人一间间往前,直至走到最末端,忽的听见老鸨训斥丫头:“整日昏睡没得个醒头!养着你们是让你们闲着的?看好这边别让人过去,无论是冲撞了贵人还是……就别想要了!”
白遥握住晏语的手,手上随心间一紧,没听见后面的话,却看老鸨自己走上来,过来查了一遍,正思索如何脱身,老鸨到底不知为何在前头灯火断处停了,只是张望了一刹,又脚步匆匆离开。
二人呼出一口气,这里黑的紧,老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想必是没看见。
白遥试探那门,却没打开——
“奇怪,”白遥哑声道,“先前的门都没上锁,而且这门并未从外面锁上,但我也感受不出是由内部门闩关住的。”
晏语上前摇摇那门:“这里……应当是花魁的住处。”
这间房面积最大,外头还摆了花,只是疏于打理,有些蔫掉了。
“鸣鸾……”
后方突然传来脚步,二人忙躲在落地大花瓶后,观望情况。
那人同她俩一般,在每间房前略驻足,最终停在花魁房前。
他的手将碰上门之际,白遥蓦地出手点了他的穴,晏语同时过去接住卸了力的人,防止发出什么声响。
方才通过他的步频,音高,二人已大概判断出此人身形,因此下手快准狠,没留下什么痕迹。
没想到,等白遥借着微光辨认此人时却是实打实吃了一惊:
“斯梅拉尔?!”
男子被解了穴,脸上也满是震惊,马上了解其中原委。
“实在抱歉……你为何会在这里?”
斯梅拉尔道:“我原想趁大家都歇息的时候调查被困灵魂一事,我带来的道具能感应灵魂的方位,便朝着这边过来。你们呢?”
“我们也是调查花楼闹鬼的事……如此说来,你我倒也可以合作。”
男子还有些怀疑,晏语道:“我们更了解‘人’的事,你们更懂得‘魂’之语,彼此多一份助力,都能更快达到目的,比起多个敌人来,阁下应该早有定夺?”
眼看斯梅拉尔点头,白遥便将方才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除了连通楼外的窗,应当就没有了。不过从那里进去有些过于明显,而且这里既然有古怪,特意封锁不允进入,那么别的入口应该也有相同处理。”
斯梅拉尔试了试,果真如此。
晏语突然道:“我方才思考一阵,若其中真有鸣鸾花魁的灵魂被困,那一定是用了什么阵法。”
“既是如此,那么只需破坏‘阵眼’……”
一般来说,维系阵法的阵眼常不会离这里太远,几人在附近搜寻一阵,忽而白遥抬头注意到门前高处不起眼的地方悬挂着一个小铃状物,她正伸手探过去,这铃铛刹时疯狂摇动起来,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响声!
白遥忙握住想制止其发声,然而并不起到作用,它仍旧以异样的频率和未知的原理发出声音,极富穿透力地响彻了整个月满楼。
她瞳孔骤缩,心下一横将其扯下——
霎时死寂无声,而楼内其他地方灯火俱灭,唯有花魁的房间处,落了灰尘和蛛网的灯,无火自燃!
这样下去一定会引起众人的警觉……房门因阵眼被破而被打开,几人对视一眼,破门而入,旋即锁住门,将外头的骚动隔绝在外。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屋内陈设一切正常,仿佛不像“闹鬼”的源头。
与此同时,斯梅拉尔的“感知灵魂”的道具,反应也变得微弱——
花魁的灵魂逃掉了。
白遥瞧了瞧那铃,铃身小巧精致,不过掌心大小,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厚重感,仿佛承载了无数未诉的故事。铃铛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像是被岁月之手细细摩挲过,线条流畅而深邃,顶部镶嵌了血红色的宝石,不似血液却更似泪滴。
晏语道:“我从前听先生说过,先前有永乐公主为奸人所害,死后便是被‘锁魂铃’所困,囚禁在深宫中无人所知。后来永宁先帝为其彻查,一切水落石出,唯独这锁魂铃不知所踪……没想到却是落在了这里。”
还想察看房间里有什么时,外头骚动更甚,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走水啦!走水啦……”然而,除去匆忙打水去救火的人,外面亦有脚步声接近。
打晕他?但这里的人之后向上级报告不好交代……灭口?只怕处理起来更麻烦。
左右为难之际,三人突然听见半熙的声音,竟是从柜子后出现,对众人道:“走这条路!”
来不及思考,三人忙跟随半熙穿过小道,直到出现在月满楼外。
“快走,他们跟过来怎么办?”
“放心,不会过来的,”半熙笑道,“好姐姐们,还有这位公子,查案如何了呀?”
比起瞒着她,白遥认为就算自己不说,这个神秘女子也将事情都掌握了,索性和盘托出。
“姑娘……”却是熟悉的声音,白遥与晏语回望,竟是云霓!
“姐姐怎不在家养着!来着作甚?”
“不必,我感到身子好些了……”云霓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我已经拜托余姑娘照顾竹子,此次前来,是为见一个故人……”
说罢,她逆着人群,竟扎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