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他失忆了 第17章 不醉楼

既然身体不好，自然限制颇多，饮食上就是最严格的一道关卡，平时就连稍微甜一点的糕点也不敢让多吃，更不用说饮酒。

这次看到醉得昏昏沉沉的慕容玉的瞬间，林裴属实心中一沉，若非把脉检查，慕容玉只是醉了，身体并无大碍，可就不仅仅是给慕容玉醒酒换衣服，帮两人遮掩的问题了。

给慕容玉换好衣服，对方逐渐恢复了清醒，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酒盏酒坛，可想而知之前有多胡闹。

慕容玉脸色隐隐发白，呆呆地看向林裴：“阿裴……”

林裴冷冷道：“喝够了？”

慕容玉抹了把脸，汗颜道：“阿裴，你不会告诉重伯父吧？”

林裴道：“你觉得我会包庇你？”

慕容玉知道林裴这是在说气话，东张西望，连忙寻了只干净的杯子，倒上水，双手小心捧上去，殷勤道：“好阿裴，我知错了，气大伤身，来来来，消消气嘛。”

百般伏低做小万般讨好。

林裴原本是要让慕容玉好好长点记性，以免下次再犯，但是想到慕容玉这个不受拘束的性子，被数月困在重府，战战兢兢面对重伯父的严苛，实在很不容易。

冷了一会儿脸，还是伸出手，将那杯水接过来，一饮而尽，对慕容玉道：“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慕容玉如蒙大赦，狂点头，一转眼，见程子煜抱臂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慕容玉忽然觉得心头一紧，猛地摆手：“子煜兄，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差点以为又是重伯父杀气腾腾找过来呢。”

程子煜凉凉道：“重门主为什么杀气腾腾来找你？喝酒犯法了？”

慕容玉顿时如见知己，哭天抢地：“可不就是犯法吗。我这身体，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每天活像是苦行憎似的，还要面对重伯父的棺材脸。我，我真是……”

正哭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闪闪发亮的精致东西，立即将他的注意力夺了过去。

慕容玉收了声，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惊喜道：“阿裴！你、你什么时候修好的？”

林裴递给他的，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弓箭。这弓箭通体白玉，通透温润，彩色玉石点缀，看起来甚是美观。

原本这把小弓是他去年在重府闲来无事亲手所做，甚为喜爱，肆无忌惮打了几只鸟，被重伯父发现后，二话不说将其收缴，附加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花了数月心血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舍得就这样放弃，趁着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慕容玉偷偷摸进重伯父的书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他心爱的小弓。

只可惜，乐极生悲，喜滋滋抱着小弓出了书房，一开门就看到重伯父黑云压城的棺材脸，一声惊叫差点没喷出来，何其惊悚。

重伯父一言不发，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小弓，将其一掰两断。

他捧着小弓死无全尸的尸体，欲哭无泪，喜提禁闭一个月。

后来，林裴陪着他师尊来重府，他拉着林裴一番声泪俱下的倾诉，并将珍爱的小弓尸体交给林裴，希望林裴能帮他带回万相谷，交给爹爹，间接表示他唯一的孩子在重府究竟过的什么鬼日子。

不过，类似这小弓之事，关禁闭之事，在重府已经是家常便饭，慕容玉交代完毕，憋屈也发泄得差不多，转头就忘。

没想到，这把小弓竟然完好无损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慕容玉走在路上，仍爱不释手，路旁树上有鸟雀扑翅的声音，他有些手痒，但是奈何，自他的弓被毁，他一赌气，就将所有的箭通通都扔掉了。

正遗憾着，眼前又是一阵华丽的光芒，五根箭静静躺在林裴的掌心。

慕容玉大喜，一把抓过箭：“这个你也有？！”

弓精致华丽，箭也不逞多让，虽然不是珍贵玉石打造，却也足够奢华，炫丽的流光在通透箭身之中来回流窜。

慕容玉抚摸着箭身：“好看，真好看！阿裴，你的审美什么时候和我高度一致了？”

对于这句话，林裴不敢苟同，抬眼扫一眼繁茂的树叶，提醒道：“鸟飞了。”

慕容玉右手拿弓，左手拿箭，欢欢喜喜跑到树林里。

慕容玉身子瘦弱，灵力也不见得有多么强盛，但是箭法还是很可圈可点的。

程子煜远远看着慕容玉有模有样地挽弓搭箭，又看看身旁的林裴，若有所思：“奇怪啊。”

林裴道：“哪里奇怪？”

程子煜摸着下巴道：“若我记得不错，这慕容玉抓过你的手，拽过你的袖子，哦，你还给他换衣服呢。”

林裴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道：“嗯。”

程子煜继续摸着下巴道：“若我还是记得不错，你的寒气似乎无差别攻击所有比你弱的人。”

“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林裴道，“阿玉不惧我的寒气，从小就是，师尊也多次检查过阿玉的身体，没有发现与众不同之处。”

程子煜双手枕在脑后，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命运？”

“命运”二字，真是再笼统不过的回答，与“天机不可泄露”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静了一会儿，程子煜忽然道：“二师兄，三年前，你下山历练是什么任务，还记得吗？”

按照行启宗的规矩，每名弟子年满十八岁，就要下山，通过师尊布置的任务之后，才算是学有所成，以后下山除妖不用再有资深师兄伴随左右。

当然，像程子煜这样过了年纪才拜入宗门，下山历练的年纪自然要有所延长。

林裴以为他是好奇，便回道：“每名弟子的历练任务都不相同，我当初是去绥阳城除妖。”

程子煜继续问：“过程如何，一定很刺激吧！”

林裴道：“应该。”

简单的两个字，并非是不想要告诉对方具体过程，提点对方，只不过那次历练除妖过程着了妖怪的道，实在记不起来了。

程子煜长长“哦”了一声，笑道：“真是可惜，二师兄历练结束那天，我不在场，否则一定要送二师兄一份大礼才是。”

林裴看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不，你那天在场。”

程子煜挑眉。

林裴慢条斯理道：“我不是把你打下树了么？”

程子煜怔了怔，心道：原来是将历练期间内的所有事情都忘了么……

怪不得。

慕容玉打了一只鸟，树林里剩下的鸟都被吓飞了，无所事事找了一会儿，只好放弃打鸟，另寻他事，埋葬落花，进庙拜神。

林裴陪在他左右，随他去闹。

程子煜坐在台阶上，打着哈欠道：“怎么这么多事情啊，该回去了吧。”

慕容玉刚从拜垫上起身，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现在不回去。”

程子煜笑道：“不至于吧？重门主又不是恶鬼，能吃了你？”

慕容玉叹气道：“子煜兄啊，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的。来来来，咱们一起来擦佛像吧！”

片刻后，三个人人手一块打湿的帕子，围着那尊落满灰尘的慈悲佛像，上下左右，勤勤恳恳擦了起来。

程子煜回过头，看到林裴拿着帕子，面无表情擦拭佛像脚丫子时候，愣了一愣。

林裴头也不抬：“看什么看？”

程子煜边擦边道：“我以为你会嫌麻烦，直接扔一个清洁术算了。”

林裴道：“是麻烦，所以擦完佛像，慕容玉，你别再游荡了，跟我回去。”

慕容玉哀嚎：“不要啊！！！”

程子煜捂着耳朵道：“要的要的。有我们俩挡在你面前，挨打挨骂也轮不到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害怕重门主，干什么非要和他对着干？”

慕容玉道：“什么叫做‘和他对着干’？明明是他看我不顺眼好吧，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住在行启宗也强过在这里啊！”

重门主的性格，林裴也曾有领教，只能道：“重门主是严厉一些，但他不是针对你，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程子煜忽然道：“二师兄。”

林裴道：“说。”

程子煜道：“你是不是没有干过家务？”

林裴奇怪道：“当然干过。”

程子煜道：“像这样擦灰也干过？”

林裴面无表情道：“除了阿玉，谁能突发奇想亲自擦灰，不都是用清洁术么？”

“二师兄啊。”程子煜有些迟疑，但还是指了出来，“你太用力了，佛像的大脚趾颜色都掉了。”

林裴拿开帕子，露出佛像的脚趾。

原本这座佛像全身上下都是金色，只不过很久没人擦拭，所以显得有些暗淡，随着三人将佛像上的灰尘擦拭干净后，佛像也越发显得光鲜亮丽，悲天悯人。

而佛像右脚的大脚趾被擦掉表面的金漆，露出了下面灰白色的填充物，林裴按了按，居然是有弹性的。

慕容玉奇道：“这佛像原来不是水泥做成的？”

不论是不是水泥做成的，给人家破了像，还是得画回去。

佛像已经擦得差不多，抬头看着一尘不染光彩照人的巨大佛像，慕容玉心中很有成就感，想到要回重府，虽然心里还是抗拒，但还是和两人乖乖回去了。

走到重府大门，大约是得了吩咐，侍卫配着刀，笔直立在左右，看到程子煜，面不改色，也没有有阻拦的意思。

慕容玉朝他们重重哼了一声。

侍卫哭丧着脸道：“慕容公子，是我们眼拙，但是你穿成那样，脸又画成那样，我们怎么能认得出来您啊。”

慕容玉“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