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 第1章 青春

5月18日。

春光和煦，微风仍在。学校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变得嫩绿。

李无忧和一堆朋友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他们并不着急，因为还要打把的时间。

日子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日复一日，他们重复着这样的事。

做的事一旦有了规矩，日子就会越来越无聊。

5月19日。

这一日，不同寻常。

李无忧独自走在那条路上，没有风，也没有阳光。

他低着头，一直往前赶。这次，李无忧有些担心会迟到。

或许是因为没了同行的人。

“宋哥等等我们！”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来，绕过李无忧奔向一个男生。

李无忧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树荫下看着那群跑来的人。

那个男生长得很白，五官凑起来，给人一种痞帅的感觉。

他就像狂风，席卷了毫无波澜的海面。

至此，海面掀起万丈狂澜。

“怎么这么慢？”男生开口问。

“刚才小哲玩篮球，结果没接住，我们去追来着。”其中一个男生解释。

那个男生点点头：“走吧。”

他们一起上了楼。

李无忧看着男生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在他眼里，那个男生的出现打破了循规蹈矩的生活，打破了一颗寂静的心。

他回了教室，虽然在写作业，但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个男生。

下午，他那些请假的朋友返校了。

李无忧把自己看到的那个男生说给他们听：“我今天中午，看到一个男生。”

朋友们早就知道他的性取向，霍弦说：“你喜欢他？”

李无忧思考了一会：“算不上，只是很惊艳。”

霍弦拍了拍他的肩膀：“多遇到几次，你就喜欢上他了。”

几个人相视一笑。

……

晚饭后，霍弦、苏抿和李无忧肩并肩闲逛。

苏抿偏爱自己那一撮刘海，天天鼓捣。故此，朋友们开玩笑似的叫他斜刘海，是个gay。

苏抿有过一段感情，可惜以失败告终。

霍弦这个人正直的没话说，当然性取向也是弯的。

大家都爱叫他大直子。

李无忧脑子里还闪烁着那个男生的样子，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遍了。

偏偏有一个人，打破了这份安静。

“哈哈，等毕业宋哥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操场附近穿出一阵喧闹。

李无忧猛的抬起头，看向那边。那个男生被一群人包围着，个子很高，很白。

“怎么？是他？”小直子把手搭在李无忧的肩膀上，指了指那个男生。

李无忧侧过脸：“你认得？”

斜刘海靠了过来：“我也认得。他是高三四班的叫宋深春。名字不错吧，可惜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

李无忧抬了抬下巴，混小子。他偏偏喜欢混小子。

“你这种学习好的，还是别靠近他了。”小直子劝道。

李无忧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斜刘海点点头：“而且他是直的。”

“交个朋友也好。”李无忧说。

斜刘海叹息：“等着。”

说着，斜刘海走上前。那一群人见了，急忙给他打招呼。

小直子打趣道：“混的抿。”

李无忧笑笑：“小心点，一会摇人揍咱。”

斜刘海开门见山：“宋深春我一个哥们想和你交个朋友。”

说着，他指了指李无忧和张泽。两个人正聊的投入。

李无忧双手插着兜，抬头看向张泽：“一会儿，陪我去趟历史办公室。”

霍弦双手环抱：“去那干啥？”

李无忧说：“抱资料。”

霍弦眉心跳动，吐槽：“啧，学校最近穷的连试卷都打印不起了，还有资料呢？！”

李无忧拍拍他：“没办法。”

“你让斜刘海去，我历史就那几分怎么好意思？”霍弦一脸虔诚。

“你考15他考16，谁去都一样。”李无忧笑起来，说。

“行行行，拿你没办法。”

……

宋深春看向李无忧，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无忧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和小直子扯闲。

“无忧！”斜刘海这一嗓子，让李无忧身子一抖，肉麻的起了鸡皮疙瘩。

“肉不肉麻？”李无忧皱着眉，看过去。

“过来。”斜刘海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李无忧走过来，看到了宋深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他心跳就快的不行。

话都不太利索了。李无忧一向不这样，可偏偏见了宋深春，就成了个结巴。

“你好。”宋深春看着他。李无忧耳朵一红，他低下头，闷声回答：“你好。”

宋深春只看了他一眼，就和斜刘海聊了起来。李无忧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隔壁班的历史课代表赶了过来：“李无忧，老师找你。”

李无忧愣了一下，抬起头：“怎么了？”

“老师叫你去拿试卷和资料，顺便把最近的作业抱过去。”

“好。”李无忧转身就走，霍弦看着他笑笑：“他一天天的，忙不完的事。”

苏抿耸耸肩，一脸埋怨：“就是。假期，这小子也没个空闲。”

“他……事情很多吗？”宋深春瞥向一边，问。

小直子表情夸张，比划着：“那是！他到处蹿。”

“叮铃铃——”上课铃准时的响了。

第一节晚自习就是历史，李无忧一脸疲惫抱着一大摞东西。他看向霍弦，满脸仇怨仿佛在说：你小子怎么不跟过来？

霍弦呲着牙，尴尬一笑。

……

下了课，霍弦偏要学班里的女生拉李无忧去厕所。

“干嘛？”李无忧走在后头。

霍弦拉着他的手，走在前头嘻嘻一笑：“去厕所啊。”

李无忧无语地笑出了声：“您今年贵庚啊？”

霍弦停住了脚步，不因别的，只因为到厕所门口了。他转过身子：“八十一，走吧。”

“不是，你说说，我现在不想上厕所，你把我拽过来干嘛？看你上厕所吗？”李无忧撇撇嘴，吐槽。

“也行。”霍弦眼珠一转，回答。

李无忧看着他：“……”

……

5月20号。

李无忧在楼梯口撞见了宋深春。宋深春只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李无忧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下午。

小直子和斜刘海拉他去了操场，他们又见到了宋深春。

宋深春给斜刘海和小直子打了招呼。李无忧无奈之下说：“你好。”宋深春一愣，看向他：“啊……你好。”

晚自习课间。

李无忧出来接水，遇到了宋深春，他身边跟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正和他打打闹闹。

李无忧低下头，心里有点不舒服。

宋深春看到了他，主动上前：“嗨。”

李无忧盖上茶杯，脸上看不到表情：“你好。”

宋深春尴尬一笑：“听苏哥说，你是……gay？”

李无忧眼皮跳了一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勉强一笑：“嗯。”

宋深春一旁的女生上前打量他一番：“宋哥，他是……？”

宋深春将目光放在女生身上，回复：“一个朋友。”

李无忧眸中掀起涟漪，他嘴唇微动，不知为什么，听到那句朋友，莫名开心。

女生又看了眼李无忧，挤出个笑：“你好。”

李无忧佯装镇定：“呃……你好。”

5月21日。

中午，霍弦和李无忧并排走在小路上。

无意间提及宋深春，李无忧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霍弦有所察觉，他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不太好。

“你对那个宋深春到底什么感觉？”霍弦手插着兜，仰头看向前方。

李无忧一愣，脸更红了些，也不自觉带了些笑意：“我……喜欢他。”

霍弦眼皮微抬，看着李无忧一副娇羞模样。他没搭话，只是往前走。

李无忧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你怎么了？”

霍弦头都没回，声音有些冷淡：“我要上厕所。”

李无忧站在原地，一笑，追了过去。

5月22日。

宋深春和一群人去了操场，李无忧和苏抿等人去观看。

宋深春瞟了眼李无忧。

5月23日。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李无忧碰见了宋深春。宋深春拉住了李无忧同班的一个女生。

“同学，可以加一下微信吗？”宋深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女同学摆摆手：“不好意思，不了。”

宋深春点点头，松开了手。

李无忧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失落起来。

5月24日。

李无忧在卫生室打扫卫生，昨天被搭讪的女生拿着扫把走了过来：“你知道，昨天那个宋深春朝我要微信。说是他身边有一个朋友，是弯的。喜欢我。”

李无忧手一顿，看向她。眼中再次燃起希望。

“是吗？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啊？”李无忧带着吃瓜的意味，问。

女同学扫了扫地上的垃圾：“没见到她。”

李无忧点头以示回应。

5月25日。

距离今年高考，还剩13天。

李无忧有些伤感，毕竟以后见不到了。

苏抿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帮你要他的联系方式，管不？”

李无忧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

苏抿拍拍胸脯：“还有假？”

“谢谢你。”李无忧笑笑。

中午，吃完饭后，三个人就在楼梯口等着他们。

等了有一会儿，那天那个被搭讪的女生走过来了。

苏抿看到她，朝她挥挥手：“小囡，过来。”

那个女生有着罕见复姓，姓周生。

单名一个楠。

小名就是“囡囡、小囡”之类的。

周生楠蹦蹦跳跳的过来了。她和三人玩的很好。

周生楠也知道三个人都是弯的，她不乱嚼舌根，也不大嘴巴。

她很能理解这几个男生。

“还没来？”周生楠探头往那边看了看。

“没呢。真磨蹭。”霍弦吐槽，险些翻了个白眼。

李无忧没说话，心跳的很快。

……

“宋哥，等我！”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苏抿插着兜，喊了声。宋深春看过去，大眼就看到了和要找事似的四个人。

宋深春身边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其中一个人说：“不会要找咱们麻烦吧？”

宋深春瞥了他一眼：“不会的。”

李无忧担心自己再像上次一样磕磕巴巴的搭话，索性没说话。

而苏抿还等着李无忧自己开口呢。

空气冷了下来。

李无忧见没人说话，看向苏抿，而苏抿看向了他。

“……”

苏抿朝他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你咋不出声，问他手机号啊！

李无忧瞪了回去。

宋深春率先开口：“怎么了？”

苏抿叹气：“要个手机号。”

他的话言简意赅，有种我要找你事别问这么多的感觉。

宋深春很显然不想给，摆摆手：“没有。”

周生楠心里嘟囔：他刚让人挖出啊？”

李无忧也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拽了拽苏抿。

苏抿被他的回答敷衍，有些烦躁。

李无忧看了眼宋深春，宋深春心里有点发毛。

李无忧的脸上一旦没了表情，就显得整个人很……拽。

因为他的眼尾较长些，所以看着有点不可一世。

“走。”苏抿说。

李无忧跟在后头，不住说：“别生气。”

苏抿看他一眼：“我情绪很稳定的，没生气。”

李无忧仰了仰头：“是，情绪稳定。”

5月29日。

周生楠一脸震惊地跑了进来：“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吗？！”

“什么话？”李无忧来了兴致，放下东西。

周生楠坐在了他的对面。

高一三班的位置是四个人四个人面对面排的，说是实行小组制度。

“宋深春交了个男朋友！”

“噗——”霍弦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苏抿身子往前一探，险些没坐住。

“不能够啊？！”苏抿有些不相信。

周生楠说：“等下次，你们亲眼看看不就行了？”

李无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

宋深春带着男朋友出来逛了。

李无忧倚在墙边，打量着那个男生。

挺白净的，比宋深春矮一点。

霍弦走过来，挡在李无忧面前。

李无忧：？

霍弦朝他挑挑眉：“小伙子，一个人吗？”他单手撑着墙。

“你有病？”李无忧一脸无语地看着霍弦。

霍弦笑嘻嘻地放下手：“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你也有病喽！”

李无忧强装微笑，走上前，抬起头与他对视：“您说的对呢~”

说着，他狠狠地掐了下霍弦。

霍弦直接跳了起来。

“你俩别玩了。”苏抿小声提醒。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宋深春往这边过来了。

周生楠心里觉得不对：“咱走吧。”

李无忧也有点想走了。

还没来得及动身，他就来了。

“同学。”宋深春叫住了周生楠。

周生楠一愣：“呃……怎么了？”

宋深春牵着自己男朋友的手，解释：“我有对象，那是的联系方式不是我想要的……”

周生楠只觉得眼前人有些自恋，她没耐心听：“嗯，我知道，我有眼睛。”

宋深春咽了咽口水。李无忧也看了他一眼。

他不住笑了。

到了教室，李无忧和霍弦坐在位置上。

“他都快高考了，不着急吗？”李无忧纳闷地问。

霍弦看了看他：“管他做什么？”

李无忧转念一想：“也是。毕竟他有对象了。”

6月2日，下午。

学生返校。

李无忧和霍弦拉着行李箱一块走，李无忧看着不太高兴。

霍弦关怀的询问：“怎么了？”

他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温柔地询问。

“其实……我还喜欢他。”李无忧不敢抬头，生怕霍弦抽他。

“？？你再说一遍！！”霍弦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周围的人被他吸引的纷纷转过头。

“弦哥？”几个女生认出了他。

“嗯。”霍弦胡乱答应。

李无忧摸了摸头发，小心地安慰：“你别生气。”

霍弦差点骂脏话：“哥哥，他哪好了？他都有对象了。”

李无忧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回答：“长得帅，痞帅。”

“……”霍弦看着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李无忧看着他，有点胆怯。

两个人像极了“俏姑娘和暴躁老爹”。

霍弦没说话，转身就走。“霍弦！”李无忧拉着行李箱追赶他。

“别跟着我！”霍弦说。

……

6月3日。

霍弦一晚都没搭理他。

李无忧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霍弦进来了。

看都没看他。

李无忧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霍弦……”他喊着霍弦的名字，想要牵他的手。

霍弦看了他一眼，抽开：“恋爱脑，没救。”

李无忧把椅子往他那挪了挪：“别生气了，我不喜欢他了。”

霍弦叹气：“喜欢就是喜欢，干嘛强迫自己。”

李无忧趁他不注意，直接牵起了他的手：“没骗你，其实昨晚想了很多。他毕竟有对象了。”

霍弦抬起眼皮：“想通就好。”

6月5日。

四个人走在路上。

迎面遇到了宋深春。

“……”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苏抿道：“哟，这么巧。”

宋深春：“挺巧。”

“你对象呢？”周生楠故意道。

宋深春不轻不重地回答：“分了，我不喜欢他了。”

“……”李无忧有些无语。

6月6日。

宋深春身边又出现了个男孩。

是他的新男友。

6月7日。

高考。

……

6月10日，17:00考试结束。

宋深春离开了这所学校，二十天的暗恋告一段落。

三年很快。

原来的四人也参与了高考。

霍弦本来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可听说了李无忧要考的大学。

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了。

后来，如愿以偿。

开学，李无忧一个人进了校园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我帮你拿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是霍弦。

“霍……弦。”

“嗯？要不要我帮你，不要拉倒。”

“那谢谢了。”

大学四年。

他们毕业。

学生时代正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