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陷入沉默。
眼见严竞安静,孟斯故偏过头,没让他的手继续触碰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孟斯故从迷惑人心智的热意中清醒,对一个直男提出这种邀约实在不要脸,更何况他在说出口的那一秒,脑中想着的名字分明也不是严竞。
他后退了一步,没敢多看严竞的脸,“你当我没说,别往心里去。”
“后悔了?”严竞终于开口。
孟斯故“嗯”了一声,“我刚才,脑子发晕。”
“但是你说了,说明你心里头是这么想的。”
“对,我是这么想了。”孟斯故呼出一口气,颓然地说,“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严竞眯了眯眼,手指再次贴近孟斯故的耳朵,摩挲着自己咬过的地方,“孟斯故,你怎么总爱自己做主。”
孟斯故无法确信这话真正的意思,他没动,任由严竞的指尖缓慢滑到耳垂,甚至是脖颈。
“擅自把我当成别人,擅自搬过来招惹我又搬走。清道夫计划是你自己报的名,转头不愿意待我的组,叫你别冲出来支援你也不听。现在问做不做的是你,后悔的也是你。”严竞拇指摸向他的喉结,虎口卡住脖侧,除了没用力,手势像极了掐住他,“究竟咱们谁是谁的上级。”
严竞语气深沉,字句如同他这一刻的手卡上了孟斯故的喉咙,松开抑或是用力,全凭严竞决定。
孟斯故晕乎乎的感觉不减反增,不清楚是否是错觉,他隐约从严竞的话语中听出异于纯粹上下级关系的埋怨。
他决意不继续欺骗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和身体反应,鼓起勇气问:“那……做吗?听你的。”
闻言,严竞的手掌刹那间收紧,孟斯故说不出什么“不会有下次”或是“再也不这样了”的话。
几秒过后,严竞放开手,一把抱起孟斯故,大步走出了卫生间。
*
孟斯故被严竞半丢着放到床-上,途中,他的目光一移不移,始终落在严竞脸庞。
严竞站在床边,由上至下看他,说:“你一直在看我。”
孟斯故没有否认,离开氧气稀薄的卫生间,他的思绪清晰了些。他问了句被帮助时就该问的话:“严竞,为什么愿意?”
严竞没有回答。
严竞少时常跟父母参加各种私人宴席,他人生第一次吃到芥末是在一位退休的商业大鳄家中。
芥末泥被放在一个个精致小碟里,严竞以为是某种蔬菜酱汁,沾了许多,结果整口吃下去,呛得他差点儿呼吸不过来。同桌的长辈们见状,纷纷叫他快吐出来,他不干,硬是给咽了下去。
回家后,严竞时不时回想起那股呛劲儿,他让家里的阿姨买来芥末,又吃了一次。
第二次,除了鼻腔还是有些许难受,他已经能够适应它的味道。
自那日以后,严竞没再尝试吃芥末。重复品尝并非多着迷于味道,仅是胜负欲不允许他自己败在自己手上。
此刻,孟斯故问为什么愿意,严竞也问了自己。想到与孟斯故亲热,比起反感,他的脑中先行发出的是尝试和征服的念想。
他自认为这种念想与取向和爱恨无关,一定无关,就像吃多少次芥末,芥末都依然是他第一次吃到就不喜欢的食物,实质不会发生改变。
严竞懒得跟孟斯故讲这些,直接就要进行。
孟斯故吓了一跳,连忙说:“还不行,还没准备好。”
严竞皱眉,估计男同性恋有什么必要步骤,只得忍着问:“怎么准备?”
孟斯故说:“得先用润一点儿的东西,譬如润肤露、护手霜这类比较润的乳膏,你去厕所看看有没有。”
严竞想起来罗姨的话,伸手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来一瓶。“不用了,这儿有。”看过瓶身上的标签,他边拆开塑封边说,“直接抹就行了是吧。”
孟斯故稍坐起身,拿过那瓶,说:“我自己来吧。”
过程中,孟斯故发现严竞有很多不熟练的,包括前期准备,以及如何戴用那个套。
孟斯故狐疑地看严竞,不觉得他是在用这些事情**,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
“你是不会这些吗?”
作为联邦最年轻的中校,懂得上阵杀敌,这种事上却一问三不会,说出去谁信。
严竞的耳朵少见地泛起红,理直气壮道:“我又没跟谁做-过!”
不仅没有过,连相关影片严竞都没怎么看过。他自懂事以来,一心想着入联邦军校,成为外公那样厉害的人物,情情爱爱一类的杂念几乎没在他脑中停留过多久。
今日和孟斯故,确确实实是人生头一遭。
孟斯故本想回说“我也只跟你过”,但是想了想,没说什么,上手给严竞戴上该戴的东西。
他的手法不算熟练,弄得严竞吃痛好几下。严竞却无不悦,轻笑着指出:“你不也挺生疏的。”
“我第一次给人弄。”孟斯故说,“他都是自己准备的。”
严竞怎会不知道这个“他”是谁,虽说归根究底是同一个身体干的事儿,还是顿感烦闷。
他不想聊了,用实际行动撇过了话题。
*
第一次算得上圆满,结束时,初尝新鲜的严竞对此着了迷。在孟斯故略显迷离的目光中,他脑中一片空白,竟俯身亲了下他的嘴唇。
他们似乎都没怎么想明白上一秒的自己都做了什么,呆呆看着对方。
“严竞,”孟斯故先缓过来,提醒道,“完了可以抽出来了。”
严竞不觉得身体哪里疲累,只感觉心脏跳得飞快,他说:“没完,我想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