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妈 第9章 管伯清找到工作了

今天保姆阿姨休假，难得周末只有两人在家，管伯清吃过早饭就回了，主卧有浴室有厕所，他可以在里面躲一天，直觉告诉自己跟梁仲林单独相处很危险。

管伯清靠在床头看书，严歌苓写的《陆犯焉识》。

看到念痕离开的那段，念痕从一段无望的恋爱中活过来了，然后又讲到一场无望的恋爱，爱上“Fall in love”即陷入爱情，不再爱了“Fall out of love”即落出爱情或退出爱情，从一个状态里解脱了，从一段情缘中开释了。

管伯清放了书，开始想“陷入爱情”和“退出爱情”的意思，恋爱或失恋吗，他没有恋爱过，被迫的算吗，如果被迫也算爱恋，那他的爱恋也太不堪了，谁会真正解脱呢，是自己，还是梁仲林，如果说曾经羁绊他的是老家主，和梁家老宅让人呼吸不上来的压抑，那么老家主死后真正羁绊他的又是什么呢，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紧紧拥住他，自己每往前走一步，那双大手都要把他往回拽，筋疲力尽无法逃脱最后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感情上的事情怎么可以勉强呢。

他打开手机翻看相册，照片只有两张，除了那张馄饨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个模糊的背影，于是又打开摄像头拍下了书里的这句话。

门外突然有东西掉落的声音，管伯清贴着门仔细听，想知道梁仲林在做什么，心里想着不要出门，手却已搭在门把手上了。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声音，他把门开了个小缝，探出头楼下。

“帮我拿创可贴”梁仲林的声音。

管伯清从卧室的柜子里找到创可贴就飞快下楼了。

“怎么了？”梁仲林划破了手。

“明知故问...”梁仲林抬头看他“愣着做什么，帮我贴上”。

“我来吧”。

梁仲林起身站在后面看他打扫玻璃碎片，要不是掉个玻璃杯今天管伯清都不一定让他见。

打扫完又把玻璃倒在塑料袋里，觉得不保险，又多套了几个塑料袋，找便利贴写上“这是玻璃”才放在门口。

打扫完又要上楼了，多看一眼都不让。

“我做了饭，不想饿肚子一起吃”梁仲林进了厨房。

“一天不吃饿不死”。

“怕我毒你？有被害妄想症”梁仲林继续说。

管伯清都已经站在楼梯上了，见梁仲林端了两碗鸡汤出来，又站在那看。

虾滑羊肚菌，清蒸鲈鱼，炒菜心，鸡汤，梁仲林不是不会做饭，貌似做的还很有食欲。

“愣着干嘛？下来”。

管伯清吃饭很乖，自己盛饭盛多少吃多少，别人给夹的，也不会浪费一点，他不想拒绝别人的好意，所以吃撑了。

“很好吃，谢谢”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眼神又陷入了空洞，像一个机器，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听话，没有事情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待在那。

“嗯”梁仲林看他空了的碗，第一次觉得会做饭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坐了一会，管伯清突然站起来，快速的叠好桌上的碗筷，抱着去洗碗了。

洗到一半，梁仲林进来了，拿过洗碗布赶他出去“去喝茶”。

管伯清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一想到保姆阿姨不在，家里只有他和梁仲林，管伯清觉得不自在。

老班章普洱，茶汤口感饱满，生津快，回甘长。

梁仲林过来的时候他正靠在太师椅里小口喝茶。

“不想跟我独处？”梁仲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没有”。

“小时候我对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梁仲林说。

“原本梁氏的继承人并不会是我，我的哥哥，也就是梁伯远，从小到大我都认为他是最好的人选，衣食住行，甚至未来规划，都把他往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培养，但一次次被父亲严厉打骂和威胁，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不愿与人说话，在第一次逃掉马术课后，他跟我讲，原来逃离是那么刺激又让人倍感自由的事情，但他不满足那样短暂的自由，开始计划永远逃离”。

管伯清看着他，梁仲林在讲述的人他素未谋面，却感觉得到那种压抑窒息的痛苦，此刻，他突然觉得梁仲林这样在父亲葬礼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人，原来会伤心啊。

“那他走了吗，你大哥.....逃掉了吗？”管伯清问。

“逃掉了，永远”梁仲林抬头看他，眼神里有三两句话无法描述的浓烈感情。

“或许他本该拥有自由的人生，笼子里的鸟也会抑郁”。

梁仲林没有继续讲，因为梁伯远和父亲彻底闹掰后，老家主认为他是所有孩子里最失败也是人生中的败笔后，梁伯远就失去了一切留在梁家的意义，一个毫无可用之处的废物，既然想离开，不如永远离开吧。

沉默了许久梁仲林又问“你呢？”。

管伯清抬头看他“我怎么了？”。

“你说笼子里的鸟会抑郁”梁仲林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像急切得到一个答复。

“梁仲林，我不是宠物”管伯清放下茶杯。

“我也不会像你的那些员工一样，给你创造商业价值”。

“如果能飞出去，我希望.....”。

“我不希望”梁仲林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商榷。

如果能飞出去，我希望拥抱自己的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