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 第29章 第29章

婚礼的会场在海滨边，一座被废弃的天主教教堂改成的会展中心，白色的异国风格建筑坐落在东滨的白沙海滩边，三四点太阳斜在海面上，一片鱼鳞光摇曳，拍照都特别好看。

婚礼的两个主角正在拍着两人婚纱照。

许采薇跟完了白日的行程，没了事，就顺着挂着纱幔的廊道一步步走下来，她穿着一身浅粉灰的伴娘裙，裙子长不太好走，手提了起来，露了点脚踝，顺着阶梯而下。

陈默琛依靠在玻璃房的门口等着她，有路过的姐妹认识他，同他打了招呼，并同他交谈，要拿联系方式。

听了脚步声，他微微一转，视线里的人比视频中鲜活生动，是让人瞬间心下轻软的存在，他不免得弯了唇，同面前的人说了有事。

从她们当中穿了过去，小跑了几步，落在了许采薇下一层的台阶下。

许采薇停了脚步，看了一眼那些还在原地等他的人，提着裙子的手松开，下巴点了那边的人，笑说，“慢慢来啊，我可以等你的。”

他踏上了与她平级的台阶，微侧了头，轻薄一笑，“就只吃这种眼前的醋，我在宜安的、大西北剧组的，你不问问？”

她莞尔确认，“肯定很精彩。”

“你想知道，我一件件和你说啊。这里人多，不方便，走吧。”他眼神示意。

廊道尽头，玻璃房里外的人多，陈默琛带着许采薇从中间的廊桥楼梯往海滩下走，踏着白沙，拐弯走进了桥下。

才刚拐了弯，进入了荫蔽处。

一个重力拉扯，吻落在了娇红的唇瓣上。

今天的许采薇很美，淡淡相宜的妆容，带了媚也带了纯，发丝束起来，用珍珠头饰环绕，垂下了两鬓丝发，他拉她进怀里的时候，低头就见了她淡褐的耳廓小痣。

就这面前的人，在他离开东滨的时候，整整两个礼拜没和他联系。

她还在怀里，淡淡笑，“我要听的精彩故事呢。”

陈默琛勾了唇，“天天在大西北吹风吃沙子，关在剧组里和导演开会，日夜颠倒改曲，好几天都没睡，够不够精彩。”

许采薇仔细地看了面前人，别看今天的陈默琛打扮过，蓬松的头发都用发胶整理成了英式绅士发型，露出了方正额头，一张脸线条感明显，鼻子高挺，寸寸都撩人。

可天工般的唇和下颌透着点冷冷冰川味。

“你还要听什么精彩的？”他问，然后手捏了她腰肢，“不联络，几个意思？”

许采薇轻躲，她穿着高跟鞋，沙地不太好走，就微踮起了脚尖，手放在他臂弯上借力，说，“真的忙。物业只给了一个月的装修免租期，我天天都在盯工，没时间。”

陈默琛不做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如果是电话没接就算了，短信也不见回。

他无声地挑挑墨眉，表情里透着不信，而许采薇则是折了酒窝，想混过去，轻轻推开和他现在的危险距离。

也还好，在他们上方眺望海滩的人，见了海水正在退潮，循着刚刚他们走过的那条小道下来。

零散的脚步声踏着木梯，咚咚咚的。

连带着许采薇的心也微微地颤动着，“回去吧，这里不太好说话。”

婚礼在晚上进行，许采薇作为姐妹团的一员，在迎亲时惹的小风波不知道谁告诉了杨礼谦，在开始西式的仪式前，他过来同她，满脸抱歉地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这是我和林麦的婚礼，不希望到时候被讨论的焦点在你，你能理解吗？”

“毕竟是一辈子才一次的事，我想让她高兴，也圆圆满满的。”

许采薇能理解。

让一个新郎官大喜日子还那么为难的话，那她就太不像话了。

也就很干脆同意，转身去找外婆林丽华和纪希莹在席下安安分分地，不去给别人惹腥。

“彩妮，你不是姐妹吗？怎么过来了。”

“两边伴郎团和伴娘团的数量不对等，所以，我先下来。”

她体面地说着理由。

而女方的数量减少，男方也是同样要减一个人员下来的，杨礼谦作为新郎太忙，一边沟通了，另一边却没沟通好，他的兄弟团就这样不知情地上了台，等到站队的时候才发现身旁有一个空位。

因为一整场婚礼都是要拍摄的。

于是婚礼策划紧急调控，让一个男方的兄弟下来，那人从香槟婚礼台下来，脱了西装，和原先那些流里流气调戏过许采薇的人坐在了一张席上。

可能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那人伸手指了她的方向，引来一堆人的笑。

许采薇意识到目光，看了过去，他们才收敛了点，但也就这么看着她指指点点，不上前来，也不惹事，窸窸窣窣的，惹人心里不断地燥，像只蚂蚁找不到抓不着，却在身体的各处爬行。

杨礼谦的担忧是对的。

无论被拍黄色录像带的人是谁，是不是造假过的视频，这件事本身激起了海浪，就注定了不会轻易平静。

只能通过时间去不断地沉淀。

酒席未到一半，这些不友善的目光，不减反而多，许采薇就借口了装修的店铺临时有事要离席了。

而有人不愿意看她这样。

在自愿喝了三杯白酒后，从椅背上拿了西装外套，匆匆随着她出来。

他叫道，“采薇。”

他是东滨镇里，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陈默琛拿着西装，落到她身旁来，轻碰了她，“怎么了？”

她轻描淡写，“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酒席还没结束。”

他开着玩笑，“怕等下被林麦的那群姐妹缠上。你知道，那群人没了你，失色了不少，都不想和他们应酬。”

“哦。”

就瞎扯。

许采薇也没拆穿他，转头就要出海滨。

而从海滨边回去，一路上都是细沙，她穿着高跟鞋走在了前头，动不动就陷进了沙里。原先她是坐车进来的，没想到出去那么难。

于是她脱了高跟鞋，拎在了手上，赤脚踏在沙滩上，一步步往外走。

才刚临夜的沙滩，温度并不低。

陈默琛看着她，竟然不哼一声，就这么要一路走出去，就想起了那个在大西北沙漠入戏到被沙子烫伤的女演员。

现在的许采薇，也是个套着别人人生活着的人。

他走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抱得紧，都不给她说句拒绝的话。

“就抱着我吧。”

他一路带着人走出了白沙边，又带着她到冲浴区，打开了水龙口，让她清洗完了沾染的沙子，才又抱着她出去。

素净的脚，清水滴滴答答地落了沿途。

陈默琛开了车门，又将她放进了副驾驶，他拿了纸巾出来，许采薇要接过，他依靠在了车门边，抬了高，和她说，“拿我当借口吧。”

许采薇都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前提是什么，眼里微弯笑了下，抬了眸正要问，本来说不能回来参加婚礼的，怎么回来了。

刚抬了头，唇边就迎了他低下倾身的吻。

“这是露天停车场，人多，不能......”

像是惩罚她那般，他轻摩挲了她的耳廓，支起了她的下巴，不听地，加深了吻，在提醒她，他们并不陌生，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没什么不能的。

舌尖轻画着软香唇瓣形状，又碾压，又撕磨，又密密地贴合在一起，耳边能听见不远处的机械游戏传来的尖叫声，都被耳膜边的充盈掩盖了。

许采薇被他抓在了怀里，被他支着脸，一点点承着热意，一下下，一点点被入侵，她手抓在了他的西装边，拒绝无用，就渐渐随他。

他低弯了肩胛骨，身体对她的每一个索取记忆在苏醒，也不想受周围可能经过的人影响再忍，肆无忌惮。

耳边的海浪声还在缓缓轻响，也荡在了两人的心尖，彼此颤颤，怀抱都不离。

不知过了多久，口红都被磨没了，微微红涨。

陈默琛眼神落在她唇边又看向她沁了水的眼瞳，勾了笑，“我们结婚。”

许采薇还没缓过来，听了他的话，轻掩着唇瓣，心跳还未停下来，现在确定。

他可能疯了。

“你才刚回来，说什么呀。是看了杨礼谦和林麦他们结婚了，你起了念头？”许采薇看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他的衣服，一个西装、一个伴娘装，她粉红着的脸弯笑，“还是看着我们今天挺般配的？”

陈默琛揉揉她唇边，有口红蔓延到了下巴边，他一点点擦掉，“不一直都挺配吗？”

无论哪方面。

许采薇淡笑，没做声。

她就没有想过和他有以后，所以他们家搬去宜安后，他去了大西北入剧组，她就淡处理和他的关系。

他的前女友说过，他两个月就会腻了。

那算着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同他朦朦胧胧的窗户纸也捅破了，甚至他们没有确认任何的关系，就先响应了身体的本能。

彼此开心过就算了。

要结婚？

她伸手碰了碰陈默琛的脸颊，确定他喝了不少，就说，“我听听就算了，也没要你负责，别吓人。”

“你不敢？”

许采薇轻抿了下唇，说，“你会被村里的口水淹死的。”

陈默琛耸肩，手抄在了裤兜里，垂头，眼里看着她一个人，“你见过的，我能同他们讲讲道理，他们听。”

许采薇想起他痞气的行径，倒也信，可他的话实在是让人迷糊，她自己都在想，“我和你结婚，图什么呀？”

陈默琛仔仔细细地想，“图什么都行。”他头靠了过来，在许采薇的耳边，“财或色，总有你要的。”

许采薇只轻轻笑了下，“那你又图什么呀？”

“我就图你合法配偶的位置。”他淡笑，黑黢黢的眼瞳里只有她的影子。

陈默琛将她断联的意图看得很清楚，在微醺的这个时候，一字一句说着，“许采薇，我不是开玩笑。”

“不要再受那些流言蜚语的骚扰，他们欺负一个女孩子容易，可现实，你如果有了我，他们不会敢，和我结婚。”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随便给人睡。”

她抬起了眼眸，闻言弯了唇，目光落在了半挽起袖子如山河脉络般的结实手臂上，手搭在车门上的人刚刚用了这手抱了她，也揽过她腰肢，摩挲过她的背脊，她的唇边还有刚刚亲密的热。

身体也自然地记起同他在一起的夜晚，她缓眨了长睫，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也不曾偏移眼神，就问，“陈默琛，你喜欢我吗？”

他低低哑然。

“不明显吗？”

都步步紧逼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