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魔女 第21章 红宝石

再一次来到公爵府，露兹敏锐地发现府上有了点新的变化。首先是迎接福克主教的管家，不再是之前高高瘦瘦的那位，而是换成了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胖老头。

再来，仆人对露兹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还达不到毕恭毕敬，但也不再是鼻孔看人的姿态。显然府里上下都已经得知这位私生女即将一步登天的消息。

此外公爵府内的布置也有了调整，露兹不太确定，因为她上一次也只是走马观花，但有一点记得很清晰，上一次后面花圃里种的还是大片的红玫瑰，现在都被替换成了靛蓝色的花，花瓣边缘还有点淡淡的紫色，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也许是露兹盯得太久，带路的女仆小声解释，“那是新夫人带来的花种培育出来的。”

“新夫人？”露兹小声复述。前妻下葬都没半年，公爵就水灵灵地娶新老婆了？

“艾梅丽雅夫人怀孕了，”女仆言简意赅地解释，“牧师们都说会是个男孩。”

即使如此，便宜老爹也太过于有效率了，基本算是连样子都懒得装了。

露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可以预见索菲亚和这位艾梅丽雅夫人一定会斗个你死我活，这样她倒是可以暂时摆脱索菲亚这个大麻烦。

“这是您的卧室。”

露兹越过女仆走进门，扫了眼。

房间的位置很巧，正好处于建筑转角，所以两边都是宽大的落地玻璃窗，采光非常好。窗外面有个两人宽的小露台，可以欣赏下面的花圃，以及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流。

这个房间挑选得很合露兹心意，但它的意义远不在于此。

公爵肯定不会对便宜女儿这么用心，管家又没权限，所以必然是艾梅丽雅夫人。这是她向露兹抛出的橄榄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一个前私生女无根无萍完全不会对她和儿子的地位造成影响，顺手拉拢，何乐而不为。

露兹心下了然，转过身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女仆。她一路上可谓知无不言，态度显得过于亲近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露兹问。

“辛西娅，小姐。”

露兹停了下，斟酌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辛西娅没想到这个才13岁的小女孩竟然这么敏锐，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露兹。但这样更好，跟聪明人交流比跟蠢人会省力许多。

辛西娅直截了当地说，“公爵小姐都会选一位一等女仆贴身照顾。”

“你不在意我是个私生女吗，”露兹弯了弯嘴角问。

“我只知道您是公爵小姐，”辛西娅微微垂头，“希望到时候您会优先考虑我。”

“好吧，我会考虑的，”露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说，“谢谢你，辛西娅。”

等女仆关上门走远，六十四出声问，“你要是觉得她行，干嘛刚才不答应她？”

“人总是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露兹把尼兹放到桌上，脱掉袍子，在房间里转悠起来，“而且还不知道她是真的投诚，还是夫人送来的的内线。”

房间里的陈设很齐全，还配了两个小房间，分别是浴室和衣帽间。

露兹推开衣帽间的门，咋舌地望着整整齐齐地挂满了一面墙的华丽裙子，还有款式颜色对应的饰品、鞋子。可见艾梅丽雅夫人为了拉拢她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你要做什么？”

六十四看着她挑出一对耳钉在黑石头边上比划了下，然后开始撬上面的宝石。

“给你换个好看点的窝，”露兹搓搓冻僵的手指，弯下腰小心地控制新耳钉上的金属变宽，正好能将黑石头放进去卡好，“这样搭配裙子看起来不会很违和。”

她又从另外一副上撬出颗跟黑石头差不多的黑色宝石按上。

“顺眼多了，”露兹戴上试了试。

她转身看到尼兹正哼哧哼哧地从袍子口袋里把主教送的白色小盒子拖出来。

“你喜欢这个？”露兹拿出红宝石腰扣，有些惊奇地看着围着直打转的绒鼠。

没想到魔兽会对普通宝石感兴趣。

但既然孩子喜欢，她顺手就把红宝石撬下来，做了根小巧的项链给它挂脖子上，看上去竟然还挺合适的。

但只能说露兹还不太了解自己的眷属。

一只为了能多吃点吃快点而变出数百条触手的魔兽怎么会对食物以外的东西感兴趣呢？

于是有了接下来的画面。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红宝石那头的大恶魔分出一丝力量化作影子分身，打算暗戳戳地探探女孩身上有没有尼兹卓戈的线索。

没有的话，就吃掉打打牙祭，毕竟魔法师比普通人类要美味许多；有的话就更好了，严刑逼供问出线索再吃掉，一举两得。

但没想到黑影才刚小心翼翼地从红宝石里穿出来，还没搞清楚情况，接着就眼前一黑。

分身竟然失去了感应！

虽然只是它的一丝力量，但也达到了低级恶魔的水平。能这么迅速且悄然无息地干掉分身，除非有个中级恶魔一直守在旁边。

但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可能的，不然早就被自己的人类眷属发现了。

大恶魔想了想，最后归结为媒介不稳定。于是它又分出一丝力量传了过去。

但跟上次一样，影子才出来就立即杳无音讯了。

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难道是这块媒介宝石用太久了？

大恶魔不死心地又传了点力量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认真说，损失的这点力量对大恶魔来说九牛一毛，但这事属于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堂堂六十五层的深渊领主，虽然比不上几百层的那些老家伙，但也是深渊里响当当的大恶魔。

要知道眼下已经有很多百层前的深渊领土都被更深层的大恶魔控制了，成为了殖民地。

这也更能看出保持独立的六十五确实有两把刷子。远的不说，就说比刚落荒而逃还在被追杀的六十四层的那个家伙强许多吧！

所以六十五被这件事彻底惹恼了，又倔强地送了一点力量过去，这次的力量更强了一些，但接连几次仍然无果。

宝石那头难道直通的是深渊底吗？

六十五彻底怒了，它还不信邪了搞不定这破宝石。愤怒让恶魔失去了理智，它分出了有中级恶魔那么强的力量囫囵地塞过去。

尼兹卓戈现在还是幼年期，只有相当于低级恶魔的实力，吞噬同级无压力，但中级对它来说确实有点为难。

更重要的是，它现在已经吃饱了。看着红宝石还在传过来更大份的夜宵，尼兹卓戈有些犯难，犹豫着要不要叫主人起来一起吃。

不过好在最后红宝石自己解决了自己。

因为传送的力量超过媒介上限，红宝石当场就裂开了。正在传的影子分身自然也被退货回了深渊。

暂且不说六十五那头发现媒介被自己弄坏了，大发雷霆，无能狂怒。这边露兹也被深渊气息波动惊醒。

“福克主教看起来人模人样，竟然会是深渊走狗。”露兹是真没想到深渊头号大敌的教廷竟然也被渗透了。

六十四嘻嘻，“你想不到的人还多着呢。”

“你知道还有哪些人奸？”

“具体不知道，”六十四懒洋洋地说，“只听说过在教廷更高层、皇室甚至审判庭里都有。”

看见露兹一脸的质疑，它不忿地嚷道，“难道你们人类领主间还会交流自己的内线都是谁吗？特别是利益还有冲突的领主。”

露兹立即抓住了关键，“这么说深渊里的恶魔相互间也不和睦？”

“不是不和睦，只能说可以干掉就绝不放过，”六十四撇撇嘴，“不然我为什么要跑到地表这种贫瘠之地来吃苦？”

它说着竟然还真有些伤感起来了，“还只能整天待在破石头里。”

露兹对它的无病呻吟充耳不闻，琢磨道，“这块红宝石，或者说福克主教的恶魔主人大概率不会把消息透露给别人。”

这么分析，眼下的情况就还不是太糟糕。

“即使只有一个，”六十四正色说，“恶魔领主也绝对不是你这个小崽子能对付的。”

”但它的真身不能降临人间，福克主教看样子也只能暗中动点手脚，“露兹分析道，“知道敌人是谁总好过两眼一摸黑。”

“你想好怎么应付他了吗？”六十四问。

露兹的目光落到桌上，碎掉的红宝石已经摘下来放在那，旁边是以为自己又闯祸了的尼兹，交握着小小的前爪，乖巧讨好地望着露兹。

“干得不错，”露兹拍拍它的脑袋，又对六十四说，“尼兹可以分辨出来媒介，这就好办多了。”

她说着用深渊魔法将碎掉的红宝石包裹起来侵蚀掉。

“明天看福克主教的反应，”露兹说，“先不要打草惊蛇。要是对方还没发觉尼兹下落，就先周旋着。”

她现在顶多还是个低级魔法师，虽然比同级新生强不少，但要硬刚恶魔领主、福克主教这样力量强大又有权势的敌人，还是只能智取。

令露兹没想到的是，福克主教对这事还真的有反应，而且反应很大。

红宝石是他的契约物，也根本没想过它会破碎这种可能。因为除非契约解除，外力是没法弄坏它的，除非实力比契约恶魔更强。

谁能比恶魔领主更强？反正那瘦瘦弱弱的小妮子肯定不会。因此他打算过了今晚，等露兹死掉后再过去顺手拿回来，一举两得。

完全没想到红宝石竟然会被自己的恶魔主人给弄碎……

作为信物所有者，红宝石碎了，福克主教自然也会遭到反噬。但他毕竟不是主动违反契约，所以不致命。

“这还不如直接死掉呢。”露兹站在乌泱泱的人群后面，看着一夜变成植物人的福克主教被抬出去。

送餐的仆人最先发现，因为迟迟没得到房间里的回应，叫来管家强行闯入后才发现，福克主教只剩微弱的呼吸。

牧师检测后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能归结为福克主教在深渊裂缝边上待了太久，日积月累，身体也受到了影响。

这又狠狠地给植物人主教刷了一波敬仰值，可惜他本人已经不知道了。

此事对露兹来说也只是个小插曲，既然雷已经提前处理，剩下的假期就可以好好过了。

她满心以为这次公爵的邀请就是福克主教搞出来，为了查找尼兹下落的阴谋。

没想到还真不是，福克主教只不过是接到宴会邀约顺手为之。

露兹也过于低估便宜爹的无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