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吃了饭,钟韫把衣服洗了,躺床上午睡,两分钟后起身去网吧,打了两个小时的CS go, 去地下购物街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只看不买,终于熬到天黑,在路边摊买了份炒粉,回旅馆房间吃完,丢垃圾,洗漱,关灯睡觉。
黑暗中,‘啪’的一声房间骤亮,钟韫顶着有些乱蓬蓬的头发,拿过桌上的信封出门丢掉。
三分钟后又捡了回来。
钟韫捂着脸叹气,她认命般地拿出信封里的照片,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手指抚摸过照片上男人紧蹙的眉心,心里堵得慌。
江澈当天下午就出院了,他开车去了星河科技的武器试验场,打光一百发子弹,回家换了辆车开到星河集团旗下的赛车场飚了二十圈,总算把心里的烦闷发泄完。
晚上回家在书房处理了几封邮件,关上电脑后闭眼眯了几秒,他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两盒包装一模一样的解酒药。
静坐良久,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后从钱包里掏出钟蕴的绿卡,盯着上面的证件照片,眼里满是执着,他才不会放手,他想要的东西向来都能得到,如果当前得不到,那就把自己变强去拿到。
在等待何云山把护照送过来的日子里,钟韫每天的生活都很固定,在拿到护照之前她不打算做任何多余的事。
这天晚上她关了灯准备睡觉,听到外面有人拍门,薄薄的门板轻微的振动,她没有说话,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走到浴室拿起拖把,拍门声越来越大,她握着拖把的长柄守在门边。
这种小旅馆来往的人员鱼龙混杂,但应该不会持有杀伤性的武器,只要对方来的人不是太多,她还是能抵挡的住,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拍门声停止了,只听到一阵衣物间的摩擦声和慌乱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人,脚步声逐渐走远,应当是下了楼。
很快,她房间的窗户外边传来细碎的声音,她走过去隐在角落往下看,路灯下,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抱头蹲在马路边上,身边站在两个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这情形莫非是便衣警察来抓罪犯?
她看了一会儿后打算回去睡觉,就见楼下开来一辆车,远光灯打在路边的四个人身上,很快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她看着他的发顶,觉得有些眼熟,男人突然抬头看向她的方向,她往后躲了一下,心跳如鼓,竟然是江澈。
她穿好鞋子拿起钥匙,轻手轻脚的快步跑下楼,躲在一楼走廊尽头狭窄的小窗户后面,她看到江澈居高临下地站在两个光膀子的男子跟前,神色有些晦暗,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烟抽了一口,明明灭灭的火光夹在他指间。
钟韫从未在江澈身上闻到过烟味,原来他竟是会抽烟的。
江澈眼神冷漠地看着地上蹲着的两人,吐出白雾,“你们刚才想干什么?”
蹲着的两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紧张得舌头打结,“没,没干什么”
他们两人是附近工地的,工地宿舍满了,承建方就给了他们资金补贴让他们到外面住,他两人为了省钱就在这家自助旅馆长租,前几天注意到旅馆来了个漂亮的姑娘,观察了几日后发现她一直孤身一人,起了歹意。
正好今晚喝了酒,俩人大着胆子去拍门,谁知里面一直没动静,他们正想踹门,两边的门却突然打开,出来两个高壮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迅速把他们两人制住,捂住嘴拖下楼。
两人被丢在马路上,正打算起身开骂,一个黑乎乎的枪管抵在他脑袋上,“闭嘴!”
他们当场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把手举过头顶求饶,头也不敢抬,只听到声旁的人打了个电话,不久后一辆车停在近处,走过来一个人站到他们面前,两个壮汉喊了他一声“老板”。
江澈丢了手中的烟,懒得跟人浪费时间,他冲着一个手下眼神示意,手下当即拎着蹲着的两人走远了,他又抬头看向三楼的窗户,对着另一名手下叮嘱道:“保护好她”
“是”
钟韫轻着脚步回到三楼房间,她背着身贴在门板上,不一会儿,左右两边的房间就同时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她心里生出一股冲动——只要打开这扇门就可以拿到江澈的电话,她会告诉他,她也喜欢他。
床边的手机亮起来,弹出一条消息通知,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蒙加国际机场二号航站楼A区寄存柜,编号2#6,取件码5697001】。
发热的大脑瞬间冷却,她爬上床睡觉,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直到近凌晨四点才迷糊的睡去。
第二天中午钟韫打车到机场,找到柜子把取件码输进去,柜子弹出一个窗格,她伸手往里面摸,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条短信是恶作剧?
她正要打给何云山,却先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她按了接通,“你好”
“钟蕴,久违了”
钟韫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紧,“你怎么拿到我号码的?”
郑月浓坐在S国国安外事部部长办公室,声音有些幸灾乐祸,“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昨日起,由我暂代国安外事部部长一职,至于何部长,因违反规定被带走审查了,他手机里最近的一个通话人可不就是你么”
钟韫心如死灰,“你扣了我的护照?”
郑月浓:“呵,何云山是你直属领导,在确认他的审查结果之前,按规定你也要被带走审讯的,我拦截你的护照,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才是”
钟韫:“你有这么好心?”
郑月浓:“哼!,你要是不信,可以回来确认”
回去怕不是一落地就会被捕,何况她现在也回不去。
钟韫转了三趟地铁、两趟公交回到旅馆,她看着桌上的72块5毛,脑子里一片空白,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荒唐可笑。
郑月浓是她曾经在训练营的同伴,那时她还叫‘钟蕴’,两人的关系谈不上很好,她们是那一期的训练生里最拔尖的两个,长期包揽第一第二名,两人是竞争对手同时又互相欣赏,训练营结束后,郑月浓找到她说很期待和她分到同一组,她当时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她和郑月浓是完全不同的,郑月浓的性格更要强,她父亲是S国高官,世代从政,她不甘被掩盖在祖辈的庇荫下,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特训营立志在ISO国际安全组织闯出名声。
钟韫则完全没有这样的志向,她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对这个专业说不上有多热爱,只是知道它比较好就业,大四那年校招有个公司来学校招聘,她投了简历去参加面试,很快就拿到了offer,然而意外的是她外公当时突然去世,她当即赶回家,offer的事情也被她抛到脑后。
她自有记忆起,就是跟外公外婆和妈妈一起生活,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妈妈自己跟人合伙经营了一家公司,一家人生活过的平静又幸福,至于父亲,她从上小学后就没再问过了。
高三的时候,外婆罹患乳腺癌离开了她们,外公一夜之间苍老,身体也开始不好,退休后一直在医院休养,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她母亲身上,她那时想着她大学毕业后要快点赚钱帮妈妈分担。
帮着母亲处理完外公的后事,她联系了那家给她发offer的公司的招聘人员,对方遗憾的表示因为她没有按时报到,他们已经招到了其他人,不过招聘官对她的印象不错,表示会将她的简历推荐到同行那里。
钟蕴只当对方是在客气,她回了学校收拾东西,和宿舍的室友吃了散伙饭,准备回家陪母亲一段时间,临行前却接到一个电话。
对面自称是一家网络安全公司,看到她的简历想问她要不要去面试,她想了想决定去试试,她按着对方给的地址打车过去,到了楼下后却很想掉头就走。
面试的地点在郊区,周围树木林立,百米内没有其他建筑,她看着眼前一栋灰色的钢筋水泥风的八层高的楼房,想起她听过的某些都市异闻,转身要走。
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斑驳的树影下,男人挑着眉眼含笑意的看着她,“怎么不进去?”
钟韫只是狐疑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来面试的?”
她点了点头,对方拿出手机点了点,很快她的手机就响了,是让她过来面试的HR,对方让她等一会他马上下来接。
她收了手机眼光瞟向男人,男人只是温和的笑着,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很快大楼一楼就冲出来一个人,是个长相年轻的男孩,他看到钟韫眼神一亮,“你就是钟蕴吧,我是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我叫唐宋”
钟蕴跟他握了握手,“您好”
唐宋笑着看向她身后的男人,喊道:“程哥”
男人颔首,“进去吧”
说完率先走近大楼,唐宋连忙带着钟蕴跟上去,她跟着对方上了五楼进了招待室,然后开始了高强度的三轮技术面试,面试完最后一轮她脑子都有些涨,她垂着头按了按脑袋,招待室的门又被打开,来人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是刚才在楼下那个人。
他拿着手里的简历坐在她对面,微笑着说,“我叫程瑾,不出意外我将是你的上司”
钟蕴疑惑,她都还没有答应要来上班,程瑾递给她一份文件,她打开看了一会儿,当看到某些字眼时顿时心惊,当即合上文件,程瑾见状笑了一声,“晚了,你已经看过涉及高级保密的信息,只能加入我们一起狼狈为奸了”
钟蕴瞪着他,他起身坐到她身侧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拒绝,那将只能等这份资料到了作废期限,才能结束司法监控,重新找工作了”
钟蕴觉得对方在唬她,可她又拿不准,这里竟然是Z国国家信息安全局,那份文件她只是扫了几眼,也获得了许多常人完全无法得知的信息,她愤愤地盯着程瑾,“你们都是这样招人的?强买强卖?”
当然不是,程瑾是骗她的,给她看的资料都是作废的,他还没有愚蠢到犯这种低级错误,只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人选,当然要想办法留住,可他又忍不住逗她,殊不知刚刚在楼下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些心痒痒。
钟蕴观察了下程瑾的神色,觉得不太可能,她站起身拿好自己的包,口气有些冲,“那你报警吧”
随后用力拉开门走出去,‘砰’,门被反弹关上,程瑾愣了两秒放下手里的东西追出去。
钟蕴到了楼下,拿出手机打车,这地方太偏,她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接单,用导航搜了搜,附近最近的公交站距离三公里远。
她脑海里有个喷火小人正在把程瑾烧成焦黑碳,而在此时程瑾开着一辆白色的大众停在她脚边,他戴着墨镜摇下车窗,“钟蕴同学,我送你吧,这里没有半个小时是打不到车的”
钟蕴没理他,她打算走到公交站去,顶着大太阳走了十五分钟后,她妥协了,她停下来转身走到身后一直跟着她的车旁边,拉开后车门坐进去,“C大北门,谢谢”
程瑾无奈地笑了笑,从后视镜看到女孩被晒得红扑扑的脸,认命的当起了司机,车子驶入繁华的市区,又驶入另一方向的郊区的大学城,停在C大北门,程瑾往后偏头看钟蕴,“到了”
钟蕴点点头,拉开车门下了车从车尾绕到驾驶座,敲了敲车窗玻璃,车窗降下来,她把准备好的纸币拍在程瑾胸口,“谢谢师傅”
程瑾看着手里的钱,又望了望前方即将消失在门内的身影,气笑了,“脾气真大”。